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们就连话也没说几句,后面虽然站在了一处,但两人之间也只有沉默而已。
不过,也不知道为何,虽然这样沉默着,但两人却谁都没有觉得尴尬。
等到安阳郡主和徐慧贞从屋里走出来,沈熙往她们那里看了一眼,然后匆匆对徐玉见道:“我不会忘了你的,你也不要忘了我。”
话说完,就转身走到了安阳郡主身边。
安阳郡主向徐玉见点了点头,然后领着沈熙离开。
徐玉见看着他们的背影。
以安阳郡主如今的坚决态度来看,很快沈熙大概就会离开京城了,也不知道要何时才能再见到沈熙,或者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能再见。
但,无论如何,只希望他将来能一路安好吧。
……
无论是徐玉见还是老太太,都以为从武定侯府离开之后,沈熙很快就会离开京城。
事实上,安阳郡主也确实是这样打算的。
不过,谁也没想到,就在安阳郡主准备将沈熙送离京城的时候,却突然有了意外发生。
似乎就是这天之后,京城里突然就有了关于沈熙的传言。
传言的内容,就是沈熙上次在武定侯府遇到的危险。
在那广为流传的流言之中,不仅将沈熙当时遇到的危险描述得活灵活现宛如亲见,而且还隐隐点出这件事并非普通的内宅争斗那样简单。
虽然这流言没有说得那么透,但沈熙的身份特殊,不用点得那么清楚明白,就足够让京城的百姓们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
要知道,沈熙可是穆宗那一脉唯一的骨血,而自从穆宗以及端王先后亡故,这几十年来从来都没少了穆宗和端王其实都是死于当时在宁太后的作主之下接替了兄长皇位的安宗之手的流言,甚至连原因都被传得有鼻子有眼的,道是安宗这皇位来得明不正言不顺,所以不愿看到穆宗一脉传承下来。
流言猛于虎。
偏生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当时的安宗还不能用任何的手段将这流言压下来,否则这天下的悠悠之口岂不是更要将之当作是他心虚?
也因此,这几十年来,时不时的这样的流言就会被百姓们热议一次。
沈熙第一次遇险之后,安阳郡主之所以会在震怒之中仍选择将事情压下来,也正是有这流言的原因。
可想而知,沈熙作为穆宗一脉仅剩的骨血,他身上发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让人往阴谋上想了。
现在也果然是如此。
这流言也不知道是从何处传出来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幕后之后,绝对是不怀好意。
因为涉及到几十年前那本就掰扯不清的敏感往事,流言一经传出,宫里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但就如从前那几十年一样,这种流言,宫里的皇帝本就不好作出回应,所以景泰帝最初也打的是不予理会的念头。
可是,不过三两日的功夫,那流言不仅没有平息的趋势,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甚至还以极快的速度就直往辽城传去。
这下,景泰帝可就坐不住了。
辽城可是大梁朝的边陲重镇,是一点也不能乱的。
以辽城百姓们对穆宗一脉后代的拥护,若这件事再这样闹大,指不定辽城百姓们就会被有心人煽动得出乱子。
却是由不得景泰帝不出手。
先是以雷霆之势将京城的流言压下来,景泰帝随即又着了人去辽城,下了死命令务必要将这流言之事处理妥当,将辽城那些因流言而被煽动的百姓都安抚下来。
最后,景泰帝又往成国公府下了一道圣旨。
圣旨的内容,却是封了如今不过十二岁的沈熙为端郡王。
大梁朝宗室的封号,亲王一字,郡王两字,以沈熙的身份,封为郡王本已是极大的礼遇,而且还是一字的封号,更隐隐有给他的是亲王待遇的意思。
还不只是封号。
大梁朝亲王与郡王的俸禄相差极大,景泰帝虽封沈熙为郡王,却给的是亲王的俸禄。
岁支米一万石,钞一万贯,锦四十匹,纻丝三百匹,纱罗各一百匹,绢五百匹,冬夏布各一千匹,绵二千两,盐二千引,茶一千斤,马匹草料月支五十匹,缎匹岁给匠料,拨郡王府自造……
沈熙这小小的年纪,顿时就拥有了这样的地位与财富。
谁都能看出来,景泰帝的封赏中是带了安抚的。
而景泰帝的安抚显然是有效果的。
沈熙遇险之事没用多久就传到了辽城去,辽城百姓也果然群情激奋,差点闹出了大乱子来,若不是景泰帝派出的人及时赶到,并且将景泰帝的旨意传达下去,只怕辽城还真会大乱。
辽城地处边陲,本来民风就极为彪悍,不用怀疑,若辽城的百姓真的认定沈熙之事是皇室所为,就算是揭竿而起,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景泰帝派去辽城的人也确实能言善辩,仅凭一张嘴就将辽城那些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百姓们说得清醒了起来。
景泰帝若真有心叫穆宗一脉断绝血脉,早在沈熙刚出生之时就能做到,又为何会在十几年之后,沈熙都长这么大了才动手?
这虽是那人劝说辽城百姓时所用的理由,但不得不说,极有道理。
也是在被劝说下来之后,辽城的百姓们事后回想起来,才觉得这件事确实有些不对劲,就好像事件事背后都隐隐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操控着一般,直将辽城的百姓们都当作了棋盘上的棋子。
意识到这一点,自然有清醒之人开始劝着身边之人保持冷静。
这件事,也由此彻底平息下来。
……
沈熙获封端郡王,这件事京城无人不知,徐玉见当然也不可能没听说。
知道消息之后,她既有意外,又有种“果然如此”的了然。
前面几世里,沈熙同样被封了端郡王,却是在他夭折之后追封的。
而现在,沈熙却好好的活着。
这生与死,自然差别极大。
想到这一切的源头,竟是自己无意之间走了另一条路,徐玉见心里便又是庆幸又是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