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二十二章(1 / 1)

<>杜景兰的脸色有些难看,季凌霄好生瞅了瞅她此时的表情,毕竟能看到自己吃瘪愤懑的样子可是难见的西洋景儿。

“陛下……”杜景兰柔柔弱弱地开口。

“爱妃想要说些什么?”李琼摸着桌子,笑眯眯道。

杜景兰打了个冷战。

她从来不知道这么一个不着调的皇上还能有如此强的气场。

——史书误我啊!书上不都是说他被女帝随意揉搓的嘛!

杜景兰原本也是不打算开口的,可是李琼将李明珏跟李神爱这个如狼似虎的女人安排在一处,不就像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嘛!

当初季凌霄将李明珏把控在手心里,让李明珏一直按捺着,直到有了十足的把握才敢一举反攻,她现在占了女帝的皮相和女帝的机缘,没道理女帝能办成的事情她办不到!

更何况她可是现代人呢,总归是比这些脑子僵硬的古人要聪明些的。

杜景兰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还没有等她开口,李琼却骤然转身笑道:“你们都来看看这画怎么样?”

几人凑到这副万马奔腾的画卷前看了一会儿。

李明珏并没有做这个出头鸟。

季凌霄不满道:“又是马,又是马,阿耶就这么喜欢马!”

了解真相的杜景兰嘴角抽了一下。

“跟你说你也不明白,朕看马就跟你看美人儿是一个样子的。”

一时不注意,李琼的话便又往不着调的地方去了。

季凌霄撅了噘嘴,在一派天真的神情后掩藏着无奈,却也不得不承认李琼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杜景兰有心要讨好李琼,便专门拣一些好听的来说,可是李琼越听眉头皱的便越紧,直到他终于怒斥道:“你少说几句吧!”

杜景兰简直都要哭了。

她也是被观众捧着的小公主好嘛!居然在这里受这样子的闲气!

“虫娘,你怎么说?”李琼面对着李明珏又有了笑模样。

季凌霄侧头去看李明珏的脸,他虽然连眼眸都没有多荡漾一下,可是她仍旧从那张脸上读出了他的不满——他不喜欢别人唤他的小名。

李明珏低声道:“这是张大山人的名画《万马春行图》,据说此图有春夏秋冬四幅,后经战火都辗转流失了,没想到如今又出现在陛下手中。”

“这可是真迹?”

李明珏弯下腰,仔细察看。

季凌霄的视线则一直在他的后脖颈上逡巡不去,他发丝尽数束在冠中,弯腰时,衣领后扯,露出脖颈的一截肌肤,最妙的是他后脖颈上还有一粒米粒大小的小痣,看上去宛若雪中红梅骨朵,分外诱人。

李明珏猛地一抬头,回眸。

季凌霄笑了笑。

他重新扭过了头,只是站的离她稍微远了一些。

“这确实是张大山人的真迹。”

“你又从何得知的?”

“因为臣的家中也有一副张大山人的画,恰好也是画马的。”

李琼一拍巴掌,惊喜道:“你该不会要告诉朕,你家里的那幅也是这春夏秋冬中的一幅吧?”

“的确是其中一幅,”李明珏波澜不兴道:“臣家中有的正是《万马秋行图》。”

李琼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臣也比较喜欢这幅画,所以挂在书房常常揣摩,久而久之便也能够分辨真假了。”

李琼根本就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他的整颗心都被李明珏所说的画作吸引住了。

“陛下若是喜欢,臣回去就命人将画送来。”

李琼连忙摇手,“君子不夺人所爱,这画在你手里方是它应有的去处。”

他转开眼神,好让自己看上去并不对他的画虎视眈眈似的,然而,站在一旁的太女却正映入他的眼帘。

太女正好站在另一个掌画的小太监身旁,他的脑海里突然不知从何处涌现出这样一副画面——

某个面貌不清的女子巧笑倩兮掌着画轴一端,看他又不像是在看他,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画轴另一端,他想要看清画轴另一端的人时,就再也看不清了。

