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两人才收敛了心中的想法,青袖帮着慕云岚把行李打包好,开口问道:“小姐,这次去云柔,王爷也会去吗?”
“他要坐镇云南,自然是离不开的。”
“那……”青袖问的有些犹豫,“那凤阁主呢?”
“师兄说要陪着我一起去,另外还有二哥,你呀,就老老实实的在这里等我回来,再过两日,舅舅就会把云凡带回来,你们好好的帮我照顾他,他小小年纪就要经受颠簸,着实不易。”
为了慕云凡的安全,林自安并没有将他带入帝都,而是交给了两个儿子暂时抚养,这会儿,应该正向云南方向赶。
“是小姐,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照顾好小少爷。”
青袖还想再多说两句,就感觉碧珠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袖,回头正看到站在门口的越景玄,连忙行礼之后退了出去。
慕云岚动作一顿,微微敛了敛眼眸,神色带了一丝暗淡。
越景玄放轻脚步走进来,看到她的模样,眼中满是心疼:“云岚。”
慕云岚转过身,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仿佛刚刚的暗淡只是错觉:“皇叔,这次去云柔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你不用太过担心我,倒是你,如今朝廷将你看作了眼中钉、肉中刺,再加上接连几番收揽民心,你在民间的威望越高,朝廷就越容不下你,你可要……”
“云岚……”越景玄目光柔和的看着她,见她眼神中带着躲闪,不由得心中苦笑一声,虽然云岚想起了过往,但他们之间还是留下了一些隔阂,“因为时间紧急,人员队伍都已经集合好了,明日一早便会出发,到时候人太多,你我没有单独说话的机会,所以今日便来看看你!”
慕云岚微微的点点头:“皇叔放心,此去云柔,我会一路小心,把牛羊粮食一类给你带回来,让云南将士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攻入帝都。”
“我自然相信你,只是身为夫君,我更加希望的是你能平安归来。”
慕云岚眼中带着回避:“皇叔,我……”
“我让人做了一些小菜,你我喝两杯算是单独为你践行吧。”
见他转移了话题,慕云岚松了口气:“……好。”
玉兰花树下的石桌上,简单的放了四样小菜并一壶清酒,看上去简单至极。
慕云岚和越景玄相对而坐,看着桌上简单的小菜眼中闪过一丝暖意,这样简简单单的场面,便如同平常夫妻一般,倒比美食佳肴满桌,更让她觉得安心。
拿起酒壶斟满,慕云岚举起酒杯:“皇叔,我敬你一杯。”她原本是想找些敬酒的理由的,可仔细想了半晌,也没有找出合适的,索性也就不找了。
越景玄面上带笑,神色温文雅致,深邃的眼眸中含着一汪清泉,倒映着慕云岚的身影:“云岚,谢谢你。”
“谢我?”慕云岚眨眨眼睛,心中有些纳闷,“皇叔为何要谢我?”
“其实这声感谢已经藏在我心中许久了,当初若不是你,我怕早已经在赤炎寒雪之毒中身亡了,之后,你更是为了救我牺牲良多……”
慕云岚微微低头敛下眼眸,手指轻轻的转动手中的酒杯:“皇叔,若易位而处,中毒的人是我,你一定也会这般对待我,何来感谢呢?”
越景玄仰头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强行压下心中的苦涩:“那便一切尽在不言中吧。”
慕云岚轻轻地松了口气,在想起一切过往之后,他生怕皇叔会旧事重提,让她做出最后的选择,她虽然想好了退路,但现在还不是将一切说明的时候。
几杯清酒下肚,两人都有些许的醉意,气氛比刚刚缓和了许多。
越景玄轻声开口:“云岚,你这次去不光是为了要做这笔买卖吧?我总感觉你有心事,爷爷也很担心。”
慕云岚沉默半晌,点点头道:“的确,我这次去,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去看看父亲过世战场,祖父生前,曾经和我说过,他说若是有机会,定然要去父亲曾经的战场看看,说不准还能找到父亲的一片骸骨。”
父亲身亡之后,尸骨并没有找到,只能在仙岳山建了衣冠冢,祖父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没能将父亲完整的接回家,现在有机会去云柔,她定是不会错过的。
身旁的玉兰花树上,不时的有花瓣飘落,慕云岚撑着脑袋,仰头望着一束洁白胜雪的花朵,声音犹如叹息一般:“真好看!”
