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自己身体恢复的差不多时,随着“叮叮当当”一阵折腾,不费吹灰之力顾怀彦便将床榻恢复至如初。那装有卷轴画的盒子依旧被顾怀彦安放在原处,他一直以为这是云秋梦故意放在床下的。
看的云秋梦连连叫好,“想不到你不仅武功高强修起东西来也是丝毫不含糊呀!”
顾怀彦淡淡的答道,“这算什么!以前在清水潭时,我师姐经常游历在外,师父又整天只知道摆弄他的花花草草。实在闷得慌了,我便会砍些竹子回来做成小椅子、小桌子之类的。”
听罢此话,云秋梦看他的眼神里又多了一些崇敬之意。
感激顾怀彦在危难时刻救了自己又替自己修好了床榻,云秋梦很是大方的将装有点心的盘子递了过去,“这些都给姐夫一个人吃!”
迟疑了片刻,顾怀彦还是从中拿了一块,云秋梦笑道:“这么多你就拿了一个,反正又不要钱,多来几个也不碍事嘛!”
顾怀彦摆了摆手道:“你早些休息吧!若是见到雁儿记得第一时间派人通知我。”
他只知道想方设法寻得有关柳雁雪的消息,却不知在他走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内,柳雁雪便悄然降落在云家堡的庭院中。
柳雁雪来时,云秋梦已经枕着她的粉红软枕进入了梦乡。许是做了好梦的缘故,她的嘴角一直是弯弯的,看上去可爱至极。
借着微弱的烛光,柳雁雪就那样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她,不时的为她拂去扰人的蚊蝇。
尽管云秋梦就这样真真切切的躺在她面前,可她总觉得这一切仿若梦一场。她心心念念十七年的妹妹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她找到了,“若是爹娘在天有灵知道我找到了妹妹,也会感到欣慰吧!”
就这样看着,她终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云秋梦红扑扑的小脸蛋,“梦儿,你说姐姐要不要将这一切都告诉你?如果我说了会不会影响你现在的生活?可我若不说,你就永远不会知道你现在的父亲其实与你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可不管怎么样都改变不了他抚养你长大这个事实……养育之恩大如天,杀了云树固然能够为父母报仇,可你又该如何立足于这武林之中呢?”
虽然她心里充满了矛盾,可是能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的受在妹妹床前,她便已然很是感激上天了。
至少,她活着,她妹妹也活着。人只要活着,一切就都有希望。
黑暗渐渐褪去,天空逐渐变成了浅蓝色,红彤彤的太阳自东方逐渐上移。第一声鸡鸣传进柳雁雪耳中时,她不得已从后门离开了云家堡。
近半个月,蒋连君每日都要起大早来向云树夫妻请安。
当真是无巧不成书,他每日都从正门而入,独独今天,他也走了后门。更巧的是,柳雁雪离去时的背影尽数被蒋连君瞧在了眼中,“这不是雪神宫的柳少主吗?她的为何行为这般鬼祟?”
越想越奇怪,后来干脆派了自己两个随从跟踪柳雁雪。
怀揣着对柳雁雪的好奇心,他慢悠悠的朝着云树书房走去。走到门口时,他也没有着急进去,而是倚在墙上思考着柳雁雪此行的目的。
虽说此事和他无甚关联,他却总是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在他思考问题的这段时间里,书房内的云树也开始喃喃自语,甚至于让蒋连君在无意中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云树着实不知书房外有人,便将埋在心底多年的往事全部讲了出来。
这云秋梦果然不是他与汪漫所生!而迫使他说出这一切的根源,则是由于前些天他发现自己藏在书房中的卷轴画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以云树敏锐的洞察力,他当即意识到事有不妙,唯恐事情败露便将画作转移到了别处。
一个他自认为安全无比,绝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
书房外的蒋连君在得知这一切后,惊讶的像头顶炸了一个响雷。他早已将请安之事抛到了脑后,第一时间跑到了金刀派去见阮志南。
逮到阮志南后第一句话便是问他究竟喜欢云秋梦什么,是否与她是云堡主之女的身份有关。
阮志南一脸惊愕的望着蒋连君,随即笑道:“这跟梦儿是谁的女儿有什么关系?我喜欢的是她又不是她的身份!就算她爹是农夫、是渔民都没关系,因为我喜欢的是梦儿,是她这个人。”
显然,阮志南的答案并不是他想听到的。
阮志南很是好奇的朝着他看去,“你怎么会突然这么问?梦儿和你说了什么吗?”
