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不定是在鬼谷墟枉死的冤魂这时候都看见三个大活人闯进来,准备给我们接风洗尘以示庆祝,热烈欢迎我们的到来,加入到他们的行列,往后就要跟他们一起吓活人取乐为生了。
念经是不管用了,反倒是将这些孤魂野鬼给唤醒。诡异的白雾之下,看什么都不太清晰,就算能看见一些事物,但那都是变了原来的模样。我试探了几眼,压根不知道这些可怕的声音究竟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葫芦哪壶不开提哪壶,最终捅破了这层薄薄的窗户纸:“哥几个,我是耳鸣还是怎么着,我听到好多怪声,鬼哭狼吼的那种。”
我气的无可奈何,葫芦,你是不是站错了队伍,好像就你葫芦长耳朵似的,这声音谁他娘的蟑螂蚊子都听见了,你就别妄加形容词了吧,还“鬼哭狼吼”呢,你去说它干什么,安安静静的走也就是了,小心神智被这些幽冥召唤声给勾走。
葫芦不乐意了:“说也说不得,犯法呀,我不是怕你哥俩没听到,提醒你们把神智给藏好掖好,省得把魂给弄丢了还不知道。”
不语说:“你两个真是上年纪了,这是要吓谁啊,鬼谷墟结构特殊,上方有风通过,可能仅仅是拢音造成的,别动不动就往鬼怪那方面乱讲。”
不错,人吓人吓死人,不去提鬼怪也就是了。经不语如此一番深有见地的说辞,我心中的恐惧颇受缓解,正想说点别事缓冲一下紧绷的神经。
但我似乎忘了一件事,突然啪的一下,起初搭在我肩膀上的那只手,在我们闲扯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这时候突然轻拍了一下我的肩头,我双腿立马矮了一截,似乎有个声音在提醒我:“别忘了还有我……带我一同出去……我死的好惨,我就跟在你后边……”
“呜呼……”我吓的不轻,险些哭出声来,还好我拼命掩饰的及时,只不过吐出的口气有些不着调,硬生生呼成了恸哭之前的前奏声。
葫芦急骂:“默默,你还有完没完,又吓人。”
我四肢发软,对他二人说:“别别……别说话了,专心赶路,我就想想想……活跃一下气氛……没没没……别的意思啊,赶路……赶赶赶……路!”
安静,沉寂,荒寞,所有的形容词都修饰不了接下来的这几分钟。白雾渺渺,连成一片无边无际的混沌云海,亦生亦灭,幻假幻真,只是觉得有个声音,在心底一直召唤个不停,我想这是魔鬼的召唤,我们在它的召唤之下前行。
而搭在我肩膀上的那双鬼手,或许是在推波助澜,要将我们一同推进魔鬼的深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双目下忽然闪过一道昏黄的光团,那是垂挂在肩膀下的风灯在摇曳。我心中立刻有了一个主意,趁此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鬼跟在后边,于是伸一支手托起风灯当观后镜。
我一厢情愿的认为,鬼谷墟不能回头,用镜子观望算不上是犯到它的忌讳。
只见后边白雾之中,隐隐约约闪出几条纷繁的黑暗。这些黑影轮廓十分模糊,受到空气流动侵扰,立刻化散变形,但很快又凝聚起来,形成一个个面目模糊的人影。
我吃了一惊,以为是出现了幻觉幻视,急忙轻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疼痛让我的神智达到最清醒状态,瞪著双眼仔细观看风灯玻璃罩反射回来的事物。
光看了一眼,吓得我险些将风灯摔落。身后果然并非空无一物,那些黑影数量简直无法估计,他们跟我们一样,都伸开双手搭在前边人的肩膀上,将脑袋埋得极低,长长的一串就跟在我们的后边,其中一双手正搭在我的肩膀上。
人鬼连成一串,一颠一颠的左右摇晃,走起路来无精打采,我也没见到他们的脚步有没有贴在地面上,总之跟在身后的绝对不是人。
我吓坏了,肝胆具颤,脊梁骨直冒冷汗,不知如何是好,怎敢再多观下去,刚想把风灯放下来,却见一长串的黑影都抬起了头。
由于鬼谷墟通道并非一条直线,稍有曲折弯转,这些孤魂野鬼都侧著身子看向我手里托著的风灯,一个个恐怖狰狞、痛苦扭曲的面目投映在风灯的玻璃罩上。
难怪走的如此费劲,原来有这许多孤魂野鬼跟著,现下顾不了许多了,死活只作最后的抗争,我放下风灯,攥紧拳头,使劲往自己胸口猛地捶击一下,吁出来的口气,硬是给我喘成了哽咽声。
葫芦闻声喊道:“默默,打死都别回头,回头就万劫不复了!”
最前面的不语嘶力竭:“默默,你挺住啊,这时候松懈可就前功尽弃了!”
我心想,身后跟著无数恐怖的孤魂野鬼,在这样下去,非死在他们的魔爪之下不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于是,反手从背包里搜出一枚雷管炸药,借著风灯引燃,用尽全力朝后边抛掷了出去,与此同时大喊一声:“炸药,快跑!”
