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修,”白若冰说:“你本就有蛟珠在身,时日无多,又沁入了冰芯之水,恐怕……。”
“师叔,我明白。余下的日子弟子会继续寻找解决之法。不过尽人事听天命,请掌门师伯,师傅,师叔,不必太过忧心。”墨修施礼道。
“来,先为你驱寒!”季严说。
“掌门师伯,千万不要!”墨修道,“墨修知道这是冰芯之水,以我这凡身肉体,即便您三位耗损真气为我驱寒,也只能暂时压制,不可能尽除,我本就命不久矣,实在不值得在为我虚耗修为!”
“哪来那么多废话,不驱寒,你不出几天便得死!”桓古道。直接抬手置于墨修背后,季严和白若冰也分别落座于墨修的左、右。然后六掌齐发,殿内升腾起阵阵白雾,墨修只觉得一阵阵热流从四面八方涌进身体,缓慢而强劲的向五脏六腑推进,似乎在与另一种冰冷的不肯离开他身体的气息正在博弈。一冷一热在墨修的体内焦灼撕扯着,互不相让,那滋味真叫一个销魂。墨修痛苦的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渐渐的,冷气慢慢退却,墨修的体内恢复平静,那种从内到外透出的寒冷的感觉也渐渐消减。墨修睁开眼,季严、桓古和白若冰皆收回手掌开始调息。他们的脸色都不怎么好,额上有汗,看样子很是疲惫。墨修觉得很内疚,低头、蹙眉、不语。须臾季严和白若冰都已调息完毕,脸色好了一些,但是桓古还没有,脸色还是很难看。突然桓古身体一颤,“哇”的一声竟吐了血。墨修赶紧扶住桓古,担忧的喊道:“师傅!”
“师兄!”
“师弟!”
桓古抹了一下嘴,摆摆手说:“没事,没事,你们那是什么表情,不就吐了口血么,回去补补便好了。”
“师傅,到底是我累了你,我……”
“我没事,好多年没吐血了,血有点多,吐点!”强撑着,嬉皮笑脸的道。
“师弟,你……”
“师兄,我真没事!回头把你那雪参给我送来,我补补!”桓古用袖子抹了一下嘴角道。
“雪参是小……我是想说,你给我好好的修习吧,以你的根骨、资质……”季严一副心疼又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又来了,又来了,哎,我胸口疼,疼……”桓古赶紧抚上胸口。
“师兄……谢谢!”白若冰歉意的道。
“你谢我?搞错了吧,我的徒弟,我谢你才对!”桓古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
墨修眼圈泛红,对着季严、桓古和白若冰拜道:“救命之恩,弟子铭记于心、没齿难忘,如日后……”
“走吧,墨修!”桓古有些摇晃的站起来,打断墨修说:“他们救你是应该的,谁叫他们是你师伯、师叔。换成是别人他们也得救,扶我回无去,回头帮我来拿雪参,挑大的拿,多拿几根!”
“哎,冰儿,你看你二师兄,就是没个正经……”季严捶胸顿足,指着桓古的背影道。
“好了,掌门师兄,他哪天要是正经了,你不怀疑他是哪个妖精变幻的么?”
“呃,也是……”
回到无双殿,夜已经深了,墨修服侍桓古睡下,心中十分的烦闷,便出来走走。桓古的脸色还是不好,他知道这个看似没有正形的师傅其实是十分疼他的。还有白若冰、季严、岳一凡、云水谣、沈剑庭、轻言等很多人都无条件的对他好,他们完全可以不管他的,却为了他付出了很多。然而他却没有什么能为他们做的。墨修的心很乱、很闷,他的本意只是想在他身边默默的看着她而已,可到底还是成为了她还有其他人的负担。
墨修怀着满满的心事,漫无目的的走,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苍云山顶的登天台。墨修也喜欢来这里了,喜欢站在她总站的位置上,总觉得这里的风似乎都有她的味道,让他的心莫名的觉得宁静。墨修闭上眼,仔细的感受着这份宁静。须臾,墨修转过身,却看到白若冰竟站在离自己的身后,距离不到两尺。墨修吓了一跳,慌忙后退,却忘记后面便是断崖。白若冰赶紧上前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一把将他拽进了自己的怀里,瞬间又松开他,自己后退一步站定。这一切都只是一瞬间,却不知怎的让墨修又想起那一夜,白若冰醉倒在他怀里的情形,刷一下涨红了脸。那日她醉的那么厉害,应该已然不记得了吧!墨修庆幸天很黑,应该能掩饰住他通红的脸。
“怎么,掉一次悬崖还不够,准备在来一次?”白若冰的声音依旧清冷。
“师……师叔!”
