苏玉衡裹着萧翎的披风回到房间后,似乎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见肿了许多,顿时羞得无地自容,她悄悄爬上床,把整个身子埋在被子里,拧着小粉拳砸着被子有些恼羞成怒。
即便不是第一次被他吻,可被他压在身下却是第一次,她甚至还感觉到他身体的异样,现在想想她都恨不得撞墙。她就在这样胡思乱想中沉沉睡下了。
谁知萧翎回到明悟阁后,犹自不解气,进了自己屋子便对跟在身后的庆之道:“去,你着人把各种面料各种颜色的披风和衣衫都给我做一套,做好后送去苏府!”
庆之低头抿嘴一笑,应了一声退出去了。
萧翎边脱下外衫边褪去靴子,心里还在生闷气,他竟然让他的小丫头沦落到穿别人衣衫的地步?简直是奇耻大辱!
还有若雪和若云两个丫头怎么办事的,让她们跟在她身边就是伺候她吃穿住行,那小丫头糊涂,她们也糊涂吗?
随即他又对东成说道:“你去提点下若云和若雪,以后再出现这种错误,让她们滚回去!”
“是!”东成也立即退了出去。
萧翎还是不解气,愣是逼着自己写了好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方才歇息。
夜里躺在榻上时,他辗转反侧。
小丫头呀,你快及笄吧,及笄后我来娶你!
他觉得自己快忍不下去了,不把她绑在身边不放心。
如此安稳地过去了几日,苏玉衡也操持着中秋的事。中秋前这十来天,福康有事没事来苏府接她去王府玩,苏玉衡都板着脸说忙。
可福康一说她母妃想她,她又绷着个脸忍不住跟着去了,到了王府,韩婉茹就让她试她绣的鞋以及给她做的衣衫,总要把苏玉衡弄得妥妥帖帖才让她出门。苏玉衡也说不出这是种什么感觉,明明看着她来气,可又对于她为自己忙活儿而窃喜。
八月十四那日上午,苏玉衡听门房传报说端王府送来了十几箱子东西,她便纳闷,于是带着丫头和陈妈妈去垂花门外看看是怎么回事,结果在那看到了庆之。
苏玉衡发愣,眼睁睁看着庆之指挥着好些个着靛蓝仆从服侍的小厮抬着一箱箱东西往三房送。
她很奇怪庆之怎么会顶着端王府的名头过来了,她悄悄站在垂花门里头那花园石径问庆之道:“你忙活什么?”
庆之很无辜道:“公子吩咐在下给姑娘您做了春夏秋冬各种面料各种样式不同颜色衣衫各一套!”
“…….”苏玉衡满头黑线,再瞅着那源源不断被抬进去的箱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送聘礼呢。
萧七公子怎么这么较真!
“公子说今后只许您穿他给做的衣衫!”庆之硬着头皮说出了最关键的一句话。
“……”苏玉衡俏着脸瞪了他一眼。
“公子说若云和若雪会监督的!”庆之继续面无表情道,
苏玉衡白了他一眼,指着门口,“你可以走了!”
未来萧七夫人的话怎能不听,于是庆之乖乖地转身朝外面去。
苏玉衡很无语地摇头往三房走,余光却发现苏玉香和苏玉锦等人站在不远处的花厅上望着这边,那艳羡嫉妒的目光都快戳穿了她的脸庞,她无暇理会这些人,径自回去了。
回到三房,陈妈妈一边给那些抬送箱子的小厮打赏,瞿妈妈则招呼几个丫头来收拾这些箱笼,苏玉衡屋子的正厅摆不下了,连外头走廊上都摆了五六箱,
苏玉衡不得不感慨萧七公子吃起醋来也太要命了,该不会把整个洛阳城的商肆给搬空了吧。
里头瞿妈妈一个个箱子看去,发现那箱子上都贴好了纸签,分不同季节和样式装着。都不用收拾,直接存放下来就行了。
锦娆好奇还愣是打开其中一箱,发现里头还焚了香,再俯身一闻,闻到了缕缕清香,似乎都清洗过,只用穿就好了。直赞端王府的人办事太利落。一屋子丫头婆子大惊小怪了好一会。
苏玉衡还没来得及收拾好萧翎的箱子,便有人来报端王府的马车来接她去王府,准备参加晚上的宫宴。
不消说韩婉茹一定是准备亲自打扮她,只是她又惦记着刚刚萧翎托庆之说的话,于是一个个箱子看过去,最后她自己挑了两身衣衫带着大丫头锦娆,和若雪若云两个二等丫头出门了。
马车走到一半时,杨清远悄悄从马车窗口给她塞进来一个小包裹,说是安老爷子听说她要进宫赴宴,给她捎来的。
苏玉衡接过后,打开那外面一层卷帛,里边是一个系着绸带的牛皮图纸,她很好奇,打开一瞧,还真被那图纸给吓到了。
竟是皇宫布局图以及各处密道的图纸!
