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花压根没兴趣搭理高湛,她又眉目传情地望着萧翎,而这时萧翎却已背身过去,望着后面冰冷的石头墙面无表情。
可翠花还是愿意看他,因为他的背影都是俊美的无与伦比,身姿修长俊逸,但凡看他一眼后,翠花再对比下身边那些属下,翠花就恨不得把那些男人给扔山下。
翠花不想理会高湛,可她身后那个汉子却是来了兴趣,“我说高世子呀,你来了我营寨那跟其他俘虏没啥区别,都得看长相,就你这胡子拉碴,一身蛮肉的,咱厨房里的大妈都挑不上啊!”
“哈哈!”一伙跟来的蛮军一个个都笑了。
“…….”高湛不想说话,他决定学萧翎,来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
然后那些笑话他的人笑不下去了,他们看了一眼萧翎再看了一眼高湛,深深觉得这画面差距好大好吗?
恰在这时,那群蛮军中个子较高的那个,望着高湛露出了古怪的表情,“其实咱们山寨还是有一个人不看长相!”
“谁呀?不看长相看啥涅!”前边那矮胖汉子扭头瞅了他一眼。
翠花这时终于舍得走过来往高湛屋子看两眼,负手在后懒懒说道:“是个男人就成,而且孔武有力最好!”她唇角一勾冷笑了一声。
高湛默默心塞,这才是当俘虏的滋味呀,他堂堂襄国公府世子爷什么时候被人这么侮辱的品头十足啊!
“既然世子爷赖不住寂寞,就把玲花叫过来伺候他吧!”翠花冷艳一笑,转身离去。
“玲花?哈哈!”
“是呀,怎么忘了玲花呢!”
“好好好,立马飞鸽传书玲花让他回来!”
几人促狭地笑了几声离去了。
等到他们声音远去,高湛这才转身过来,往外看了几眼确认无人后,对萧翎说道:“我说七公子,咱们得想办法逃走吧,这么下去,真压寨了!”
萧翎苦笑一声,负手过来望着寨外那用一个粗绳绑在大树上的那只野狼,说道:“瞧见那头狼没?它已经闻过你和我的味道,只要我们俩出了这石屋,它立马就吼叫!”
高湛也眯着眼探视了一番,见那棕色的大狼一双黑啾啾的眼睛直盯着他们这边,比人管用多了,而且还昼夜不眠。他挠挠头有些愁得慌。
高湛和萧翎在营寨寻思对策时,全然不知道洞庭湖一线已经因为一个消息炸开天了。
都说高湛跟蛮军有勾结,导致岳州大败西梁趁虚而入,他不是失踪而是叛逃!
紧接着又传出高翔曾与西梁有密切往来,这一次西梁占领江陵,高家责任重大,有通敌之嫌。说完高湛和高翔,继而又有人说高洋不听朝廷调度,私自跑来前线,显然是父子三人商量好的。
一时岳州战场僵持,中路大军的统帅汉王因有节制三路大军之权,他立即下令高翔返回夏口待审,调了一名心腹将领何震接管高翔的统帅权。这是西梁入侵后,褚孝仁立即给汉王下达的旨意。
高家军愤怒不堪,要求朝廷拿出证据,结果何震抵达监利大营后,经过一番“调查”,在高湛的营帐里搜到了几封蛮军写给他的信,信上约定双方在哪见面,而信上的地址正是高湛消失的地方。一时众将哗然。
朝廷这套把戏唬得住下层将士和百姓,可高家亲信将领以及各路大军的明眼人都知道朝廷这是要治罪高家,夺回高家军权而已!
高翔早料到有这么一天,他安抚众将让大家听从何震的指挥,自己赶回夏口,按道理高洋应该跟随他一道去夏口,可高洋对于这些莫须有的事嗤之以鼻,他坚决不肯离开,决心待在前线。
这么闹一出,他坚信高湛在蛮军手里,他必须要救出他哥哥。
监利大营绝大多数都是高家将,高洋不走,何震压根奈何不了他。
苏玉衡也坚持留在前线,只是在何震搜出那些证据时,她恰到好处地抽出一封信,自己留了下来,她仔细看着那信,发现了一些别样的线索,她露出了轻蔑的冷笑。
高家有通敌之罪震惊了北睿朝廷,远在京城的官员听说之后,议论纷纷,有人痛斥高家忘恩负义,也有人为高家说话要求彻查此事,褚孝仁表态不相信高家会叛国,下令一定要祥查此事。
只是他说得再好听都没有用,很多大臣心知肚明,皇帝只不过是要一个夺回高家兵权的机会而已,现在前线指挥权交给了何震,就算将来查清楚高翔是无辜的,可兵权已经交出去哪能要回来,皇帝并不在乎事实真相,他要的就是一个契机。
许多耿直大臣暗地里为褚孝仁的做法胆寒。
只是出乎朝廷意料,锐意进取的高洋决定用事实证明高家的无辜,他身先士卒攻打岳州,而苏玉衡也在一旁给他出谋划策,最开始二人吃了几次败仗,后来配合越来越好,在苏玉衡的谋划下,高洋布下四支兵,分不同时段昼夜连攻岳州城,将对方弄得心惊胆战,疲惫不堪。
最后在歇了一天后,高洋带着高家精锐弃锅砸铁发誓不拿下岳州城誓不回头,而苏玉衡则坐镇大军最后,时时根据战况派出偏军支持,
在苏玉衡有力的策应下,高洋恶战一天一夜,终于站在了岳州城的城头,他本人也因此一战成名!