“你也知道你身上的冰芯之寒不可能除尽,只是暂时压制住了,冰芯之寒在加上你身上的蛟珠之力,你的身体可以说是强弩之末了,无法在推算这发痛的时间了,也就是说你可能随时发痛,要有心理准备。”
“我明白,师叔!”
“睡不着?”
“嗯!”
“觉得欠了大家的么?”
“是的!”
“想回报么?”
“想!”
“那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嗯?”墨修没明白。
“活下去才有报答的机会!”
“是的,我明白了,师叔!”墨修豁然开朗,说道:“我这便回去了!”
“嗯。”
“师叔……”
“嗯。”
“夜里风大,刚刚又虚耗了不少真气,还是……早些回去吧!”
“嗯。”
随后的几日,墨修跟打了鸡血一样长在了藏书楼,几乎可以说是不眠不休了。这日夜已经深了,刚好是轻言当值,她巡察了一圈之后刚打算休息,便看到墨修远远的跑来。
“轻言师姐!”墨修飞奔到轻言身边,气喘吁吁的喊道。
“哦,墨修,这么晚了什么事,找墨文么?”
“不是,师叔她可在?”墨修一脸的焦急。
“师傅不在呢,刚刚出去了!”
“去哪里说了么?”
“这到没有,只是说出去转转。怎么,出什么事了么?”
“没有……”墨修应答着,人却已经转身跑开去了。
“我不是有结魂石么?真笨!”墨修边跑,边敲了下自己的脑壳。
因为墨修的事情白若冰这几日更加心神不宁,洗尘殿里的书她都翻看过了,而且还写信侧面的向莫逸阳等人打探过,但是仍然一无所获。于是便想着上登天台吹吹风、静静心。站了好一会才心不在焉的向山下走去。朦胧的星光下,只见一团白影朝着自己直冲过来,而且已经不远了,白若冰下意识的设了结界以防万一。待白影到了近前,白若冰才看清楚。
“墨修?”
白若冰有些狐疑,忙撤去了结界,否则以墨修这没有修为还横冲直撞的架势非得撞个头破血流不可。墨修没有答,更没有停,直直冲到白若冰面前一把将白若冰拥在怀里,嘴里呢喃着:“找到了,我找到了!”白若冰怔了怔,然后拍拍墨修的背,轻咳了一声道:“先放开!”
墨修一顿,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刚做了什么,连忙松手,脸色通红,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师叔,我……不是,我……只是……”
“嗯,我知道,难不成你找到决绝蛟珠之法了是么?”
“是的,师叔,你快看!”墨修将手中的书递给白若冰。
来苍云的一年多,墨修的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藏书楼渡过的。他将这里的书归成几类,每一类按照可能记载蛟珠几率的大小进行了大致的排序,从几率最大的开始读起。墨修本就聪明、记忆力好,加之又很是勤奋,大部分的书都已经读过了,也就是说按照墨修的分类越往后读记载蛟珠的可能性便越低了,他也一度崩溃到不想在看了,可是白若冰的提醒让他再一次充满力量,得努力活下去啊,不努力肯定会死,在努力一点说不定还有机会。为了她、为了墨文、也为了桓古、季严和那些帮助了他的人,他必须努力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墨修已经看到记载一些珍稀植株、奇异果实的书籍了。今日他拿起《神果记》继续翻看,看了十几页后墨修的两眼便开始放光,只见书上写着:有赤坚果,叶黄而果赤红,植株通体坚硬,果皮为之最,非上古龙骨而不得。生于隐龙山,恶兽鸭胡护之,驱极寒,蛟珠之寒亦可。此刻墨修的眼里、心里便只有“蛟珠之寒亦可”这句话,也管不得是什么时辰,抓起书便朝洗尘殿跑去。跑过去才知道白若冰不在,复又取出结魂石,顺着指引来到登仙台。
白若冰捏诀照明,跟墨修一起研读书上的记载。“隐龙山上得,赤坚果找得,鸭胡杀得,但这龙骨……”白若冰若有所思。
“师叔……龙骨……”
“墨修,夜已深,你且先回去,待明日我找你师傅和师伯商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