他的脑袋又开始针扎似的疼痛起来。

李琼捂着额头,难受地呻~吟了一声。

“陛下!”无数声呼唤回荡在耳边。

李琼毫不在意地挥手道:“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陛下执意如此,想要关心他身体也无计可施,几人只得退下。

杜景兰不去理李琼,反倒是盯着李神爱和李明珏看。

他们两个居然就这么走了,害的她的计划彻底胎死腹中,这也难怪,跟男神待在一起,怕是这个好美色的太女殿下会乐的鼻涕泡都出来了吧。

杜景兰看着两人肩并肩的背影,越发觉得眼热了。

她重新选择了壳子穿越,结果蝴蝶翅膀一扇动就造成了这么大的改变?明明太女虽然好色却并不坦率,在李琼面前骄纵,在女帝面前颐指气使,惯来用的是下三滥的手段跟她看上的人春风一度,何曾先现在这般敢于坦率说自己“好美色”,举止却风流而不下流的。

“你是不是也觉得奇怪?”

杜景兰猛地回身,却见李琼正双手负在她的身后,朝她一步步逼近。

“陛下?妾不懂陛下的意思。”

李琼一伸手,手指嵌住了她的下巴。

杜景兰被迫抬起头,就像是被人按住了脖子待宰的大白鹅,她努力调整着姿势,作出柔弱堪怜的姿态。

李琼的眼神宛若刮骨钢刀,似要将她骨头上的肉一片片刮下来好好研究研究。

这……这李琼不是个窝囊废嘛!

李琼笑容温柔,低声道:“来,笑一个。”

杜景兰抿了一下唇,嘴角上扬。

他黑不见底的眼眸里透不出一丝神情,过了好久,他才悻悻然道:“真是差劲儿,你就不能让朕更喜欢一些吗?”

我、我也想让你喜欢的要死要活,做个玛丽苏女主啊!可是,你不知道抽了什么疯,我拿着女帝的攻略都不好用!

杜景兰气的要骂人,脸上却露出更加温柔的笑容,“陛下……”

李琼松开了手,“你的眼睛真是差劲极了。”

杜景兰的笑容几乎要挂不住了。

门口处被阳光投下的影子往内侧缩了缩,消失在门前。

季凌霄正等在不远处一座无人居住的院落里,仰着头看着一棵亭亭如盖的梨花树,梨花胜雪,沾满了她的衣裙。

高公公跑过来,殷勤地为她掸了掸裙子上的落花。

她回眸一笑,“我没有想到你会到陛下身边去,看来你现在混的很好。”

高公公忍不住摸了摸胸口,那里还藏着上回她给他的手帕。

他痴痴地望着梨花雪下的太女殿下,低声道:“殿下可曾信我?”

季凌霄微怔。

他眼中的光开始一寸寸熄灭。

她抬起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发丝,他整个人顿时僵硬起来。

她收回了手,两指间夹着小小的白花,她将白花送到嘴边,仿佛要吻上一吻。

一股热流从头顶百会穴灌入,顿时蹿遍了他的周身,高公公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季凌霄隔着落花望着他,浅浅一笑,她红唇一撅,轻轻一吹,便将手里的那朵梨花吹落至地面。

他整个人顿时像被揉皱了,搓软了,又被慢慢展平,可留在心里的痕迹却是消失不掉的。

“殿下……”

他的声音随着梨树下的风轻轻的飘荡。

“你说。”

高公公咽了一口,红着脸低声道:“奴婢是被淑妃娘娘看中选到身边去的。”

他鼓起勇气看向她的双眸,却在她含笑的视线下溃不成军。

“奴婢虽然个太监,可是忠臣不侍二主的道理奴婢还是懂得的,若是殿下信我,那我就将殿下当做唯一的主子。”

季凌霄摆弄着花枝,笑道:“若是我不信呢?”

