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望过去,亭中燃烧的鬼火早已全然熄灭,除了身首异处的骸骨还原一体悬挂回原处,以及消失在亭子背后黑暗中的不明生物之外,那片地带再无其他怪事发生。
安洁仍然不放心,迅速拔亮一枚冷焰火,远远的抛过去试探动静。稍等片刻,亭子里依旧静谧如初,好像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时,我才从惊慌失措中回过神来,众人对我的遭遇深表同情,同时对我进行了一番嘘寒问暖,将伟大的“友谊主义”关怀,热情洋溢的履行了一遍,确认我并无大碍,他们终于沉肩松了一口气。
安洁焦虑万分的问我,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地面上的黑线突然发难,躲避不开倒也罢了,何故那片幽光蔓延过来的时候,你许默竟丢魂落魄似得对此视而不见,无动于衷,若不是葫芦和安娜及时出手,你这会儿指不定会是什么样子。
我暗自羞愧难当,于是幌打个噤声的手势加以掩饰,急忙牵上抹著眼泪的点点,往前走出数步,检查那片被黑烟熏得变色的岩层。
地面上有一条细细的隐蔽裂缝,刚才那厮就是藏在岩石的缝隙中,趁我不备突施暗袭,之后却如影子那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天知道那是什么鬼东西。
观察著周围的动静,我随口告诉他们,在那黑烟和幽光冲泄到我面部的时候,我的脑海中出现过尚子的音容相貌,莫不是这里藏有某种能让潜藏记忆重新释放的奇物。
安娜.贝拉忧心忡忡的对我说:“这类物质倒不是什么稀罕的事物。一战时,双方都设有专门收集情报的秘密机构,他们早就研发出了用于刑讯的相似药物。我担心的是那个爬进黑暗中消失不见的不明生物,它太过像是一个人。”
回想起那不明生物,它长有带有利爪的四肢,五官跟人类极为相像,面上长满了细长的棕毛。此物形体显得瘦骨嶙峋,约莫只有婴儿那般大小,但四肢爬动起来,那动作可谓邪气冲天,充满了瘆人的力量。
鬼火为食的黑暗魔主,十有八九指的就是这件邪物。它似乎凭空而生一样,在亭子里的鬼火熄灭的瞬间,就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根据通嘠尔玛烙岩画的记载,黑暗魔主吸食了鬼火之后会长成人形,穿上人皮制成的衣衫,承托灵魂的脑袋即会从游离状态中归附形骸,之后长成一个“身老面娇”的怪物。莫非岩画中描述的预言应验了不成。
我绞尽脑汁仍是百思不得其解,一旁的安洁却对我说:“许默,一个人的记忆有的是无法下意识就能想得起来的,大脑枕叶中有一处神秘的位置,那里储存著人类出生时的原始记忆,只有某种特殊方式激发,才能在脑海中形成画面。看来你许默一直为尚子小妹的不幸遇难耿耿于怀,如今你玩世不恭,其实只是想把这段记忆封存,掩人耳目。”
说了半天,安洁好像自认为看穿了我的心思似的,事情即便真如她所说,但我当然对此是坚决矢口否认的:“安洁老板何出此言,您老人家该不会以为,刚才那条黑烟和幽光,把潜藏在我脑海中的记忆给逼了出来吧。”
不等安洁说话,在前边探路,已到达亭子前边空地的葫芦和不语向我们招手,让我们速速跟上去。我们只好不提旧事,移步启程。
到目前为止,我们要面对的事情还纷繁复杂,寻找‘瞳涎’救治老先生刻不容缓,兴许在亭子里的那三具尸骨能让我们得偿所愿,其他的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安洁刚才所言倒让我想起此行的另一个目的,我们于四月底从南京奔波到额济纳旗,然后辗转至黑水城,最终进入骷嶻米尔,这段行程早就过了九天的时间,点点的奇怪病症却再未复发过,这就意味著我们进入了引起她犯病根源的地界范围。
