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些都只是张宁一闪而过的想法。且不论沈国立并非张宁投靠的对象，单从两人的关系程度来说，他们之间都还只是停留在互相试探、互相利用的阶段，张宁绝无可能死心塌地的跟沈国立绑在一条船上。
再次沉默了一阵，张宁这才道：“老师，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您提醒得对，我不会在沈市长的事情上面涉足太深。但是川德这么些年如死水一潭，实在不是人民之福。您心怀天下百姓，应当知道不作为甚至比胡作非为更加让人绝望。”
牛民权感叹道：“这并非川德一个城市的领导班子问题啊！”
张宁明白牛民权的意思，但如果探究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又是一天一夜也说不完的话题。简单来说，这还是政治.斗争的产物。平常人可能想不到，但张宁是从信息爆炸的后现代重生回来的，对于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多多少少有所了解。
到了这个层面的问题，张宁是不指望自己现阶段能解决了。现在他的极限就是在川德市，所以张宁诚恳道：“老师，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眼前的问题解决不了，着眼于大局也是无济于事。与其在这里长吁短叹，不如我们师生在这潭浑水里再搅一搅，也许还能闹腾个新局面呢？”
牛民权不屑道：“能有什么新局面？换汤不换药而已！”
张宁急得抓耳挠腮，这怎么是换汤不换药呢？没错，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谁干市里的一把手他们一点也不关心，可对于张宁来说，自己的事业想要朝前走，必须要依托一个值得信赖的同伴。杨为民那个老东西张宁从来没打过交道，贸然与这样的老狐狸谈合作，人家肯搭理你？现在唯一的指望就只有沈国立，张宁才不管药换不换，汤，他是换定了！
“老师，即便沈市长并非一心为公，可他毕竟年轻，政治前景远大，他也不是个满足现状裹足不前的人。别的不说，如果能够上进，我相信沈市长还是愿意为民众做一些实事的，这些可都是政绩，是他往上爬的筹码，他没理由拒绝这样的事情。”
“面子工程也是政绩，你就知道沈国立不会含糊你？”牛民权反驳道。叹了口气，“也罢，上次他来请我，我就没答应，这次既然是你来咨询，如果只是给你一些提示，我还是不会那么吝啬的。”
为什么这次不吝指教，牛民权没说。但张宁还是听懂了，牛民权这是没死心，他不希望张宁跟沈国立掺和在一起，但也不希望张宁对政治完全失去兴趣。如果能让他借此机会练练手，也许以后能改变他‘不思进取’的理想也说不定。
张宁心里暗喜，只要牛民权愿意给一点提示，他今天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至于以后的事情，计划赶不上变化，再说吧。
于是张宁赶紧把那张川德市党政干部名单拿了出来，上面有一些线条，那是明面上的关系图，还有一些暗地里的，这个就需要牛民权来牵连起来了。
牛民权拿起那张名单看了一眼，顿时嗤之以鼻道：“就算你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又能怎么样？这种东西一点意义也没有。”
怎么会没意义！看着牛民权不屑地将名单抛到自己面前，张宁连忙捡起来。这可是花了老子几个晚上的时间才搞清楚的！怎么能说是没意义的东西？
“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你还不准人家结党了？重点不在这里，重点是在他们结党之后，有没有营私！”牛民权解释道。
张宁恍然大悟。对啊，如果是重要的东西，哪里是张宁随便一个电话就能要到的？而且就算捋顺了这些人的关系又能怎么样？难道要将他们一网打尽？难道要让沈国立成功上位之后做个光杆司令？
张宁有点沮丧，他妈的这几天功夫白费了！
就在此时，牛民权又开口了：“虽然这个东西对于解决事情本身意义不大，但是事后可以拿给沈国立作一个参考，他拿到手上自然会有用。你现在可以从这些与杨为民有直接关系的人身上下手，看看他们近期有什么大动作，只要注意一点，必然能发现问题的所在。”
张宁眼睛一亮，没错，这确实是最好的切入口。虽然捋顺关系对于解决事情本身意义不大，但是至少给张宁缩小了一个范围，让他可以不至于像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
就提示了这么一点，牛民权说什么也不愿意再给意见了。张宁无可奈何，只得再三谢过之后，带着满脸兴奋的窦殷告辞离去了。
牛民权难得地送了一次张宁，这还是瞧在窦殷的面子上。待两个小家伙走远，牛民权叹了口气：“枭雄之姿啊！可惜生不逢时！”
一旁的杨思愣了一下：“牛老师，你在说什么？”
对于杨思，牛民权要宽容许多，一点也看不出他在张宁面前板着一张臭脸的样子。听到小杨思问话，牛民权嘿然一笑：“没什么。对了，你们刚才在玩什么呢？我看小豆子好像跟你相处得很愉快啊。”
杨思眨了眨明亮的眼睛：“也没说什么啊！可能是她第一次来老师家里玩，所以很开心吧！”
这是鬼话，牛民权一个字也不信，但他也只是随口问问，并不十分关心小孩子之间的事情，于是也就不再追问了。
窦殷确实很开心。这种溢于言表的兴奋之情，就连身在一旁心事重重的张宁也感受到了：“你一个人傻乐个什么？”
“啊？你看我在乐吗？不不不！我在气愤！我在悲哀！”
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这是气愤？这是悲哀？张宁白了她一眼，暗骂一句神经病，便不想再理她了，径直将她带回了徽宁电子厂。
回到徽宁，窦殷撒丫子便跑了，张宁也不在意，返身回了自己家。
窦殷在曲家婶子后院找到了正在侍弄花草的煜荏煜苒两姐妹：“爆炸新闻！爆炸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