葫芦和不语都没有心里准备,他俩人气的不行,“哎呦!”一声大叫,拼命的只管往前冲刺过去。几秒钟之后,颤抖和巨响充斥著整个鬼谷墟,一时间犹是哀唳遍野。
炸药激发出的强劲震波从身后袭来,击得我们三人往前扑出滚了几滚,抱头趴在地面上。
周围全是落不尽的枯石碎片,那些白雾受了惊扰似的,咻咻地往后边飞逝。
待炸药余波散尽,我们立刻爬起身子往前面跑出,突然一阵光爆,面前打起血雷一般,整个空间霎时血红一片,两秒钟之后,白光复入,只感觉进到了另外一处诡异的空间。
三人瞬间筋疲力尽全趴倒在地上,若有若无的挣扎著,眼神迷离头昏脑涨,提前体验到了濒临死亡时的那种无边无际的恐惧与绝望。伏在地上等待死神的降临,听著彼此的呼吸声,陷入奄奄一息的境地,再做不得无畏的徒劳之功。
我闭上眼睛想起这辈子的经历,所有的片段幻灯片似的在脑海中浮现闪烁,感叹那是我多好的年华啊,想不到会枉死在鬼谷墟里面,我渐渐的感觉到自己全身血肉一寸一寸的冰凉了,稍时再也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昏迷了过去......
直到良久之后,一股清风袭来,我神经立马打了鸡血似的,稍微清醒了一些,不语吁著长长的粗气说:“快……快……生死之门……生死之门啊......它要关闭了......”
人的求生本能在这时候发挥到了极致,兄弟三人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猛扑了出去,顿觉空间豁然开朗,周身微风环绕,简直舒畅极了,自由地大口大口呼吸起来。
耳中伴随著悠悠流水潺潺声,紧绷的神经自然松弛,四肢再不受任何力量的束缚,软绵绵的松摊开了。
死里逃生,趴在地上我是不愿再动了,但谁都说不准是否真的走出了鬼谷墟,也不敢回头去看,此时怠惰可能坏了性命,我气都没喘几口立即爬立了起来,拉起葫芦和不语漫无目的往前奔命。
我往前边张望了一眼,模糊的见到不远处矗立著一座石峰,石峰的顶端隐隐约约搭著一块巨石坂,我看那里倒是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好去处,跟地面有将近两丈的高差,就算有蛇虫野兽出没,轻易怕也上不去,足以让我们安心休息一阵。
但是我也不敢确定那是不是幻视,总之我们体力所剩无几,最远只能逃到那里去,如果真的是鬼谷墟变化出来,迷惑人的幻境,那我们只能面对绝路。
三人相互依托,总算留著最后一口气爬到石峰上面,在稍显平整的石板中央见到有一间残破的石窟,那时我眼神早就迷糊不清了,大概只觉得像是一座石屋。
这间石屋无疑给我们提供了安全保障,免去不少的后顾之忧,我们虚脱的非常厉害,好像离死亡就那一线之间了,冲进去就躺了个横七竖八,个个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我忽然听到葫芦和不语绝望的哭喊声:“默默,救我们,快救我们!”
我立即醒转过来,发现葫芦和蚊子不知去向,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我们根本还没有离开鬼谷墟。我急忙提起砍柴刀冲出门外,只见石峰下边葫芦和不语趴在地上血肉模糊。
他们双脚被铁链给锁住了,被一个身穿白袍,戴著尖锥斗笠的怪人拖拽在地上。他两人四肢并用挣扎嘶吼着,手指深深的刨进地底,仍支不住被怪人拖行而去。
我心急如焚,慌了神,也顾不得石峰两丈之高,挥舞著砍柴刀跳了下去,无论如何也得救他们性命。
但是我拼了命的奔跑,仍是赶不上怪人的速度,一个不留神,被地面上锋利的石笋给绊倒,摔出去先折断自己一支手。
葫芦和不语的哭喊声越发的凄厉,我听得心如刀绞,到最后却只能眼睁睁的看著他们被怪人虐行拖拽,在我眼皮子底下断气。
我怒气冲天爆发全力猛追出去,蹬一块突石借力,跃在半空飞砍出一刀:“操你祖宗,放下他们!”
身子还没落到地面上,旦见那怪人眨眼间已经走出数步,我一刀落空,翻著身子重重摔到地上,忽然听到葫芦和不语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默默,别跑,你发什么神经啊!”
我回头去看,却见葫芦和蚊子追在我的身后,他们面目如初,完全不是我刚才所见的血肉模糊。我暗叫不妙,着了鬼谷墟恶鬼的迷幻妖术了,急忙一个挺身准备后退。
但是不等我转身,一股铁链已经锁住我双脚,劲力顺着脚杆蔓延到全身,使得我重心不稳扑倒在地,被拖拽而去。我立刻翻转身子,想用刀子去砍铁链,还没来得及起手,不知怎的,刹那间就被拖到了鬼谷墟里面,煞白的极光之下出现一口老井,我掉进了一口干涸的深井之中。
井底黑暗的角落里蹲著一个脸色发白的女人,她慢慢的站立起来,撩去披头散发,张开窟窿般的巨口,朝我伸出利爪掐来。
我旋身挥刀即砍,但都徒劳无功,正当我以为必死无疑之时,却见井壁上走出一个蒙著面纱的女子,要害我的妖物见到她,惨叫一声钻到井缝里不见了。
救我的那个女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却又想不起来,我本来想跟她道谢,话还没说出口,见身在井底之中,就吓得魂不附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