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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苗运回家里就要抢种,百合上辈子自己只种过两三盆玫瑰花,品种也和如今这些有所区别,面对成千上万株花苗,着实感觉有些棘手。
幸而宋好年打听得细致,把侍弄花苗要注意些啥子弄得十分清楚,又拿出那一叠求人写下的字纸来叫百合看。
百合细细看了半日,眉眼弯弯地对宋好年道:“多亏你想着写这个,我这会子心眼儿敞亮多哩,要依着先前那个糊涂样,只怕咱俩今年要血亏。”
她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先前的鲁莽——啥也不会就要瞎种花,那真个是靠天吃饭,要是老天开眼,她还能捞回本,要是不开眼,只怕她真要亏本到大出血。
宋好年连日心里不大痛快,见着媳妇总算是好些,也不叫她进进出出地忙活,拉着人说话。
大事不能瞒着媳妇,家里的事情她能做一半主,要是瞒着她,将来万一有啥事情她不晓得,陷进危险里,他就是哭死也挽不回。
因此宋好年把见着陆管事开始,到今儿晌午陈彬的心腹寸步不离送走庄园的人,所有他晓得的经过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他唯恐自个儿长得像别人的仇人,言语间带出几分,一时间百合也心惊肉跳起来,抓着他的手道:“只是长得像,就算是人家的仇人,也同我们没关系,懂点道理的人都不会拿我们开刀。”
道理是这样说,保不准人家财大气粗,一个不高兴就要拿他们出气……所以陈彬的心腹一道护送回来,对宋好年十分亲近,宋好年也感念陈彬,故意叫那些人看到,他是陈彬这边的人。
陈彬看着不过是个挺有钱的商人,不大起眼,但听他说在京城里有路子,江南制造局那些难得的绸缎他也能轻松弄到手,身后的势力不一定比那庄园差多少。
有陈彬在后头撑腰,宋好年好歹心定些,便也如此这般告诉百合。
百合心里隐隐有几分预感:早先她就觉得陈彬来得蹊跷,如今两下里一对证,只怕陈彬也不是单纯来开绸缎铺的,而是要从宋好年身上谋算些啥子。
她与人为善惯了,唯独自个儿看重的几个人决不允许别人欺侮,暗自下定决心:从今往后也得防着陈彬些,若是他不安好心,她须得替大年多个心眼。
又想,陆管事说丈夫长得像故人,陈彬的反应也不同寻常,莫不是丈夫真个有啥了不得的身世?
因问宋好年:“你想过没有,要是人家不是寻仇,真个是你长得像哪个贵人,你咋办?”
宋好年失笑道:“不过是长得像,我又不是啥贵人,还能咋样?咱们好好过自个儿的日子就成,贵人们的事情我是不敢沾。”
他到底心志坚定,不是那等遇着空穴来风就飘起来的轻狂人,百合也稳住心神,笑着说:“正该这样!管他们咋样,咱们只管行得正走得端,就是闹到天王老子那里去,也是我们有理。”
不论这回遇到陆管事有多离奇,日子总是要过,柴米油盐酱醋茶一样不能少,百合当日晚饭就邀汪永兴夫妇和宋二妹来吃饭,说清楚明日就要把花苗种下去。
宋好年讲了许多种花要注意的事情,百合照着纸上的字句,又添上几句,宋二妹咋舌道:“这花儿倒比种粮食还磨人!”
百合笑着说:“它比粮食贵出多少倍去,要是好种,岂不是人人都要种,哪里轮得到我们?”