点点的顽疾极有可能是她记忆的丧失,导致心念成疾,或者说是骷嶻米尔的某种力量让点点对这里的一切魂牵梦萦,倘若一生之中不亲历此地,身上的怪疾用医药是无以治愈的。
拜月灯魂中承载著黑水城的部分秘密,连同点点的记忆也封存于此地。或许在骷嶻米尔的深处,那副能移动的神棺之中塟有某种能让点点的记忆得以释放的奇物,觅到此物,点点的怪疾极有可能不治而愈。
一切的线索显得极为虚幻,令人难以置信,但愿这并非仅仅是我一厢情愿的凭空幻想,希冀在往后的寻访中,能觅到解开谜团的合理答案。
来至亭子的前边,脚底下出现一个缓坡,顺著路径往上,视线扫视到了那三具悬吊的骸骨。尸骸脑袋上的皮帽黑漆漆的,跟下边双脚不落地的白骨形成鲜明的对比。那些铃铛此时此刻依旧叮当作响。
不语用双管猎枪指向前方:“默默,不出你所料,白骨后边有个深坑,很像是一处塟棺遗址。”
这时,我们所停留的位置,同亭子仅有不到五米的距离,亭子中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那里遍地散落著一些经过烈火烧炙的黑色碎石,以及风化的碎布残片。另外有四根和大腿一样粗细的石柱分四方矗立,石柱上烙满青紫色的光斑,周边岩石明显都有烧灼过的痕迹。
亭子的宝顶有两根拱形悬梁,简单的交错搭接成“X”形状,顶上并无挡风阻气的颓砖断瓦,空荡荡的简直一目了然。在一根悬梁上吊坠著筷子一般粗细的细长链子,链子腐朽严重,早已锈迹斑斑,只要用硬物相击,可能就化为齑粉。
链子的末梢栓著灯笼般大小的尖锥皮帽,仔细一瞧,这才发现这三顶皮帽,严严实实的将三颗脑袋包裹在里面,只有尸骸那一撮乌黑打结的毛发从胸襟处垂悬出来,这种场景极为恐怖瘆人。
这些拜月教徒死时的状态,应该同现在这般模样相差无几了。可能在他们死后,类似于大祭司的人物用邪恶的祭祀方法,为他们举行过剥皮埋塟的仪式,多年之后他们受天地自然造化便身首异处,身体的各个部位一直随风飘荡在这山洞之内。
等到某一时刻,活人的进入,导致这里的环境出现一系列的连环反应,最终使得他们恢复到死时的原形原貌。看来古时的拜月教徒,早就知道经过祭祀的处理,尸骸在多年之后便会出现这样的情景。
通过眼前的这座瘞塟遗址,我们仿佛就看到了拜月教那段令人生畏的历史,他们为了巩固地位,不惜用教徒的遗体造出这般奇观,并且视为教中神祗,继续迷惑那些误入歧途的人。
看著亭子里的事物,众人静默当场,拜月教的祭祀仪式未免太过惨绝人寰,实为有伤天理。葫芦忍不住便小声咒骂起来:“妈的,可恶的拜月教祸害不浅,简直天理不容。难怪木萨小师父将他们永远封存在地底的深处,老默咱们对付这种邪恶的教义,必是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若是骷嶻米尔塟的是拜月教教主的遗体,我非毁其棺,将他挫骨扬灰不可。”
安洁略有所思的说道:“你们看白骨脚底下的塟棺遗址,拜月教似乎是用教徒供奉或者滋养某种怪物的生命,刚才我们在亭子对面的山谷中见到的不明生物,应该就是破棺走脱了。”
大家都未敢轻易走进亭子里去,只在缓坡的下边静观,那三具完整的白骨架子十分古怪,双脚这时不但离地,而且还有轻微的摆动,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承托他们悬停在这里的。
安娜.贝拉稍微凝神一瞧,惊道:“不对劲,皮帽里有东西,是它们将白骨悬到高处的。”
顾不得犯不犯忌,我用聚光手电筒之光照射到尸骸的头部,那张皮帽果然轻微的蠕动,好像有个东西栖身在里面。
我顺势浮想联翩,浮光进入头颅异骨中之后,头颅便有了生命一般,不仅吞云吐雾,而且具有方向性的降落到亭子的白骨上,紧接著此地就燃起硕大的鬼火墙,白骨架子便无故从地上起身,诡异地悬挂回了原位。
这一切离奇现象的发生,极有可能让皮帽中生存的活物苏醒,它出于某种本能,所以用我们看不见的肢体将骸骨拉回原处。我心想,莫非是异于常类的蜘蛛,但仔细看了看,都没有发现一根蛛丝的存在。