高公公垂下头,咬着牙发狠道:“那奴婢也跟定您了。”

恶犬的嘴脸终于显露出来,可是,他既然已经是淑妃娘娘“季凌霄”的身边人,对于他的意图,她就不得不抱有怀疑了。

季凌霄一松手,柔软的枝条回弹,扑簌簌落下了一地梨花。

见她久久没有回应,高公公的腰越来越弯,头也越来越低,就好像失去了所有主心骨。

“看来淑妃还很看重你。”

他抖了抖耳朵。

“……若不然她也不会只选你在大同宫外等她了。”

“奴婢也不知道淑妃娘娘为何对奴婢如此信任,奴婢只见过淑妃娘娘一次,就是奴婢被热茶烫伤了的那次,淑妃娘娘并没有任何表示。后来是贤妃娘娘嫌我笨,不要我了,我做洒扫太监的时候,一天,管事的突然就把我拎了出来,把我带到淑妃娘娘身边的管事太监马公公面前,马公公对我说了两句不阴不阳的话,便将我带到淑妃娘娘那里。”

季凌霄走到他的身侧,高融顿时紧张起来。

“别着急,你慢慢说。”

他吞咽了一下,低头望着她的裙摆,轻声道:“淑妃娘娘对我十分亲切,就好像本就认识我,也特别信任我,我不过来了才十几天,她就已经让我渐渐顶掉马公公的活了。”

季凌霄素手轻摆,搭在了他的肩头,亲昵道:“许是她知道了你的好,你这样还肯跟着我吗?”

幽香浮动在他的鼻尖,高融用力吸了一大口,沉声道:“毕竟第一个向我伸出手的是殿下。”

季凌霄笑了一声,“说吧,你想告诉我什么?”

高融垂下头,“季淑妃之前偷偷见了一个人,这个人我曾经在殿下身边见过。”

“谁?”

他眼睛闪了闪,“正是殿下身边的萧公公。”

“谁?”

她实在对这个姓没有什么印象。

高融的神色一下子奇怪起来,欲言又止。

“没关系,你可以都告诉我。”季凌霄循序渐诱。

“奴婢不明白殿下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若是为了哄我,不让我跟他起冲突,那……”他咬着牙道:“只要是殿下的愿望,奴婢都愿达到,就算是让我给幺儿提鞋……”

“等等,”季凌霄蹙眉,“你说的萧公公是幺儿?”

她立刻补充道:“叫他幺儿都习惯了,我都几乎忘了他叫什么名字了。”

高融抬脚碾了一下花瓣,“他叫萧苇,这是我从跟他一年进宫的小太监那里打听到的。”

“奴婢将殿下您最信任、最宠爱的太监都打听清楚了。”

季凌霄将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肩膀上,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你莫不是起了什么心思?”

高融羞涩地垂下眉眼,嘴上却野心勃勃道:“因为我是想要成为殿下最信任、最宠爱的。”

“很有野心啊,看着我。”

他睫毛微颤地转过头,但是眼中却丝毫没有动摇。

她眯眼眼睛,眼神如利箭,厉声道:“再说一遍!”

“我想要成为殿下最好的!”他的背脊挺得更直了。

季凌霄高高举起双手,像是要一巴掌掴去,可看上去软绵绵的高融这个时候却强硬了起来。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巴掌带着风声落下,落到他的脸上却轻柔无比,跟一片树叶滑过的感觉没有什么两样。

“殿……”

她捧住他的脸,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一口,随即笑眯眯道:“我特别喜欢有野心的人。”

即使这个雄心勃勃的人是她的对手,孜孜不倦地想要害她,也喜欢这样有野心的人!

