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五点了，石书净想着一天工作对着电脑，人被辐射得气色不好，去洗手间补了个妆，出来的时候，助理愣了一下问她。
“经理，晚上有约？”
石书净有些心虚。
“嗯！一个客户！”
“哦……我还以为和总经理呢……”
进了办公室，大班椅转了过来，秦白渊悠然自得地坐在她的位子上，双手很惬意地扶在两边，她脚步一停，两道秀美随之拧起。
“你来做什么？”
还坐在她的位子上，耀武扬威的！
“别每次见到我都跟斗鸡似的，我又不是来找你吵架！”
“我们见面哪一次不是吵架！你那张嘴除了骂人，还会干别的么？”
“怎么不会……”
“相比骂人，这张嘴更适合接吻……”
“你到底想干什么？”
秦白渊也不说话，就眯着一对狐狸似的眼睛审视她，觉得她今天有点儿不一样，跟早上看到时都不一样，仔细一观察，才发现补妆了，打了点粉，本来就白皙的皮肤更白了，嘴唇染了一层蜜色，亮晶晶的，看上去味道很不错。
石书净心虚地低下头去，手下意识抓紧化妆包，秦白渊的眼睛可毒辣了，肯定能瞧出端倪。
果然，男人不负重望，嘴角泛起了浅浅的涟漪，声音很好听，也很讥诮。
“怎么？佳人有约？”
“客户！”
“男客户？”
“司先生？”
石书净咬唇，很抗拒地说。
“用不着你管！”
“你都不要脸惯了，我也不想管，不过今晚，你的跟我一起去医院！医生说有最新的检查报告，最好家属都在场。”
这一听就是借口，石书净当然也不是那么逆来顺受的。
“你和你妈在医院就行了，有结果通知我一声，或者，我晚一点打电话给医生。”
“我就说，养一只狗都比你忠心，按说些年，我爸待你多好，你是知道的，现在还拿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他重病在医院，你去看一眼都不行？你和司先生的时间还多着，也不在乎这一两天的，男人嘛，有时候你把他晾到一边，他反倒对你心心念念，别他一勾勾手指就上赶着倒贴，赔钱货！”
“你……”
石书净发现，秦白渊这张嘴真心毒，并且相比吵架，他这样气定神闲地放冷箭，更加惹人讨厌。
“就这么定了，下班我在门口等你！”
秦白渊站了起身，经过她身边时，还稍微顿了一下脚步，高高的个子，嘲笑的眉眼，不怀好意地侧睨她。
“如果你现在打着我爸赶紧死、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顺理成章落入你口袋的主意，那恐怕要失望了，就算我爸真有个三长两短，秦家人还没死绝，你石书净，就休想鸠占鹊巢！”
说罢，扬长而去，被搅乱的，只有石书净的心，好心情全部被他毁了，但她最后还是妥协了，不是因为秦白渊，而是因为秦云宁，在这种事情上，她不想和秦白渊赌气，发了条短信给司温尘，说今晚不能赴约了，半天，他也没回。
一直到下班后上了秦白渊的车，石书净还是不时看手机。
“说到脸皮厚，你石书净排第一，就没人排第二吧……”
秦白渊控制着方向盘，望着前方拥堵的路，冷不丁又来了一句。
“在丈夫面前等奸夫的电话，你也真够极品！”
“我倒是习惯了，就怕我爸不相信你是这样的女人！你说，日后你若提出离婚，原因还是你背叛，你要怎么向他解释？他认为是秦家对不起你，可真正对不起秦家的是你，他一定会大失所望。”
石书净心浮气躁，手机收回包里。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无谓把爸扯进来！”
“怎么不行？你已经没廉耻心了，我想，你现在仅剩的一点，就是对爸的愧疚了！心里不舒服？自作孽，不可活！”
“谁都有权利指责我，就是你秦白渊没有，我作孽？那你做的孽还少么？当初结婚的时候，我确实是打算和你过一辈子的，我从来都没有想过……”
“没有想过你还能傍上一个比秦家有钱有势的金主？”
秦白渊嗤之以鼻，他今天的脾气一点都不冲，嘴角总是噙着笑意，说话也尽是一股子慵懒。
“人都想往上爬，我不怪你，可你给我戴了帽子，这口气我就是咽不下，我秦白渊，是随便让人当踏板的么？你踩着我的自尊往上爬，凭什么！”
“我现在不想说这些！”
石书净扭头望向窗外。
下班时间本来就很拥堵，再和秦白渊吵，她心里就更郁闷，半晌，才说。
“不管你相信与否，发生这些事，这些天，我心里一直都不好受，每天都很自责。”
