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以劭一脸无奈地走近自己的小妻子,顺带瞥一眼狼狈的自家奶奶,不知为什么,莫名想笑。
咳嗽了两下好歹才忍住了。
“没什么,奶奶睡不好觉,正好我学过推拿,这是给她活活血呢,晚上肯定能睡好。”夏福心说得特别真诚。
“胡说!你分明就是想杀了我!”严老夫人抓狂,盘好的发髻都散了一半。
夏福心收了手,一脸委屈地任由严以劭拉着离开,“奶奶你又误会我了,我是真的为了你好。”
维罗妮卡一边在心里给准媳妇儿点赞,一边推着自己的丈夫赶紧过去收拾善后。
严仲恺走上前,“妈,你和福心这是怎……”
“她想杀了我,她想杀了我!”严老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抓住儿子的手,仿佛抓住了救命的浮木,“那个狐狸精,她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法让我不能动,还拼命在我脖子旁边捏,她这是要杀了我啊!”
严仲恺无奈地扶起她,“妈,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经他这么一说,严老夫人这才发现她自己又能动了。
早在看到严以劭等人的时候,夏福心就已经眼明手快解开了她的穴道,只是严老夫人当时忙着喊救命没发现而已。
“可……可是刚才,刚才我明明,她明明让我不能动……”莫名被夏福心摆了一道,严老夫人有些语无伦次,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好了。
严以劭则是看了眼自己的老婆,后者一脸无辜地朝他笑了下。
于是他便确定了,他那位让人头疼的亲奶奶确实是被施了‘妖法’——正确来说,那应该叫点穴。
“好了,妈,你先冷静一下。”严仲恺虽然有心想站在亲妈那边,但现在这情况,看起来倒像是她在故意找夏福心的茬,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他真的不好下结论,“我先扶你回房休息一下吧。”
“休息什么休息!”严老太太甩开儿子的手,站起身用力地拿拐杖砸着地面,满头银发都要飘起来了,“我不管,你还是不是我亲生的了?现在这女人摆明了要谋害我,你还不快把她给我赶出去!”
她这么些年来一直都是威严且高高在上的,以前只有她收拾人的份,何曾被人整治得这般狼狈过?这口气她压根咽不下去!
“妈……”严仲恺让自己亲妈这副无理取闹的模样闹得头都疼了。
换了以前他可能会觉得这事肯定是夏福心在闹,但是自从知道严老太太打从一开始就不满意夏福心当孙媳妇,甚至还当着他们的面要把未出世的曾孙子打掉的时候,他心里那把天平就不自觉地偏了。
他会孝敬照顾好自己的母亲,但不代表可以让她继续这位无理取闹为所欲为下去,不然这个家以后就正的永无宁日了。
不管是为了亲妈不要夏福心这个儿媳妇,还是为了儿媳妇不要亲妈,两样他都不能选。亲妈对自己有养育之恩不能得罪,但是儿媳是儿子亲自挑中的,老婆又喜欢得很,况且人家肚子里现在还怀着自己的亲孙子,就是说破了天,他也不可能赶夏福心离开。
两害相权取其轻,想来想去,还是安抚好自己亲妈这边比较靠谱。
“妈,福心不是那种人,你也别一口一个狐狸精,让人听见多不好,她可是您的孙媳妇……”
严仲恺话还没说完,听出他话里意思的严老夫人已经不管不顾地叫喊起来,弯着腰皱巴着脸一个劲儿地叫唤,“哎呦,我的肩膀,我的背,疼死了,快给我叫医生来啊,你们都是死的吗?”
夏福心忍着笑插嘴道,“奶奶你别担心,我师父教我的按摩手法很有用的,你现在觉得疼那是气血运行,舒筋活络过后身体就舒服了,不信你明天睡醒看看,肯定有效果。”
“谁家按摩跟你一样疼得我喘不过气来?”严老夫人指责道,两颊下垂的肉气得哆嗦,咬住夏福心弄疼她这件事不放,“你个小狐狸精还在装,你分明就是想害死我,你们都不是好胚子!”