第二日一早趁着日头还没出来,就在屋子旁边预先留出的三亩地里,翻开一条一条的垄沟,先施一道肥,把根上带土的花苗一棵一棵栽进去,浇足水。
日头一大就不好再做活,免得花苗晒死,晌午众人都回家休息,百合顾不上歇息,先打水洗手,紧接着就去厨房做饭。
宋好年随后把自己冲干净,跟着进去帮忙,就见百合已经蒸上杂饭,笑道:“亏得这时候还不热,晌午吃米饭也吃得动。”
她想着宋好年这些日子气不顺,正好煮一锅莲藕排骨汤给他顺顺气,排骨冲洗干净,过一遍水煮去血水浮沫,捞出来放进专门炖汤的砂锅里,一气儿加足水,放几片生姜大火煮开。
再把莲藕外皮刮干净,剁成滚刀块,放进汤里中火煮,煮到排骨一戳就离骨、莲藕从白生生变成晕红色,汤便好了,撒点盐进去提味。
要喝汤时,往碗底压几粒葱花,滚热的汤浇上去,一下把葱花烫到半熟,格外增加鲜味。
莲藕这东西本身味道很轻,和味道浓厚的肉炖在一起最出彩,藕块炖得软糯甘甜,拉出老长的丝,汤里只放一点点盐就满口清甜,肉又酥烂香浓,不要别的菜,只就着这一个汤就能吃两碗杂饭。
另外再炒个白菜或是土豆丝,更加下饭。
到下晌日头弱一些,便接着种花,日落之后还有一段比较亮的时间,还能抢着时间做一阵活。
这时候的人多半营养不大好,晚上眼力不行,因此薄暮时就不能再做活,回家去点起灯,给众人做饭吃。
因晌午吃得好,这时候天又不早了,晚上只下个浆水面就成。人累乏时吃啥都香,浆水面面条筋道爽滑,浆水里头煮些猪油渣,香得厉害。
种花是精细活儿,比种玉米、种土豆都麻烦,饶是只有三亩地,又有柳平安来帮忙,还是四五天时间才种好。
还不是种下去就完事,花儿这东西需要大量水分,光靠天可不行。这片花田就在河边台地上,距离白水河不过一二百步,却高出一丈多,就是白水河发大水也轻易淹不到这里。
只是这样一来要引水就不大方便,光靠宋家一家,想造一架水车太过艰难,最终百合只好叫汪永兴夫妇多辛苦一些,每天从河边挑水浇地。
汪永兴家的还说:“挑水浇地是常事,并没有啥受不了的,你不要多心。”
百合是享受过机械好处的人,晓得一台合用的机器比几十个人都强。她心道,等她手头力量再强些,一定修一架水车,免得人这样劳苦。
玫瑰花苗才种下去时不起眼,不两日就吸饱水,叶片舒展开来,高度也上窜一大截,竟是迎风就长,一天一个模样。
百合每每看着花田满心憧憬,仿佛看着一地的金山银山。农家的事情一年忙到头,闲时不多,并不是种完花就万事大吉,还有菜地要侍弄。各种冬瓜、南瓜、胡瓜,白菜、萝卜、黄豆,都一样一样种到地里,不同的品种有不同的侍弄方式,有的要搭架子,
有的要格外上肥,有的要用布团蘸花粉授粉……
事情多而忙碌,小夫妻两个很快就把前些日子的意外往到脑后,只偶然想起来时忧虑一下,到底还是关注眼前的事情更多些。
玫瑰花不值钱,值钱的是萃取出来的精油、花露,百合心知鲜花难以保存,她若是卖鲜花肯定卖不了多少价钱,便有心弄出一套萃取设备来。
要说那玫瑰庄园也非常精明,给花苗的定价并不高,一咬牙一跺脚,好些人都能买得起。但萃取精油、制花露水的秘方他们就藏得死紧,没有上万两银子难叫他们松口。
这样一来所有买玫瑰花苗的人命脉都掌握在他们手上,除去几家大商人买走技术和设备,其余小商人都得乖乖把花卖给他家。
这时候这个庄园八成要低价收购花朵,到制取出精油、花露时,价格又翻数十倍,所赚银两岂止暴利二字可以形容。
即便如此,这般景况也是这个庄园手下留情,要是真个用上商人的诡谲手段,只怕买玫瑰苗的人没有一个能得着好去,不似如今,总能赚到本钱两三倍的价钱。
宋好年为着陆管事的事情不大愿意再跟那个庄园的人打交道,百合就得自己想法子弄出一套设备来。好在她从前倒是玩过制花露,从某宝上买过一套蒸馏设备放在学校科学实验室里,和几个同事嘻嘻哈哈地蒸过烧酒,学校里有一架蔷薇开得极盛,她萃出蔷薇露洒两滴在身上,闻到的人都说好,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