“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随便问问……”随便胡诌了两句话,蒋连君便将此事搪塞过去了。
早在得知蒋连戟对待阮志南的情谊后,他便起了心思要拆散阮、云二人,好让他妹妹有机会成为阮志南的妻子。他认为,只有这样才算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爹娘与兄长。
他原是想着一边利用云树的人脉与能力替他壮大蒋家堡,一边伺机寻找云树的软肋。只要云树和云家堡倒了,云秋梦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云秋梦不行了,他妹妹自然就有机会取而代之。
可云树素来光明磊落且威信十足,办事又一向滴水不漏,尽管自己日日登门拜访,想要从他身上找破绽仍是难如登天。
今日蒋连君无意得知了云秋梦的身世,心中充满无限欢喜,他认为这是搬倒云秋梦最佳的机会。
走在回家的路上,他甚至想着,能借此连云家堡也一锅端了才最好!可随后他便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蒋连君你还是人吗?虽说云秋梦是连戟的情敌,可云伯父待你是真好啊!若是没有他的帮助,你如何能重振门楣?如不是依仗着他在武林中的地位,别人又如何能够瞧得起你?如今你竟有此想法,简直禽兽不如!”
骂了自己一通后,他对云树生了一丝愧疚。知道云树爱品茶,便计划着买些上好的茶叶前去探望。
可是这份愧疚之心并没有维持很长时间。
他才进茶店便被店小二认了出来,“哎呦!这不是蒋家堡的二公子嘛!您买茶是要送去云家堡的吧!”
蒋连君满面笑容,连连夸耀店小二聪慧。
那店小二又道:“嗨!这可一点儿也不难猜!整个长桓,谁不知道云堡主的英明仁慈呀!要是没有他帮忙,您那蒋家堡也不能这么快就恢复如初。这云堡主可真是个大好人,您都和他女儿取消婚约了,他还尽心尽力的帮助您。您也知道,我们店里的茶叶可是全长桓最好、最贵的!您买这么好的茶叶不是送给恩人,难道还能留着自己喝?”
蒋连君的脸色依然十分难看,他压低声音问道:“你的意思是,全长桓的人都觉得我们蒋家能有今天皆是因为云堡主的帮助吗?”
“可不!所有人都这么说呢!”
那店小二越说越来劲,话里话外皆透露着蒋家堡能有今日全因云树出手相助之故,完全抹去了蒋连君为振兴蒋家所做的一切功绩。
故而将茶叶拿到手后蒋连君并没有去云家堡,而是折回了家中将自己关在房里生闷气。
他将那些茶叶全部扔到脚下后发出了一声吼叫,继而又怒不可遏的将牙齿咬的“格格”作响,眼神中闪烁着一股无法被扑灭的怒火。
他右手握拳狠狠的砸向墙壁,“如果云家堡一直这么辉煌下去,谁又会记得我们蒋家堡呢?虽然大家对我多般礼遇,可这一切都是因为云树的缘故。只要他和他的云家堡在,别人就会永远把我和蒋家堡当做他的附属品!我再怎么努力都没用!他们永远都会说我蒋连君能有今天,都是因为他云树的帮助。”
越想越气,蒋连君完全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将房里能砸的东西全部砸了个稀巴烂。
风平浪静后,他便坐在书桌前开始计划着要如何才能不动声色的除掉那父女俩。
他首先想到的便是百里川,蒋昆在世时曾经说过,此人早就不满云树的声望在自己之上,一心欲要除之而后快。自己若能借他之手除掉那父女俩,既不会被人说成忘恩负义之徒,又能达成所愿,岂不快哉。
“可是我要如何才能取得百里川的信任呢?就像那店小二所说,全长桓的人都知道我与云树关系匪浅。自己就这么贸贸然去找百里川合作他断然会生疑心,说不定还会将自己当做云树派去的卧底。届时他若心怀不轨故意将此事告知云树,我这辈子可算是彻底无法翻身了。”
一阵唏嘘后,他又想到另一方面,“百里川为人最是阴险狡诈,即便自己与他合作成功也难保他将来不会过河拆桥。如今,我最需要的便是实力!只有让自己一点点强大起来,我才能在武林中立足,做成所有想做之事。只有变的强大,我才能让三妹嫁进金刀派,才能杀了魔帝替爹和大哥报仇!”说罢此话后,原本平整光洁的书桌上赫然冒出了五条深深的刮痕。
此时,他派去跟踪柳雁雪的人也尽数返回了蒋家堡,为他带了另一个于他十分有利的消息。
他的第一个计划也由此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