高融的脸就像是被太阳烤过一般,都快要熟透了,只能不住道:“殿下要小心,幺儿可都将你事情泄露给季淑妃了,而且……”

他压低了声音,将刚刚看到的李琼和季淑妃的一幕告之她。

季凌霄赞美了他一番,又调戏了他一番,直到这位高公公飘飘忽忽的离开,她的双眼才沉静下来。

她虽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不过该得到教训的人还是要得到教训的。

杜景兰想要走她走过的路夺得帝位,她就让杜景兰好好看看——

多活一辈子并不会让你变得更聪明,即便你走着我曾经走过的路也不一定会到达目的地,别人的路并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能复制下来的。

再说了……

她将手指插入发丝中轻轻往后一梳,嘴角露出笑容。

人生有如此多的境遇,若非得按照什么道路来走多么难受啊,她就喜欢自己踩出一条小径,自己走出自己的路来。

季凌霄仰头望天,大笑。

活着,可真好。

大同宫内,杜公公正将画作卷起,李琼则慢悠悠地呷着茶饮。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李琼竟突然笑出声来。

杜公公当作自己听不见。

李琼摇了摇头,忍不住道:“这信安郡王还真是一个妙人,唉,朕怎么就这么喜欢信安郡王呢?”

杜公公心里一颤,暗道:陛下,难道你继突破人畜防线之后,又要突破性别防线了吗?

李琼拍了一下桌子,笑道:“还真就抓不到这李明珏的一点短处了,难道这世上真有完人?”

李琼的视线在画作上留恋再三,轻声道:“这副张大山人的真迹就给信安郡王送去吧。”

杜公公刚应了一声,门口一个小太监便偷偷招呼杜公公。

杜公公走过去,不久后却抱着一个细长的锦盒走了进来。

李琼抬了抬眉毛,仿佛已经猜到了里面装的是什么,笑骂了句:“这个鬼头儿的李明珏。”

“陛下圣明,您是如何猜中的?”

李琼摇了摇头,“李明珏此人看上去为人正直严肃,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实则心思极细,朕自认为有些喜怒无常的小毛病,可唯独在李明珏面前舒服极了。”

他顿时没有了鉴赏名画的兴致,挥手让杜公公收起来,“既然他都已经把这副《万马秋行图》送来了,那朕这副《万马春行图》也就没有必要送出去了。”

李琼伸手摸了一把藏在桌子下的马鞭,感叹道:“可怕的聪明人啊。”

这声赞叹却怎么听怎么令人觉得寒凉。

杜公公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言。

李琼垂头望着手里的马鞭,突然没头没尾说了一句,“她喜欢美人啊……”

说完,他自己倒是先愣住了,他发现他所说的她并非是指李神爱,奇怪了,明明他的记忆并没有缺失,多出来的这人到底是谁啊?

春风瑟瑟,衣衫单薄却分外艳丽的“季凌霄”快行了两步,拦住了信安郡王李明珏。

李明珏垂着眸,不肯正视她,这副守礼禁欲的模样越发让人受不得了。

“郡王……”杜景兰娇娇柔柔地呼唤着他。

李明珏恭恭敬敬拜道:“见过淑妃娘娘。”

“你我何须如此……”杜景兰迫不及待开口,“我的心郡王可是知道?我……我特地央求陛下给郡王这个机会,然而郡王却偏偏负了我的意。”

她贝齿咬着下唇,那张在李明珏记忆里风流美艳的脸上流露出未曾见过的犹豫不决。

“我可是有哪里做的不对,让郡王恼了我?”

李明珏这才抬起眼,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季凌霄”。

明明是一样的脸,眼前这个倒是俗不可耐起来,真不像女帝啊……

他猛然一愣。

不像?他又几时真的了解过女帝,此时此刻竟敢大言不惭说不像……他究竟是怎么了?

李明珏越想越是入了魔怔,牙关紧闭,面皮发白,额头竟有冷汗冒出。

“你怎么了?”杜景兰慌慌张张地去扶他,还没有接触到他,他就打了个冷颤,飞速退后几步。

“你……你该不会身体有什么隐疾吧?”她的眼睛亮极了,像是挖到了什么大新闻。

我勒个去!我竟然挖掘到了什么历史未知真相吗?