不语很肯定的对我们讲道:“鬼火为食,灵骨画皮完成,通嘠尔玛烙岩画描画的场景变成现实,那个被视为黑暗魔主的鬼东西复活了。皮帽中即便不是这位被拜月教徒视作神祗的魔神,起码也跟它大有关联。”
我想了想说道:“这一切的连锁反应,原来最终导致魔神复活,瞳涎会不会就寄生在皮帽中的不明生物之中。”
这时点点突然指著那塟棺遗址说道:“哥哥,白骨下边的棺坑里,好像嘎嘛错错的有东西。”
我急忙吩咐大家集中往那边照光,在光线的辉映下,见得塟棺遗址的浅坑中是一副敞开的木质古棺,风化的棺板碎片散落一地,黑漆漆的缺口中有个飘动之物若隐若现,但也确定不了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从形制上看像是一件黑布衣衫。
安洁看了一眼便即惊声说道:“哎呀,棺中只有一件拜月教徒的衣装,尸体不见了,或者说刚才顺著山谷远遁而去的就是棺中墓主人。拜月教徒将尸骸悬挂于此,是用死者的腐液不断供养埋在地下棺木中的重要人物。”
野史中关于拜月教有过只言片语的记载,他们的教义认为,人死后,倘若得其他人的血肉供奉,死身亦可再次复活。
但是这样活起来的人是没有灵魂的,于是必须让敬献者去寻找他徘徊在尸身周围的生前魂魄,拜月教徒可能把浮光视为墓主人的灵魂聚居地了,所以才布置出让死者脑袋升天借浮光,又回到原处的惊天祭祀之法。
想通这些关联,我隐隐觉得不妙,这样的话就糟糕了,皮帽里面可能不是别物,正是吃墓主人脑髓而生的邪异之物。
敬献的死者尸身遭受过极大的折磨,死时的恐惧、憎恨与怨念,都通过身体的神经,集中保存到墓主人的脑子之中。带有极重邪怨的脑髓,滋生出来的生物必是邪恶非凡,致人死地可以说轻而易举。一开始我们可能都想错了,估计这鬼东西不会是能救人性命的瞳涎。
安洁也推测到了这点,她这时心里似有自责,喘了口气才说道:“墓主人借了至少三个教徒的精血供养,他那邪恶无比的怨力,一定寄存到了吞噬他脑髓的生物身上,这类东西不管是动物还是植物,都极难对付。”
说话的时候,大家的目光都从棺坑中移开,集中注视在白骨脑袋上的皮帽上。葫芦漫不经心的说道:“这八成又是拜月教创立的邪门歪道,想用那皮帽锁住死者的怨力不散,好化成致命的邪力,一方面护卫他娘的尸身,一方面狗屁的认为他还能死而复生。”
我说既然如此,咱们不便惊扰三具古尸遗骸,以免将皮帽中的邪物释放出来,还是速速从此地穿过去为妙,其他的从长计议,老先生只是昏迷过去,量来短时间内还构不成致命威胁。
大家都赞声我的提议,于是简单整理了装备,在葫芦和不语的带领下,径直顺著亭子下边稍微低矮的岩层过道边沿,迂回走了过去。
在经过亭子中心地带时,众人都神经紧绷,生怕略高处悬挂的尸骸突然发难。走到那棺坑的平行位置,隔著不到一米的距离,我翘首往里边望了望,棺中空空如也,仅有件严重风化破损的衣衫耷拉在棺材的边缘。
所谓的拜月教教主尸身的安葬之地,未免太过寒酸了一些,棺中半金半银和珠玉是丁点都没有,光是几块经过打磨的枯石,枯石上似乎刻满了咒文。不过这都值不了几个钱,惹得葫芦大失所望颇为不满,又无情的咒骂了几句。
我前边的安洁说道:“依棺中所见,这应该不是拜月教教主的瘞埋之所,有可能仅仅是个负责祭祀刑礼的祭司。许默,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拜月教的教主的棺木,就是咱们这次所要寻找的那副移动神棺?”
大家很快就从亭子的边沿走过去,踏上了前方幽深山谷的入口岩层,我说:“一切都有可能……不过……”
我话还没说完,葫芦和不语突然惊声暴喝,转身向后跃起,当空就冲著亭子里的三具尸骨开枪射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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