话说着,还别有深意地看了眼从头到尾都不发一语的维罗妮卡,眼带怨恨。
后者虽然中文不是母语,但是嫁给严仲恺那么多年,对中文认知其实也不算浅,自然知道她这是在指桑骂槐,忍不住便冷笑一声,“妈你这话说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说的是凯,毕竟他可是您的儿子。”
严仲恺听到这话头更疼了,这意味着今天他不仅得哄自己亲娘,回头还得把同样被挑起怒火的妻子一并安抚了。
严老夫人年纪大但是还没老糊涂,听到儿媳妇这话立刻就炸了,“好啊,你——”
“行了,都别吵了!”一直做壁上观的严以劭冷着脸开口,瞥了自家奶奶一眼,拉紧了夏福心的手,“叫医生吧。”
他对自己看上的人有信心,夏福心虽然跳脱了一点,但其实比谁都心软,绝对不会真的下手去害自己的奶奶,顶多就是用恶作剧给自己出口恶气罢了。
不得不说严以劭对夏福心理解的够透彻,她确实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
她对自己肚子里的那颗小胚芽宝贝得很,偏偏这老太太一个照面就强硬命令她把孩子打掉——要不是看在对方是严以劭奶奶的份上,她早就出手一个大耳刮子过去了。
谁要敢害她的孩子,她就能找谁拼命,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
别跟她谈什么敬老,就算是要敬老,那也得对方足以让人尊重才行。
上次有严仲恺和严以劭居中调和,所以她没发作,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是个宽容大度的人,能做到完全不记仇。
不能动手打人,那就只能换个法子给自己报仇了。
揍不了这老太太,膈应膈应她也是好的。
严以劭一声令下,严老夫人平日里常看的私人医生便很快被喊了过来。
“郝医生,我肩膀后背都疼得不得了,你快给我看看是不是被捏伤了,还有我这胳膊,你赶紧给我瞧瞧!”严老夫人一坐下就不停地在哼哼。
亏得私人医生脾气好,一路都是笑得很温和,显然已经习惯了,低声安抚她,“老夫人您放心,我这就给您检查。”
外面虽然天气暖和,总归不是太适合看病,于是严仲恺干脆就把亲妈给扶到了屋里。
一行人在客厅里坐下,静静地等着医生给严老夫人做全身检查。
过了大半个小时候,郝医生拿下听诊器,示意助手把记录下来的血压和脉搏记录都拿给他看看,然后才推了推眼镜走了过来。
严仲恺立刻上前问道,“郝医生,我妈她身体怎么样?”
“对啊,郝医生,你看我肩膀老疼,是不是被严重抓伤了?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严老夫人也赶忙出声,顺带恶狠狠得瞪了旁边坐着的夏福心一眼。
后者始终面带微笑信心满满,乖巧地坐在严以劭身边,仿佛半点不受干扰。
见她这副模样,严老夫人顿时又给气了个倒仰。
她这可真是心安理得得很啊!
“郝医生,有什么情况还麻烦你明说。”严以劭也跟着开了口,声音清冷,狭长的眸子里似乎藏着融不开的冰霜。
郝医生没来由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忙尴尬地转过头看向比较和煦的严仲恺,“几位不用担心,经过刚才的检查,我确定老夫人的身体健康得很,完全没有半点问题。”
严仲恺脸上明显松了口气,严以劭跟夏福心和维罗妮卡则都是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严老夫人见检查结果不同,顿时失声道,“怎么可能?是不是检查出错了?”
郝医生好脾气地对她笑了下,安慰道,“老夫人,刚才我已经检查过好几遍了,您今天的身体状况比之前好了不少,特别是我刚才检查的时候,发现您身体里的血液循环要比之前通畅许多,心率比之前更为齐整规律,如果继续保持这个良好的状况,相信您晚上失眠的状况很快就会消失的。”
这算是正面证明了夏福心的话,她给严老夫人按摩确实是为了给她舒经活络,改善睡眠。
想到这里,严老太太顿时哑口无言。
她不说话,不代表维罗妮卡能忍得下去,“妈,你看小星星对你多好,听说你睡不好觉就帮你按摩调理身体,偏偏你不领情还要骂她冤枉她,真是可怜了我的小星星了。”
话说着,不忘朝夏福心旁边挪过去,拉起她的手拍了拍,一脸心疼道,“小星星,好孩子,真是委屈你了。”
“妈咪,我不委屈。”夏福心朝她甜甜一笑,又转过头去看着已经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严老太太,一派温婉贤淑的小媳妇儿模样,“只要奶奶身体健康就行,其他的我都没关系的。”
将小白花模样演绎得十足十。
严老夫人差点没一口老血当场呕出来,满头银发风中凌乱,完全没了大户人家老夫人的风范,“是你们,肯定是你们两个串通了郝医生要来害我!”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神色各异。
见郝医生脸色有些难看,严以劭便朝老程使了个眼色,站起身道,“麻烦郝医生跑这一趟了,今天家里还有点事,就不留郝医生了,我让老程送你一趟。”
“我明白的,麻烦严少爷了。”郝医生应道,“告辞。”
话说完,朝客厅里其他人点了点头,转身毫不犹豫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