高洋夺得岳州城几乎给朝廷治罪高家狠狠地打了一次脸,很多百姓闻讯后,纷纷奉上粮食支援这位高家小公子。
汉王对高洋的性格有耳闻,知道自己压根管不住高洋,故而也是无可奈何。
如此,西路大军进驻岳州城,名义上的主帅是何震,可何震短时间内压根不能服众,高家军依旧为高洋马首是瞻。高洋的出色表现是褚孝仁的又一次失算,他暗暗担心能否真的拿下高家。
当西路大军越战越勇逼近潭州(长沙)时,前线又刮起了一阵劲风。
协助潭州守将镇守在潭州郊外的蛮军对着北睿军队起哄。
“你们还打什么呀,你们监军大人都快成了我们二当家的压寨夫君了,大家今后就是一家人,欢迎你们去咱们山寨做客啊!”
这句话犹如龙卷风般席卷整个长江一线的战场,东西中三路大军听到这个消息后,无不吐血。
以至于高洋犹豫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苏玉衡。
西路大军正在岳州与潭州之间的罗城驻扎,高洋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给苏玉衡安排一个干净舒适的住处。
苏玉衡每日体力消耗很大,吃得就更多了,高洋进去时,苏玉衡又在吃。他看着她食欲很好实在是不想把这个让她吃不下饭的消息告诉她,所以高洋最终还是出去了。
只是杨清远没他这么多顾虑。
“有萧翎的消息的没?”苏玉衡每日都要问他,
这一次她很惊奇地发现杨清远点了点头,“有,他被掳去了朗州!”
苏玉衡闻言一诧,萧翎被俘后,以他三品监军的身份一定会成为南陈跟北睿谈判的重大筹码,所以最开始剑梅山庄的人怀疑萧翎被秘密转移到了建康,故而派了不少人去建康寻他,结果弄了半天他却被蛮兵跨越几个州从寻阳掳到了朗州(常德)。
“具体位置确定吗?”苏玉衡再问,
杨清远苦笑,“朗州洞蛮在深山里,朗州群山环绕,要想在短时间内确认具体位置很难,不过听说东篱已经抵达朗州,找到公子可能还得费一段时间!”
“你们从何处得知的消息?”
清远这回梗了梗方回道:“潭州城下的蛮兵放言说他们二当家要七公子…做她的压寨夫君,所以才知道七公子到了朗州。”说完这句话他垂下了眉,不忍看小姐伤心的表情。
苏玉衡闻言眼珠瞪得大大的,死死盯着他,盯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她的萧翎哥哥要去做别人的压寨夫君?
哪个不要命的女人敢打她男人主意?
苏玉衡似乎并没有杨清远想象中愤怒,
“给我去查清楚他们二当家是谁?”苏玉衡很平静,声音很轻,
可杨清远还是感受到了一股冷冽的杀意!
整个南方战场因这两个消息而雷声滚滚时,此事的两个主人公还在山寨牢房里喝酒,一个优哉游哉,一个闲庭信步。
傍晚时,有人给他们二人送来了晚膳,萧翎一如既往的丰盛,而高湛这一次也亮瞎了眼。
“哎哟喂,今日居然给了肉,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高湛兴致勃勃地端起来开吃,边吃还边说道:“七公子,后日人家二当家就要娶你为压寨夫君了,可我的玲花还没回来呢!”
结果他话音一落,便有一个听的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从他前方响起,
“高公子,没想到咱们还没见面,你就这么惦记着我!”
“…….咳咳!”高湛猛地抬头朝来人看去,正见对方穿了一件大红牡丹花长衫,脑袋上还别了一朵红色绢花,脸上浓妆艳抹的,正拿着一方手帕托腮笑意盈盈地跟高湛说话。
这个人太奇怪了,明明声音很粗像个男人,就连长相也有些粗线条,可就是打扮得十分女人。
这时萧翎也看了过来,可看清对方这打扮时,他眉头皱了皱,忽然有些吃不下饭。
高湛强烈压制住自己要喷饭的冲动,抖着声音问萧翎,“七公子,他到底是男是女啊!”
萧翎很同情地扶了扶额,“依在下的眼力看,他眉粗嘴厚,国字脸,还穿了一双很大的绣花鞋,应该是位公子吧!”
高湛想哭,这人的打扮跟“公子”沾半点边吗?
玲花朝他抛了一个媚眼,骄里娇气道:“湛哥哥我就是玲花呀!”
湛哥哥?
“噗!”高湛将满口的饭喷了出去,心肝儿疼,他发誓他一辈子都不想吃饭了!
从此“湛哥哥”三个字成了他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