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上顶着一大滩黏糊糊的沙拉酱和菜叶,刘莹莹的尖叫简直要突破天际。
然而夏福心却充耳不闻,继续将手头上所有能用上的诸如红酒白酒冰激凌奶油等等素材全都一个不漏地招呼到她身上,立志要陪对方好好玩到底。
刘莹莹拼命挣扎想要逃开,夏福心暗搓搓地抬腿往她膝盖上踹了一脚就让她半天站不起来,只能歪坐在原地尖叫着被各种冷热餐点刷了一脸。
而围观众人大概从没想过在这样的地方居然也有人敢如此嚣张,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施暴,根本没人想到要上前帮忙,就连一直保持淑女姿态的陆语茜都懵了。
唯独沈炼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兴味盎然地用手摩挲下巴盯着夏福心猛看。
“怎么样?这样的回应刘小姐是不是很高兴?”从外籍大厨那边借过来一大罐酱料,拿在手上轻抛把玩,夏福心居高临下地俯视一身狼狈的刘莹莹,不紧不慢地又问了句,“还想玩吗?”
“……”
玩个屁啊!谁他妈在跟她玩了!
终于反应过来的陆语茜闻言,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忍了又忍才压下想咆哮的冲动,“夏小姐,请你不要欺人太……”
“莹莹!”
被女儿的哭声成功吸引过来的刘母看到宝贝女儿一身狼狈的时候差点没气疯,越过正要发表正义感言的陆语茜疾步冲向刘莹莹,本来想把人给搂到怀里,但估计是想起自己身上一身的名牌装扮,又临时改为将手搭到女儿肩上,气势汹汹扭头瞪向夏福心。
“放肆!你是什么人?我们莹莹哪里得罪你了,你居然敢这么折磨她?”
要不是顾虑到自家的名声,看着自己的心肝宝贝被人这么欺负,她早就破口大骂了。
“这位夫人,我想你肯定是误会了,我跟刘小姐正在用她最喜欢的方式进行友好交流呢,怎么能说是折磨呢?”夏福心一脸无辜地眨眨眼,顺手将酱料瓶子塞到身后准备消灭证据,“虽然我也觉得才第一次见面就互相丢食物表达内心情感的方式不太好,但是全场那么多人,偏偏刘小姐就选中了我一个,而且还热情得不得了,我也不好意思拒绝……不信你可以问问其他人到底是不是这样的?”
众人:……你他妈颠倒是非还敢更凶残一点么?
旁边站着见证了全程的沈炼也乐了,在夏福心看过去的时候还朝她举杯做了个口型,“脸皮真厚。”
夏福心微笑以对,“谢谢夸奖。”
“你胡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刘莹莹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般一把冲进刘母怀里,手指着夏福心恨声道,“妈,她胡说!她拿这些恶心的东西丢我害我丢脸……妈你要帮我教训她,不然……不然我就不活了!”
话说完,将头冲着刘母怀里又开始哭了起来。
花大价钱弄回来的白色名牌晚礼服就这么毁了,刘母又惊又怒,舍不得责怪宝贝女儿,只好将过错全都推到夏福心身上,“你!我警告你,不要以为今天这事能就这么过去了,我们刘家可不是好欺负的!欺负我们莹莹,没教养的浪……”
“闭嘴!”听说女儿被欺负而急匆匆赶过来的刘父二话不说打断她的话,脸色难看地看了眼站在旁边一脸淡定的夏福心,强忍着怒气朝自己的妻子喊道,“还不快把莹莹带回去,先把衣服换了!”
刘母还沉浸在衣服被毁女儿受欺负的肉痛中,闻言不由激动道,“老公,这不要脸的小蹄子欺负莹莹,你快点去教训……”
“我都让你闭嘴了!”刘父就差没上去给她一巴掌,这蠢女人!“还嫌不够丢人现眼吗?”
要不怎么说有其母必有其女呢,反过来说其实也是可以的,刘莹莹是个脑残,她妈明显也不逞多让。
“我呸!”刘母让刘父一骂更是气急败坏,顾不得周围一圈人,尖着嗓子就骂了回去,“到底是谁丢人现眼了?刘大仁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女儿都让人欺负了你居然还帮着对面的小贱蹄子,你是不是色胆包天你看上她了啊?你个臭男人,我……”
“闭嘴!”
这次刘母没敢再开口了,因为在她面前,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她。
有了黑衣保镖的暴力压制,现场自然一片死寂。
许久之后,不知道是谁先尖叫了一声,随后那些本来还在看热闹的人立刻逃的逃散的散,还算有胆子留下来看现场直播的则是全都惜命地往后退了老大一圈,就怕靠得近了会遭流弹波及性命不保。
“别……别冲动,大家……大家有话好好说……”
刘父急得满头大汗,既担心老婆女儿又不敢乱动,刘莹莹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瘫软在刘母怀里不敢露头,生怕枪口往下移动半分。
待到现场差不多冷静下来的时候,姗姗来迟的严以劭才像帝王出巡一般,手里端着酒杯漫不经心地走到夏福心身后,一手揽着她的腰将人夹带到自己身边宣示主权。
差点被人挤到边上去的陆语茜看到他,脸上一瞬间亮了起来,下一秒看到他揽着夏福心的动作,瞳孔又忍不住缩了缩,目光转而盯着夏福心,指尖紧紧地掐进掌心里。
被严以劭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夏福心也没空去注意陆语茜,自然也就没看到她脸上的怨毒之色。
背后贴着严以劭肌肉结实的胸膛,夏福心强忍着不适应,回头朝他假笑了下,一边不着痕迹地往外挪了挪,“总裁大……咳,严总,不对……严大哥,你怎么来了。”
喊总裁大人太生疏,喊严总同样道理,为了不让人起疑,夏福心最后只好选了个保险点的称呼。
大哥嘛,可以有多重身份理解不是?
