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老夫人在医院里跟着庞燕哭了一鼻子,越想越生气,拄着拐杖就气冲冲跑回严家去了。
严仲恺和严以劭都在公司,维罗妮卡带着夏爸夏妈外出看婚礼场地了,夏福心有点小感冒没出门,于是就被堵了个正着。
眼睁睁看着满头银发的老太太一脸怒容往自己面前冲过来,沙发上还抱着热水的夏福心下意识开口,“奶奶,你怎么……”
“严以劭那小贱种呢?”严老夫人双目赤红,气得都口不择言了。
夏福心脸上刚挤出来的笑呱唧一下就掉了,语气冷淡提醒道,“奶奶这是气糊涂了,哪里有人骂自己亲孙子是小贱种的,如果以劭是小贱种,那奶奶你又算什么?”
严老夫人顿时给噎住了,反应过来后顿时怒不可遏,“反了天了!你居然还敢骂我,你……你……你给我滚出去!”
话说着,左右看了看,拿起拐杖就要往夏福心身上打。
夏福心眼神一冷,老程已经迅速上前抬手接住拐杖,“老夫人,夏小姐现在是孕妇,万一她要是有个闪失,你可担当不起。”
“好啊,程家小子,我还以为你是个好的,没想到连你也被这狐狸精迷惑了,跟着她来对付我这个老婆子是吧?”严老夫人蛮狠地抽回拐杖,“我今天还就打她了,我看她到底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老程一闪身挡在夏福心面前,皱眉道,“老夫人!你冷静点!”
“你给我让开!”严老夫人盘得好好的头发都跑乱了,使劲想抽回自己的依仗。
夏福心本来就头疼,被她尖锐的声音吵得更是脑袋嗡嗡响,再加上怀孕本来脾气就大,一时按耐不住,突地站起身,“闭嘴!”
严老夫人和老程都是一愣,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
“老程,你让开。”
夏福心满肚子火,换了以前她可能还有兴趣打打嘴炮,但是今天她人本来就难受,实在没兴趣跟这个拎不清的老太婆再扯下去,“我倒要看看她准备怎么打死我。”
她说话的语速不算快,慢悠悠的,甚至因为感冒的原因还带着鼻音,但是听起来就是让人觉得不寒而栗——特别是被她用一双眼睛冷冷盯着看的严老夫人。
“你……”严老夫人一时居然还真的不敢动手,她本来就是一只纸老虎,平时仗着身份吓唬吓唬人还行,真有人跟她横起来,她就自己先怕了。
“你……你是不是疯了?”她气虚道,看着就在老程背后不远处的夏福心,居然有种害怕的感觉,连忙一咬牙,恨声道,“你不要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我可是……我可是你的长辈!”
“那你来啊,直接往我肚子上打,看看等你公公婆婆和你的大孙子回来之后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夏福心完全一副豁出去的模样嗤笑道,拿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也不知道爷爷泉下有知,要是得知奶奶你亲手弄死了他的曾孙,他老人家会怎么想?”
严老夫人手一松,往后退了两步。
严老太爷在世的时候就是说一不二的人,虽然夫妻两没什么大摩擦,但是以前她一直都是被丈夫管着的,以前严老太爷可是宠严以劭宠得不得了,万一要是他真的知道……
严老夫人后背一寒,她是传统的天朝旧时代妇女,对鬼神一类还是相当敬畏的。
夏福心这话一出,她眼神不由便闪躲了起来,身上的气势瞬间就被卸了大半。
“再说了,长辈?有像您这样口口声声喊自己的孙子是贱种,还想要打死孙媳妇和曾孙的长辈吗?”没等她回过气,夏福心又笑开了,嘴角挂着的那抹嘲讽,看起来跟严以劭简直一模一样,“这样的长辈,呵,恕我直言,我可不敢认。”
话说着,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绕过老程,一记手刀重重砍到了严老夫人后脖子上。
老程反射性伸长手接住一声不吭倒下的老人,脸上少见地带上了少许错愕,“夏小姐?这……”
“放心吧,我控制了力道了,她没事。”夏福心揉了揉眉心,感觉脑子里一阵接一阵的抽疼。
以前的好体质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怎么会一个小感冒就让她站不住?
夏福心叹了口气,心想难道是她这段时间过得太安逸了?
“老程,把她送回去吧,今天的事先别告诉以劭他们,我不想他担心。”
“明白。”老程点了点头,轻轻松松就把晕过去的严老夫人给扛走了。
夏福心转身扶着沙发坐下,又从纸筒里抽出一张纸巾按在鼻子上,只觉得说不出的难受。
慕容从旁边经过,犹豫了下还是重新转了回来,再次问她,“真的不想吃药?”