太震撼了!
十三骑果不愧是十三骑,安家身为穆仁皇帝负责搜集情报的暗骑,竟然连皇宫的密道图都给弄到了,这等本事无人能及。看来褚孝仁忧惧惶恐是有缘由的,这只暗骑太厉害了,且超乎褚孝仁预料的可怕。
拿着这张图纸兵攻皇宫都不在话下。
苏玉衡博闻强识,仔细把那图纸来回看了几遍便记住了,她对地图有着天然的敏锐力,当年杜家对抗鲜卑,很多山川地形图都是靠她画下来的,她想着安老爷子应该还有存根,便把这幅图给毁了。
进了端王府后,已是午膳时间,韩婉茹先带着她和福康用了膳,才开始给二人拾掇,给福康打扮时,一个嬷嬷仔细跟苏玉衡讲述宫中用宴的规矩,苏玉衡大体听进去了几句。
福康人如其名,长得一张娃娃脸,十分讨喜,韩婉茹便给她梳了个双丫髻,发髻上两边各别了一个坠着银流苏镶红宝石的花钿,额前梳着整齐的刘海,再配上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十分鲜活跳脱。
苏玉衡听完规矩双手环胸瞟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就你这模样还好意思让我叫你姐姐!”
“哼!”福康总说不过她,对着韩婉茹撒娇道:“母妃,你待会也把她打扮成我这样,再给她穿个腰裙,我看别人不把她当十岁娃娃来着!”
韩婉茹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她秀眼横波朝苏玉衡瞄去,见那张面容比福康还精致还耐看,忍不住朝她招手,“过来,娘亲给你打扮!”
苏玉衡便讷讷地低着头任她拉着自己坐在铜镜前,然后看着她亲手给自己梳发。
苏玉衡一直不敢正脸看韩婉茹,此刻透过这铜镜竟是可以毫无顾忌地打量她,见她浅笑着给她梳头,捋着那一撮撮如绸缎般的长发,容静而安详。即便她面庞还是那般白皙,可眼下还是有些乌青,眼眶也陷下去了一些,双颊还有些露骨,显然消瘦了不少。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她躺在她怀里撒娇时,还会亲她莹润的双颊,苏玉衡眼眶一酸仰着眼将涌出的泪珠吞下去,等到稍稍平静,她便闭上眼不去看她。
直到过去了许久,她感受到韩婉茹双手搭在她肩上,轻声说道:“快睁开眼瞧瞧你自己!”
苏玉衡方抬眼,闭眼了一会还有些模糊,等到适应光线后,方看清了镜子里的自己。福康也站在另一边望着镜子里的她。
面皎若莹月,眉秀如远黛,目滟似横波,唇红如胭脂。
可谓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便是福康在这一瞬也凝了呼吸!
“玉衡妹妹,你真是…太美了,我以前只觉得你英气勃勃,这回母妃给你稍稍上了妆,才知道你竟然也可以如此妩媚动人,”福康痴痴地说道,“我要是男子必要娶你的…”
苏玉衡闻言耸了耸肩,将福康搭在她肩上的手给摞掉。
“你要是男子早被我打趴下了,打不过我的男子我是不会嫁的!”苏玉衡很神气道,
韩婉茹不知是不是望着她想到了霄云,轻轻吻上了她的发梢,十分满足道:“起来,娘亲给你换衣衫!”
韩婉茹给她搭配了一件石榴红素面小褙子,青色云纹月白绣红梅的褶裙,便是那一对镂空掐丝红宝石耳坠,配上那鲜艳欲滴的红唇,再是打眼不过,可配上那裙子,又是亮而不艳,清尘不染,落落大方。
韩婉茹左看右看十分满意,才带着二人出了门。
宫中宴饮的规矩,女客先去后宫拜会皇后,男客倒是可以晚一点。韩婉茹派人跟端王知会了一声,便带着两个女儿先走。
端王前阵子跟皇帝吵了架,以他的脾气是铁定不去的,只是韩婉茹开口了,别说让他去参加宫宴,就是去东边泰山跑一趟他都不会眨眼睛,知道她带着两个孩子开开心心出了门,端王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才让人去喊福永郡王,说是再晚一点便进宫。
韩婉茹一行人抵达后宫时,已是下午申时三刻。这时宫里已经十分热闹,到处张灯结彩。
只是谁都不知道,这股炫声震天的欢乐下有一股暗潮在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