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影腾空而起,飞扬的绸带却是刀枪不入,随着主人身影回旋而舞,一只玉手往虚空一抓,瞬间将另外四名冲进场中的家丁吸进气场,数枚银针钉穿心脉。血花散落过后,那白衣女子傲然屹立场中,江默行的手下瞬间少掉八名。
“冰霄纱——”江默行见那绸带中带丝丝缕缕寒光,以他多年阅历,瞬间知道了那是什么。冰霄纱原产于平城外大雪山之巅,是用山洞中雪蚕吐下的丝混合银线织就而成。用此纱织成衣物,可保自身在刀光剑影中毫发无伤。作为贡品,琅华王朝建立这么多年,满朝文武细数过来,也只有建威大将军洛恪忠当年受封赏时获过一匹冰霄纱。
此人身手不凡,身上又都是与洛恪忠相关的东西,江默行见了不由得青筋暴起,“死了的人就该在地下好好待着,命已输了就没资格再赌!”
说完也不等家丁出手,挥出鞭子横跨出五步,手腕翻转,那鞭子从尾端燃起一团火,照得四方明晃晃一片,虽然鞭子在手,却正是绵火掌的起式,“老夫能叫你死第一次,就能叫你死第二次!”
金色面具下一双眼眯起,浓烈恨意从她身上散发出来,握着白绸的手紧紧攥着,却在下一刻往后退了几步避过飞闪而来的火球。
丞相府乃是虎穴,她此来只为探听消息,大事未完,不能暴露,不能恋战。自己身份又是闯入者,即使江默行将动静闹大,吃亏的也还是自己。
主意已定,她又虚晃几招,欲找寻破绽逃遁而去。
“怎么,你怕了?”江默行的长鞭在地上拖起阵阵烈焰,那鞭子却是不怕火烧,径直朝那白影甩来,“也是,行为不端,焉得光明正大!”
白衣女子向后退的身影在这一刻往前飞去,双手挥舞将绸带全部展开,“这话你没有资格说。”
“哈哈哈哈,女娃儿好大口气!听着,老夫一生,就没有什么是不能的!”江默行一拍木柱,身影从上往下将白衣女子全部退路一并封堵,空中流火飞速坠落,场面十分震撼。
白衣女子往后一弯腰,白绸从身后全数飞出,衬得她好似仙女下凡一般,底下家丁严阵以待,就待人影落下后轮番上场围攻。
那女子落地时却只轻点地面,而后人在地砖上倏忽一飘,一条白绸飞舞直下,再向上一抛,数块地砖连地而起,被她挡在身前当做盾牌,右手向上抵住从天而降的江默行,身影往后一拖,虚空中无数气流被一并带动,银针从绸带中发出,好似暴雨突发一般散落了满地,底下家丁四下躲避,仍旧被打得七零八落。
江默行的鞭子被白绸绞在一处,往地下一砸,深坑立显,逃跑的家丁被脚下快速流动的沙土冲击,掉落坑里,哀嚎声四起。
女子口中清啸一声,白绸重新聚合一处,飞舞过处寒风凛冽,飞霜带雪,好似一柄长剑一般呼啸而来,江默行胸口衣裳大开,那股迫人气势压得他几乎睁不开眼,手中动作慢了一刻。
就是这一刻,无数风雪扑面而至,细小气流化作利刃划过他全身,一身华贵衣裳还穿在身上,却从上渗出了无数血珠。
再看空中,一场恶战后,那名白衣女子了无踪迹。
江默行从身上一抹,鲜血沾了满掌,他似乎是不可置信一般,喃喃说道,“这是洛恪忠独创的雪魄剑法……怎么可能……洛家居然……还有活着的人……”
西市的夜市正到了鸣锣收市的时候,许多商家已经歇业,从一条街道上踉跄着走出一个人,一身白衣最后趴倒在渡口上,恒江水面悠悠,她一口鲜血喷出在水里,阴暗中那暗红色液体随着水流去了。
她大口喘息着,摘掉金色面具收进怀里,一脸伤疤隐约可见。待呼吸平复后,她用指头沾了水把血迹小心洗去,再从自己的手臂开始往下撕下一层透明物体,露出本来的伤疤,最后从袖中掏出面纱围上脸颊。眼角梅花开在暗夜,连同那双眸子一起闪烁在阴影里,白衣灼灼,蹲在河岸上极易被发现。
她扶着河边石墩就欲起身,身侧突然传来一个声音,短短一句话叫他说得抑扬顿挫,十分动听,“姑娘还好么?”
语声近了,脚步声也近了,有发尾闪着银光晃在她眼前。看来躲不过去了。
女子仰头,柔顺长发偏到一侧,一双秋水盈盈的眸子带了些许泪光,呼吸微喘,双眉紧蹙。
“姑娘身上不舒服?”楚承望再近一步,不顾男女之间礼节,竟是直接抬起她手腕。她骨架很小,人又瘦,这截手腕被他托在掌中,无端显出几分羸弱。
岂止是手腕,整个人都是瘦弱的。
谨娘从另一条街道匆匆寻来,却又急忙隐在了一座酒楼之后。
只见前方一片黯淡光景中,一身白衣的女子蹲在地上,她的衣袖滑落至手肘处,袖口轻飘飘荡着,露出一截伤痕累累的手臂。银发公子长身玉立,一手在背,另一手执着她的手腕,两人无声对视,满天繁星跟着一起沉默下来。
谨娘暗叹一声,早听闻楚承望会经常微服私访,没想到这两个人,还是遇到了。
“大人,四周都找遍了,没有。”说话的家丁身体微微地抖,方才和他一样身份的人就那样死在自己面前,他不想重蹈覆辙。
江默行本欲拍在他头顶的手掌因为江绮蓉的到来而收回。
“爹爹,我听管家说府里进贼了!”
纵然害怕,江绮蓉好歹还是端住了大小姐的架子,“女儿一路过来,还碰见一位散步的姨娘吓得昏过去了,妹妹正哭呢。”
“没什么事。”江默行神色冷静下来,“小毛贼而已,已经被杀死了。”
他指着地上方才那人摔下来时还残留着的血迹道,“你看,这不是?”
尸体已被清理,江绮蓉瞪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连忙转身,“爹爹!哪家小姐还看人血的!”饶是如此说,她脸上却并无惧怕之色。
“你从小与楚敬乾肖瑜玦混玩在一处,胆子早练大了,还会怕这个?”江默行将江绮蓉往回推,使了个眼色给身后家丁,人就随着自家女儿去了,“你那几个庶出的妹妹没见过世面才会如此,你姨娘胆子也真是小。”
“妹妹们养在深闺,不如我这般从小就有皇上的亲弟弟和太尉之子陪着长大,自然不同。”江绮蓉的笑一向是骄傲的,那双美目顾盼生辉,异常端丽。
“说到这个,你多久没去荆王那里了?”
江绮蓉的笑停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道,“敬乾哥哥最近太忙了,都不理蓉儿。”
“他不找你,你就该去找他才对。有什么情分,比得过你们自幼一起长大?”
“爹爹!”
“听爹的话,他府中既缺了一个女主人,这不就是等你去么。”
“爹爹越说越不像话了。”江绮蓉将挽着他胳膊的手甩开,改绕了衣服带子,颊边飞起两朵红云。
江默行哈哈大笑,揽过女儿肩膀,“普天之下,难道还有谁能和我女儿争荆王妃的头衔?这位置,历来只有我江默行的女儿才配。”
江绮蓉将红唇抿了又抿,低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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