杜景兰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火了啊!

李明珏极为冷淡地扫了她一眼,就跟看什么残花落叶无意,声音更是冰冷无情,“您还是自重些好。”

他终于明白了一点,他会为上辈子的女帝动摇,却绝不会为了这辈子的季凌霄而犹豫,既然是隐患,那倒不如先除掉。

李明珏眯了眯眼睛。

杜景兰背脊一寒,猛地就想起了女帝季凌霄曾经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对她说的话——

“陛下,郡王似乎喜欢您呢。”

季凌霄正枕在恶犬高公公的腿上,高公公正低着头为她掏耳朵,她的脚边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宫女在为她捶腿,这日子过得宛若天上人间。

听了她的话,季凌霄却嗤笑一声,“你自以为是这点真应该改改了。”

杜景兰当时被她落了面子,脸色难看的很。

“你是不是还偷偷告诉李明珏我对他有意了?”

杜景兰本想摇头否认,可一想到前几次自己的动向就没有逃脱过她掌控中的事情,便老老实实道:“是,我是说过,可是……”

“他可绝不会喜欢我……仅现在而言。”

“你看他眯起眼睛的模样没有,那是他起了杀心。”

杜景兰没有理会满屏的“啊,女帝好帅”的弹幕,越发迫切地问:“您这么大的魅力,他都没有爱上?”

“谁让他长得这般好呢,想来什么样的追逐求欢求爱都经历过,自然就更能冷下心肠了。”女帝笑道:“不过,我只说此时不会喜欢,又不是说以后永远都不会喜欢,他呀必定是我囊中之物。”

杜景兰初听这句话时感觉很奇怪,她既希望女帝真的能够得到李明珏,来验证李明珏确确实实是能被攻略的,她的媚眼不是全然抛给瞎子看了;又希望女帝能够被李明珏狠狠地拒绝,将女帝得意美艳的脸给打肿,告诉女帝这世上还是有不被她引诱的男人。

这两种愿望撕扯着她,一会儿这个占据上风,一会儿那个占据上风。

当希望女帝获胜的愿望占据上风的时候,她就在李明珏面前拼命为女帝说好话;当希望女帝被打脸的愿望占据上风的时候,她就会把女帝品评李明珏的言论通通告诉他,并告诉李明珏自己能帮他得到想要的。

因为态度矛盾,两边的观众都不讨好,她的直播事业便渐渐陷进了低谷。

直到一个观众给她投了一深水鱼雷,留弹幕道:“主播没劲儿透了,都来到古代了不干一票大的!这是给主播的分手费,拜拜了您呐!”

她心中最阴暗的一面翻搅了出来,她也不比季凌霄差些什么,凭什么你李明珏就不肯看我一眼,凭什么我一个现代人跑到古代了还要给你一个古人做宫女,而且你还利用我上位!

于是,她走了平生最为得意的一步,凭着亲手害死女帝季凌霄的伟大成就她也成了主播中的网红。

饶你是千古留名的女帝不也还是要死在我的手里?

重新恢复自信的她,现在只想要拿下李明珏这朵高岭之花。

可是,为什么他对她竟然起了杀心。

杜景兰突然忿忿不平道:“真不公平啊!”

季凌霄怎样撩拨你,你都不愤怒,现在竟然对我起了杀心?难道我披着的就不是季凌霄的皮子了吗?要不要这么区别对待!

“既然淑妃娘娘没有事了,那容臣告退。”

李明珏心里已经有了弄死“季凌霄”的计划了。

杜景兰眼中流落出失落的神情,低声嘀咕道:“我都是为了你好,若是你成了这些学子的主考人,他们名义上便是你的学生了,你也好有助力。”

李明珏摇了摇头,深深觉得这位季凌霄简直像是假的,她也不用脑子好好想想,陛下既有太女又有皇子,这等好事哪里能轮的上他,更别提李琼根本就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世。

李明珏眼神冷了冷,一甩袖子转身离开。

回到府中,他越想越有一团闷火堵在胸口,怎么也发泄不出去,他狠狠地一削茶杯,将茶杯连带着茶壶一齐掀到了地上。

破碎的瓷片摔到门口,正落在一双皂靴旁。

来人却丝毫不避李明珏的怒火,朝他鞠了一躬,扬声道:“恭喜郡王,贺喜郡王!”