越景玄看了看玉兰花树,又将视线落在慕云岚身上:“是很好看。”只是不知道这声好看,称赞的是花朵还是人?
壶中的酒水已尽,慕云岚起身伸了个懒腰:“皇叔,酒足饭饱,我该回去休息了,明日一早还要出发呢!”
“嗯。”
慕云岚转身,刚刚还迷蒙的视线瞬间变得清醒,她露出了一个略显苦涩的笑容,微微晃着脚步,慢慢的回到房间。
越景玄注视着她的身影,一直到房门关上了才收回视线,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凉亭。
凉亭飞翘的檐角上,凤惊羽靠在边缘,手中拿着酒坛,仰头看着天空中的圆月,察觉到越景玄的视线,眼神瞬间变冷。
害怕说话会让慕云岚听到,两人默契的都没有出声,只是周身的气势却都张扬到了极点,两团冰冷至极的气息碰撞在一起,让趴在凉亭下面的大白猛的站起来,警惕的来回转着身子,喉咙中发出呜呜的低吼。
忽然房间中传来慕云岚的声音:“大白,安静一些。”
两人,霎那间收敛了身上的气势,各自不甘的望了对方一眼,转身离开。
翌日一大早,慕云岚便起身来到王府前院正厅,厅中已经站满了人,见到她过来,纷纷行礼。
慕云岚示意众人免礼,抬头,看到站在人群中的文玉叔,眼中瞬间满是惊喜:“文玉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小姐的话,接到帝师大人的信,连夜快马加鞭赶回来的。”文玉冷硬的面容上多了一丝缓和,对着慕云岚恭敬的行礼,在他心中慕云岚是将军的嫡女,是他们的小姐,并不是宁安王妃。
周围人看着文玉的眼神带着一丝畏惧,当初王妃出事,这位杀神可是带着手下为数不多的兄弟,硬生生的从斩杀了大批昝家护卫杀了出来,将当时的城主昝渊气的禁严了昭通城,全城搜捕此人,最后却连人影都没有看到一个。
李元洲他们可都是动了招揽文玉的心思,只可惜这位悍将只忠于王妃一人。
“王爷到。”
“见过王爷。”
“诸位免礼,因为这次情况特殊,本王无法在城门口为诸位践行,只能在此以薄酒祝愿诸位马到功成,待尔等归来,本王定然大摆宴席,为诸位庆功。”怕走路风声,让云柔在云南的探子有所警觉,只能尽量低调行事,就连出城,这些人也需要分成三批。
“谢王爷!”
慕云岚、林晔和凤惊羽跟着第二批人出城。
“爷爷,我们很快就会回来,我不在,您要照顾好自己,若是想下棋了,就去找皇……青袖和碧珠她们,两人也很是聪慧,由您教导,定然更上层楼。”慕云岚眼神不舍。
“不用担心我,倒是你们,遇事冷静三思,莫贪小利、谨言慎行。”天下之大,早些出去闯荡一番也是好的,林自安感慨一声,拿出一只玉符,“这枚玉符你收好,若是见到同样持着玉符的人,可稍加接触,许对你们有帮助。”
“是,爷爷。”
林自安看向林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保护好你妹妹!”
“是,祖父。”林晔郑重点头,就算是赔上自己的性命,他也会力保云岚平安。
“好了,祖父在这里等你们平安归来,去吧!”
慕云岚重重的点头,眼角的余光看到一侧静静伫立的越景玄,不自主的咬了咬下唇,最终没有说什么,狠下心转身大步离开。
越景玄不由自主的握紧拳心,掌心一枚白色的玉扣硌得手指生疼,等看不到慕云岚的身影了,他才压下心中的痛意,转头对云辰和玉衡使了个眼色。
两人快速的跟上慕云岚的脚步。
云柔草原广袤,和大雍国多处有接壤之地,早年间也有许多大雍国的商户会运送了货物卖往云柔,只是后来,随着云柔铁骑日渐强大,商户的利益得不到保障,渐渐的也就鲜少有人去了。
慕云岚一行人自然不可能直接找到云柔部落的首领,那样说不定会让他们起疑心,所以提早便派了五六人进入云柔境内,提前放出了有商户要来做生意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