严以劭低头看她一眼,眼里的光芒很是耐人寻味,“自然是如你所愿来蹚浑水。”
把事情闹这么大,不就是想试探他的底线,看看在什么情况下才能引他出来救场吗?
心思被人一猜就中,夏福心也不觉得尴尬,压低嗓门以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理直气壮道,“这可不能怪我,谁知道你到底是怎么个意思?我是侦探又不是保镖,帮你干活你好歹得保证我人身安全,不然我这心里不踏实总担心哪天就被人给阴了,干活自然不上心……你看,像今天这种情况,就算我与世无争的躲着吃饭都有人找上门,万一哪天你有意把我推出去挡桃花,而你又不来救场,那那些打你主意不成的人还不得立刻把我给吃了啊?”宝宝也是心里苦啊!
严以劭嗤笑一声,也懒得拆穿她扮猪吃老虎的意图,顿了下,到底给了个不算保证的保证,“对于合作伙伴,我从不吝啬。”而保护合作伙伴的安全,自然也在‘不吝啬’的范围内。
于是夏福心果断放心了。
“严总,还请给我个面子,让这几位先把枪收回去吧。”
同样被喧闹声引过来的陆文义脸色难看地瞪了眼战战兢兢的刘家三人,忍了又忍才没当场对着严以劭咆哮出声。
带保镖参加宴会他不是没见过,但是他妈带保镖还让保镖持枪威胁其他宾客的还真是头一回见——这可是在枪械管制的天朝啊!尼玛不是美国也不是意大利啊!你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带着枪四处乱晃真的好吗?!!
而且还把他重金请来的一大群保安打得鼻青脸肿……
看了眼已经占据重要位置的几名黑衣保镖,再看看满院子的伤兵,陆文义一口老血梗在喉咙口差点没被噎死——尼玛,就差一个字,战斗力怎么就差那么远呢?
夏福心也看到了满院子倒地呻吟的保全人员,忍不住在心里给陆文义点了一排蜡。
听说严以劭的贴身保镖都是国际雇佣兵出身,个个身手不凡战绩彪悍……现在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到底还是顾着陆文义的面子,严以劭朝正拿枪指着刘母的保镖做了个手势,后者见状利落地把枪调了个头收回腰间,默不作声地站到旁边去了。
刘家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刘母双脚没法着力,差点就跟着女儿一起瘫倒。
严以劭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们,狭长的眸子眯了眯,浑身散发出让人心惊胆战的寒意,“道歉。”
声音更是冷得彻骨。
刘大仁还没褪去的冷汗又全都涌了上来,扭头看眼同样吓得不知所措的妻女,心知严以劭不好惹,咬了咬牙,还是选择马上低头,“严先生,实在对不起……”
“慢着!”一直在旁边做壁上观的沈炼突然出声,“发疯乱咬人的是你的老婆跟女儿,你代她们道什么歉?更何况她们对不起的是夏小姐,你跟别的人说抱歉有什么用?”
“千万不要想着以为没人发现就偷换概念,沈某可不会看着自家朋友白白受欺负……”沈炼说着,双手环胸挑衅地看着严以劭,“你觉得呢?严大总裁。”
严以劭面无表情看回去,眸子里有着一闪而过的冷戾,“沈公子什么时候喜欢上管闲事了?”
沈炼翘了翘嘴角,面带笑意看向夏福心,“帮自己的朋友出头可不算多管闲事,倒是严大总裁你一向非工作不爱,这会儿怎么突然学会为女人出头了?”
处在中间的夏福心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总感觉脑袋上一片刀光剑影暗潮汹涌——这两人的关系肯定不止互相认识那么简单!
相比较夏福心的淡定,刘大仁则是白着脸在心里叫苦连天。单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严以劭就已经很可怕了,如今居然还要加上从来正邪不分肆意妄为的沈炼……这两人都不是好惹的主,今天要是不给他们个满意的交代,恐怕他们刘家就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这到底都是造的什么孽啊!
心知肚明自家那个不孝女的德行,知道今天的事肯定跟她的胡作非为脱不了干系。刘大仁默默咽下一口老血,屈辱地面向比他小了足有两轮的夏福心深深弯下腰,“实在对不起,夏小姐。是我刘家家教不严,没管教好小女才让她如此肆意妄为惹怒了你,还请你大人有大量饶过她这一次,回去后我一定会好好教训她……孽女,还不快跟夏小姐道歉!”
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
刘莹莹瑟缩了下,也不敢抬头,半晌之后才结结巴巴地说了句对不起。
沈炼哼了声,目光落到刘母身上,直把她看得恨不能垂头找条地缝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