夏福心摇了摇头,鼻音浓重道,“不了,是药三分毒,也没多严重,我再休息一下应该就好了。”
她可不敢在这时候乱吃东西,谁知道药物会不会对宝宝造成什么损伤?
就算慕容跟她保证过那药没问题,不到非吃不可的时候她也不想动。
“……随便你。”
慕容深深看了她好一会儿,转身走了。
夏福心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还是抵不住脑袋昏昏沉沉的,又爬回楼上睡觉去了。
婚礼前两天感冒,真是太让人忧伤了。
毕竟后天就要举行婚礼,严以劭就算再怎么工作狂也不可能在这时候丢下自己的老婆真去公司上一天班。所以他现在基本都是出门到公司里走一圈,把重要的事情解决完便尽快回家陪老婆孩子,连带着辛杰克也跟着清闲了不少。
有严仲恺这个一手扩大了严氏产业规模好几倍的董事长在公司坐镇,辛杰克心里简直不能更放心——闲下来的时候甚至还有空偷偷带上自己的亲亲女友去逛逛纽约这颗大苹果。
下午两点过后没多久,归心似箭的严以劭便回到了老宅。
维罗妮卡带着夏爸夏妈还没回来,宽敞的客厅里冷冷清清的,没了夏福心的身影他一时还真有些不习惯。
“大少爷,你回来了?”秦伯走过来,几乎是半句客套话都没有,直接就拿手指了指楼上,“少夫人今天人不舒服,现在还在房间里,你快去看看吧。”
夏福心人不舒服?
严以劭脚下一顿,眉心顿时皱了起来,脸上难掩担忧,“她怎么了?”
“具体的我也不是太清楚,少夫人不让说,不过看样子像是感冒了,我看她之前一直在擦鼻涕。”秦伯说道,“慕容先生问了两次是否要开药,少夫人都拒绝了,说是药三分毒,为了小小少爷,不肯喝。”
严以劭的眉心拧得更紧了,“她现在还在睡?”
“应该是的,”秦伯点着头,“之前要了一碗姜汤,喝完就睡下了,现在也没什么动静,估计是没醒呢——你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我知道了。”
严以劭说着,将在外面沾了冷气的长外套脱下,只穿着一件黑色真丝衬衣和笔挺的西裤,匆匆忙忙就往楼上走。
听到开门声,睡了一早上的夏福心猛地清醒过来,刚一坐起身,就被一把抱住,后背贴上了一个熟悉又温暖的胸膛。
顿时就兴奋起来,侧仰着头道,“你回来了?今天怎么那么早?”
“公司里没什么事就回来了。”严以劭表情淡定地撒着谎,坚决不承认自己是想老婆了所以才赶紧赶忙回的家。
夏福心哦了一声,顺势将脑袋后仰靠在他肩上,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严以劭抬手贴在她额上感受了好一会儿,见她又闭上眼睛,忍不住便问了句,“这是怎么了?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
夏福心抽了抽鼻子,红通通的鼻头看起来相当可爱,像麋鹿一般,声音也是有气无力,听起来相当的酸软,“没什么,就是好像有点小感冒了……休息一下就好。”
事实上自打灌了那碗姜汤,她反倒觉得自己感冒的症状更严重了,不过这事她并不打算让严以劭知道。
“我让勾烨过来给你看看。”严以劭哪里能看不出来她是什么情况,当下站起身就要去拿手机打电话通知私人医生过来。
“等等!”夏福心拉住他,死活抱着他的腰不让走,跟八爪鱼一样,仰起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我没事,你陪我睡一睡就好了!”
严以劭让她死皮赖脸的模样给逗乐了,因为想多享受一会儿她的依赖,过了好一会儿才抬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依她所愿地坐下。
不过手底下却也没闲着,摸过手机摁下电话,“勾烨,十分钟后带上你的吃饭家伙过来,要是路上遇到慕容,让他一起。”
简单吩咐了两句,严以劭丢开手机,伸出双手将夏福心包到自己怀里,又拉过被子把她整个人都裹了个严实,下巴抵着她头顶发旋蹭了蹭,这才心满足地喟叹一声。
夏福心打了呵欠,眼睛很快又闭了起来,挪动身体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不动了。
“睡吧。”严以劭的声音低沉动听,夏福心只觉得眼皮越发沉重。
等勾烨背着药箱带着自己的小护士,连同半路被拽过来的慕容一起赶进门的时候,夏福心依在严以劭怀里,已经彻底睡沉了。
只有皱着的眉头和比平时显得粗重的呼吸声显示了她身体不舒服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