本该嘲讽她的虚伪，可这些话传进秦白渊耳朵里，只是让他，有一些许动容，她不好受，可是更难受的是他，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在意，越陷越深，这么互相折磨，他也是心力交瘁，他不是没想过离婚，可是，不管下多少次决心，最后都还是……舍不得！
前方的霓虹刺痛了秦白渊的眼睛，脑子有些轻微的晕眩，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就脱口而出。
“我们重新开始，怎么样？”
车里的气氛一下就死寂了，石书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微讶地看着他，而秦白渊直视前方的道路，一时间让她怀疑这话是否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且不管他说这句话又是什么样的阴谋，石书净最后还是收回目光，低下头。
“对不起！”
耳旁传来他沉沉的笑声。
“你还真以为我打算和你重新开始？别做梦了！我只是想看看，你这个女人的道德底线在哪里！果然，你是没有底线的！你就是一个下贱的女人！”
秦白渊的脸透着愠色，整张脸几乎都是青的，握住方向盘的手，因为不断用力，手背已经紧绷着突出了青筋，他竟然，受伤了！
许是车内气氛太压抑，竟然感觉心脏像被炸开了一个大洞，一口血气上涌，整个喉咙都是浓浓的血腥味。
一怒之下，一过红灯猛踩油门，车子往前弹了一下，险些追尾，石书净身体往前倾了，颇有些惊魂未定。
“现在车子这么多，你疯了！”
“怎么？你怕死么？怕死了，就没命和你那个奸夫双宿双栖了？”
“你神经病！”
如果说前一秒石书净对秦白渊还有所愧疚，现在彻底被吞噬殆尽。
“等爸身体好转，我就跟他提离婚的事情！”
“那最好，一刻也别耽误我！”
屋漏偏逢连夜雨，两人正闹矛盾，车子突然抛锚了，下车后秦白渊铁青着一张脸，打了电话叫人来。
“现在这么堵，最快也得一个小时，不能在这干等！医院不远，我们坐公车去吧！”
“我不坐公车！”
“地铁？”
“你想挤死我？”
石书净受不了他这大少爷一身的娇贵病。
“那走路过去总行了吧？就在那栋大厦后面！”
秦白渊皱了半天眉毛，估计也不耐烦地在这干等，两条长腿就径自往前走。
十字路口人头攒动，一绿灯大家都赶紧走，石书净穿的鞋子很高，被人踩了好几脚，挤来挤去，这时候有一只手拉住了她，直接牵着她走，步伐有点大，她必须小跑着才能跟上去，可是就好像风雨飘零中的一叶孤舟，忽然找到了支撑，顿时安心了不少。
等到了马路另一边，秦白渊才松了手，石书净说“谢谢”时，他很嫌弃地回了一句。
“别多想，我只是不认识去医院的路。”
石书净“哦”了一声，她知道秦白渊是个路痴，开车什么都是靠导航，自己根本记不住路，从小时候就是这样，有一次两人找一个地方，从白天找到晚上，都把她吓哭了。
以前很多回忆，回想起来，尽管已经很遥远了，但不可否认的是，当年的秦白渊，确实是让石书净如飞蛾扑火一般深爱过的。
秦白渊把石书净甩在后面，故意逞强走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出了汗，看到路边的商场有小奶茶店，过去点了一杯奶茶。
两个卖奶茶的小姑娘正推来推去有说有笑，一看到秦白渊两个人都被迷住了，但他这会儿心情不好，没心情展示花花公子的魅力，指了一下牌子上的招牌珍珠奶。
“我要这个！”
石书净跟了上来，有点小喘，这一天没怎么喝水，喉咙干得冒烟，点了一杯金桔柠檬。
两小姑娘羞红着脸偷偷在桌子底下掐对方，落入石书净眼里，觉得挺有趣的，想当年，她也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就是被这样的秦白渊迷得晕头转向，花痴得要命。
其实这样单纯地喜欢一个人，真的挺好的，这样的感情，是不掺杂任何杂质的，不像现在，还会去衡量，究竟是喜欢重要，还是合适重要，这样的感情，其实已经变了质，失去了最美好的那一部分。
石书净接了柠檬茶，要掏钱。
秦白渊就皱眉瞪她。
“谁要你拿钱了？难道我还要你养？”
石书净翻了个白眼。
“我出我自己那一份，又没说替你付钱！”
真是大男子主义，估计和那些莺莺燕燕在一起惯了，花钱大手大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