正生者闷气的李明珏一脸迷茫,“何喜之有?”

来人指天道:“喜天晴无雨,喜春回大地,喜国泰民安,喜海清河晏。”

李明珏一噎,说不出话来。

被他这么一搅合,他也从方才的愤懑中缓了过来。

“先生请上座。”

柳灵飞是他的门客谋士,更是他倚重的人才。

由于他阿娘生他前曾梦到了一卷《灵飞经》,故而叫他柳灵飞,传说《灵飞经》能驱策众灵,役使鬼神,若是但看他的外貌,却也不怀疑他确实有此大能。

其人仙风道骨,广袖散发,好一派名士风度。

“我见郡王神色郁郁,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

李明珏被他这么一问,忍不住叹气道:“只是心中愤懑,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

柳灵飞哈哈一笑,“我观殿下头顶桃花云,红鸾星动,怕是有什么美人的劫数。”

李明珏一怔,细细想来又忍不住痴了。

柳灵飞见他此等情形又有什么不明白的,心里却道:看他如此犹疑不安的神情,恐怕是所爱非人。

李明珏回过神来,便摇头否认,“你说笑了,哪里有什么美人劫数。”

“那郡王往常衣着朴素,为何一夜醒来便开始锦衣华服了。”

李明珏抬起自己的手臂,望着金线刻纹的青绸袍,想要反驳些什么,却又反驳不出来。

“郡王还是锦衣华服最好看。”

“郡王如此貌美。”

“郡王的华服下是何等情形?”

“郡王可饮此杯?”

“郡王……郡王……”

他猛地捂住了额头。

“郡王你还好吗?”

他猛地抬起头一脸警惕地凝视着柳灵飞,连柳灵飞也吓了一跳。

“不,我没事。”

他咬着牙将关于女帝的记忆重新压回记忆深处。

柳灵飞避开话题,又问起进宫的事情,李明珏大致说了说,柳灵飞沉思片刻,忍不住道:“这太女好像越来越长进了,这对于殿下来说可是个不利的消息。”

柳灵飞家祖孙三代都是李家的门客,也算得上是家臣了,李明珏自小和柳灵飞一同长大,感情非同一般,有些事情他也不会瞒着柳灵飞,柳灵飞自知道他的野心之后,自然也是细细为他谋划。

“不如让太女出个丑,”柳灵飞拂了拂衣服,笑道:“她想要将声名洗白,我们偏偏就让她洗不白。”

“你有什么计策?”

柳灵飞笑了笑,“这就要看您的意思了,是让太女摆脱不了好色荒淫的名声,还是要让她再加上一条不尊重学子的名号……办法有很多,最立竿见影的便是殿试上,太女情不自禁地做了些什么……”

李明珏思量着,并没有说话。

良久,他突然问:“有没有办法让宫里的一个妃嫔死的无声无息?”

柳灵飞的眼皮一跳,“宫里每天无声无息死掉的人不知凡几,若是妃嫔……倒不如坐山观虎斗。”

柳灵飞觉得很奇怪,为什么郡王会对一个妃嫔的杀气比对太女还要盛?明明眼下,太女才是最大的障碍。

李明珏说自己还要考虑考虑这件事,让柳灵飞先下去。

柳灵飞出门后还在不断思索着李明珏的神情所表达的含义,也许是他想多了,他为什么会觉得郡王好像对太女有意?

