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澄没敢说话,徐夫子干笑了两声道,“若不是你平时凶的厉害,我家夫人怎么会这么说?”
宋澄默默颔首咽下了这口狗粮,崔先生却不放过徐夫子,他笑着道,“老徐你这话说的,我崔故近些年来何曾凶过?”
“嗯,小时候我们家覆之天不怕地不怕,见着你就躲,你说呢?”
说到徐覆之,崔先生又是一声长叹,“唉,莫不是我从前吓得厉害了?这孩子说走就走还是偷偷走的。”
宋澄站在一边只听着两个老头子话家常,偶尔两人还说些名山大川或者旧时典籍。宋澄虽不无聊,却打进门站在崔先生身旁,便再也没敢乱动,这会儿只觉得站的脚都酸了。
天近午时,外面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宋澄闻声望去,只见一个粗布小伙子背着一捆柴从外面走了进来,约莫二十一二的样子,长得颇为憨厚,嘴唇厚实,一看就是个忠厚人。
宋澄下意识看了崔先生,想看看这到底是不是亲儿子,这么严厉乖僻的夫子,怎么养出了这样的儿子?
崔平之将肩上的柴火放在了门口,拍了拍衣裳就走了进来,他向着徐夫子和崔先生施了一礼道,“夫子,父亲。”又看了眼站在一边的宋澄笑着问道,“这是徐夫子的学生?”说着伸手揉了揉宋澄的头发,笑得很是暖心。
宋澄登时觉得这样的人才像是大哥,他大哥宋深从小就是天才,绝对的继承人,二哥宋澈完全不着调。崔平之人长得憨厚,大手温暖粗糙,宋澄微微眯起眼,心里简直不能再舒服。
徐夫子笑着道,“正是。”
崔平之笑着道,“你唤作什么名字?”
宋澄笑着眯起眼道,“宋澄。”
崔平之似是没想到,他问道,“哪个澄?”
“澄澈的澄。”
崔平之笑着道,“我叫崔平之,你以后唤我崔大哥就成。”说着还拍了拍宋澄的小肩膀,宋澄笑着叫了一句,“崔大哥。”崔平之应了一声,室内四人皆笑了。
打过招呼崔平之便去做饭了,宋澄忙逮着这个机会跟着崔平之出去了。崔平之对小孩子很是有耐心,更何况宋澄本就乖巧,两人也是相处甚欢。崔平之忙活,宋澄就跟在他身后跑。午饭罢后,两个老头子斗棋去了,崔平之便带着宋澄去外面玩。
崔先生家后山长了一大片枇杷树,此时大多已经熟透,崔故便带着宋澄去摘枇杷。宋澄从前吃水果,都是佣人洗好端上来的,哪里见过长在树上的?登时小孩子气了,一头扎进枇杷林,边摘边吃。崔平之跟在他的身后,就看着宋澄到处跑,他笑着问道,“平时没出来玩过?”
宋澄摇了摇头道,“出去玩过,但是没见过这样大的林子,还要这么多的枇杷!”说着他将怀里摘的枇杷都给崔平之看。
宋澄摘果子也不管熟没熟,只见到大的就都摘下来。崔平之替他将不好的都挑了出来道,“这些看着好,但是吃起来味道涩,你摘错了。”
宋澄不信,拿了一个胡乱擦了几下就塞进了嘴里,一咬之下果然涩的很,登时弯腰将嘴里的枇杷都吐了出来,他苦着脸看着崔平之手里挑出来的枇杷问道,“那这些枇杷怎么办?”
崔平之道,“扔了啊。”
宋澄,“好可惜。”
崔故笑着道,“这么多的枇杷,扔几个不算什么,免得你吃坏了肚子。”
宋澄心里感叹了一句道,“古人真奢侈。”眼睁睁看着崔故将不好的枇杷都扔了。
徐夫子带着宋澄回去的时候,宋澄用崔平之的书箧装了半书箧的枇杷,崔平之本劝着宋澄别背了,等他那天进城给宋澄送去便是,但是宋澄说什么都要自己背回去被师母和祁婶婶吃。崔平之无法,就任了宋澄去了。
路上宋澄背的累了,徐夫子便要过去替宋澄背了些路,直到夜幕降下,宋澄和徐夫子才到了家中。
徐夫人见了枇杷也甚喜,忙找了竹篮给祁家母子也装了一篮子,命了宋澄拿去给祁娘子。宋澄欢欢喜喜去了,于是近距离观摩了一场“竹笋炒肉丝”。
宋澄刚走到祁家门口,便听到祁钺满院子叫唤,他抬起手又不好意思敲门,便站在门旁静静地等。
祁家的门没关严实,露出一条三指宽的门缝,宋澄正好能透过门缝看见院子内的场景。
只见纤巧灵秀的祁娘子,挽起袖子拿着擀面杖,追着祁钺满院子跑,“你个小崽子,给我站住!”祁钺被打的哇哇大叫,抱着屁股到处跑,“娘,我知错了!”
“你知错了?”
“知道了!娘,这次我真的知道了!”
“你知道了?你知道了还每次犯!今日若不是我撞见,你是不是就将徐夫子家的门都拆了?”
说着祁娘子抓住祁钺又是一擀面杖,打的祁钺放声直叫,宋澄只觉得看着都疼。一连跑了好几步,祁钺终于挣脱了他娘,跑到了大门旁。祁娘子喝道,“你个小兔崽子,你有种就出去,出去就别再回来!”
祁钺正想拉开门的手一顿,只见他娘又追了上来,回不回来是后话,先逃了这顿打,等他娘气消了再说!想至此处祁钺一把拉开门——
宋澄:……
“我,我来送枇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