又不太像……

一日清晨,黄鹂在枝头饮着嫩叶上的露水,亮着嗓子发出一声清啼。

“我觉得信安郡王还是对我有意思的。”

季凌霄拥镜自照,虽然看的是李神爱的壳子,可是看久了,她竟然也能从中找出与自己相似的地方。

“我就喜欢阿姐这副骄傲自信的模样。”

季凌霄头也没抬就踹了李嘉小腿一脚,李嘉呲着牙揉了揉,却笑得越发开心了。

“阿姐这么好,说不定那个人真的动了心呢。”

倒是李庆说话好听些。

季凌霄朝李嘉努努嘴,“听到了吧?好生学学怎么讨你阿姐开心。”

“我才不耐学这些呢,以后阿姐随便封我个什么王,让我找个风景漂亮的地方待着得了。”李嘉大大咧咧道。

“我,我只要吃得好、穿得好、玩得好就行了!”李庆举着手提议。

季凌霄瞥了两人一眼,淡淡道:“话可不能乱说。”

两人不约而同的撇撇嘴。

“你们两个今儿个找我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而且还是一大清早就来了。

李嘉和李庆这两个惯来好吃懒做的皇子互相对视一眼,脸上露出暧昧的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的笑容。

“嘻嘻嘻——”

“嘿嘿嘿——”

季凌霄眉毛一挑,“敢在我面前装傻?”

她颠了颠手里的铜镜,没了笑容,“说。”

李嘉拍着胸脯道:“我们今儿早可是干了一件大事。”

——怕又是一件蠢事吧?

李庆猛点头,“我们可给阿姐帮了大忙了。”

——是又要给我惹麻烦了吧?

二人笑容满面,异口同声道:“我们将崔歆又给你抓来了,连药都给你下好了,阿姐就尽情享用好了。”

说罢,两人便发出猥琐的笑声。

真不愧是兄弟啊,连待人恨的地方都一模一样。

“嘭!”“嘭!”

两人一声惨叫,各捂着自己被敲红的额头,委屈极了。

“阿姐!”李嘉脸红脖子粗,气呼呼地瞪她,“我们明明是在为了你好,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啊!”

“为了我好?嘿!”

季凌霄站起身,直接踩在绣墩上,揪住了李嘉的耳朵,李嘉侧着头,脚尖儿点地,欲哭无泪道:“阿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好,那你告诉我你错在哪里了?”

李嘉懵了。

就算是将他耳朵揪了下来,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里了。

李庆“哎哟”一声,连忙抱住了她的腰,连声道:“阿姐,阿哥真的知道错了,你看他耳朵都快被揪掉了,快饶了他吧!”

李庆为李嘉求情,非但让他感激,反倒激起了他的怒气,“李三!你也别在这里装好人,我说咱们别绑崔歆,去绑陈玄机,你偏不听,现在倒是装好人啦!”

李庆唯唯诺诺道:“陈玄机绑不得啊,他可是陈子都的老来子,我还想多做纨绔几年呢,可不能撞到陈子都的手里。”

“说来说去,就是你出的馊主意!”

“不怨我啊,阿姐你来评评理。”

季凌霄捂着额头,被他们吵得简直觉得自己的头都活生生大了一圈儿。

正在这时——

“殿下,信安郡王到……”罗巢一抬头,声音消失在了嗓子里。

李明珏冷眼看着三个人都快串成糖葫芦的模样,一脸无语。

偏偏破屋还逢连夜雨,此间隔着的屏风突然栽倒,屏风后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的人显露出真容来。

“我、我们只想给阿姐一个惊喜。”自觉惹祸的李庆立刻道。

季凌霄对此只能报以呵呵。

——我已经不对你们两个的智商抱有希望了。

李明珏面无表情。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李神爱到底是有什么奇怪的嗜好,还有他到底是走了哪门子的运怎么总是见到绑架现场?

被绑着的崔歆收回踹倒屏风的脚,他竟诡异的觉得自己已经习惯这出了。

不过,这么令人尴尬的场合,他小腹的那团湿乎乎的热气,以及竖起来的旗子可怎么解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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