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决定让她走了,即使连他自己都怀疑这个。
一直以来,工作上的默契合拍,日常相处的合宜舒适,都让他选择性地忽视掉这样的可能。又或者,潜意识里,对于何皎的离开,钟樊深始终缺乏一种真实感。
太习惯彼此的陪伴,哪怕只是工作上的助力。
他曾希望这一天永远都不会到来。
然而,现实是,他将手中的笔递给她。
钟樊深对何皎说:“没有问题的话,你现在就可以签。”
何皎默不作声,而是将协议的每一个条文都细细看完。
待真的看完,她却笑了。
“确实,待遇很优厚,是你的一贯风格。可是……”
何皎上前一步,半矮下身子,将手中的补充协议,轻放在钟樊深右侧的客厅茶几上。她站正了身子,就直挺挺地站在他面前。
“可是,钟樊深,你知道吗,我离职并不是为了这个。”
因为距离太近,她不得不仰起头,看着他。
“钟樊深,还记得那晚威基基海滩上,你问我的话吗?你说,你和你的前女友分手了,你还问我,觉得你这个人怎么样?”
钟樊深一怔,眼中几动。
“我记得。”
“当初,我没有回答你,但这并不关你的事。今天下午,我去众深找你,你拦我,我还是走了,不瞒你说,一切全是我自己的心态问题,”她笑笑,低下了头,“我不自信,我犹豫,又将这些负面的情绪,尽推到你身上去,这很差劲不是么?”
何皎深吸了口气,再抬头望他时,声音轻缓,如同静谧湖面柔和温情。
一枚石子,却激起湖面波纹荡漾。
“钟樊深,我一直都想得到你。”
……
“你说……什么?”
仿佛是不敢确认,钟樊深紧盯着何皎,他浅浅地皱起眉头,在她眼中,一遍又一遍地寻求答案,像是抗拒被她无故恶作剧。
直到她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踮脚吻他。
“钟樊深,你没听错,我想得到你,很想很想。”
钟樊深僵住了,甚至忘了动作。
嘴唇温暖湿润的触感,心脏砰砰的跳动声,耳膜由此产生的微妙酸胀,他仿佛能感觉到血管里血液的流动。
一时,他整个人的所有,都被这巨大的幸福感给湮没了。
男女身体顷刻间的交汇,仿佛像吸食毒·品,打破一切的常识定理,禁锢阻碍。亲密沉浸于此,人心迷乱于此。
何皎的吻意外的激烈,不像是试探,却更像是最深处的挣扎。
两人谁也无再多的话。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和他分开,为了喘气。
一场唇齿之间的交流,何皎的气息全乱了,彻彻底底。
睁眼之时,她见到钟樊深瞳孔深处的笑。
“什么时候开始的,嗯?”
何皎头一拗。
他笑得愈加厉害起来。
何皎不服气了,“明明是你先……”
钟樊深凑过去,吻她略带委屈而皱起的鼻子,还有那张,令他意外的嘴唇。
吻她,吻她,还是吻她。
他一手将何皎的脸颊捧起,另一只手拢在她的后脖颈,然后慢慢地下滑,至腰,至臀,将她整个人向自己一托。
他回吻了她,让彼此的荷尔蒙更缠绕在一起。
男人的吻,令何皎感受到人性里最真实的**。
撕去了伪装,他们都是真实的。
“何皎。”
她听见他用沙哑的嗓音叫自己的名字。
何皎觉得钟樊深的这个吻很迷幻,不像她刚才拙劣示范的第一次。她头一次晓得,原来接吻,并不仅仅只是两片嘴唇贴在一起。
她与他的心脏频率似乎一样的急。
喘息之间,情话就这么脱口而出。
“你真好闻。”
仿佛这是最好,最直接的表白方式。最美好的情话,源自最直观的感受,再无需其他多余的缀词修饰。
至此,爱是你,天地万物是你,气味体温是你,依恋勇气是你。
这样的瞬间,钟樊深这三个字,在她的眼里,心里,意识里,从未这样生动立体过。
她想和他在一起,她想告诉他太多事情,想要对他倾诉她的感觉,想要与他分享她许多的记忆。那些真实的,饱满的情感,仿佛终于在这一刻找到了归属,幸福地发出光亮来。
何皎不禁微微颤抖,几欲落泪,她暗叹自己不争气的情绪多变,可又自内而外,由衷地,感受到快乐。
她正抱着自己喜欢的男人,她喜欢的男人正好也喜欢她,何其大幸。
肌肤磨蹭的触感,如同磁力完全不同的两极,相互间的引力。可是,她想要的太多太多,时间却又太少太少。
何皎缩了缩颈脖,与钟樊深分开。
指尖的颤动,丝毫不妨碍她逐个去解钟樊深衬衣的扣子。
钟樊深一把覆住何皎的手,看着她。
何皎笑着说:“怎么,不敢?”
“何皎,”他却沉声道,“你确定你是认真的?”
她仍然是笑,问他:“钟樊深,我是不是有点奇怪?”
“不奇怪。”
“是么,不奇怪吗?”
他似乎有心开玩笑,“算是吧,只是,有一点突然。”
何皎抽出被钟樊深压在他衬衣襟口的手。
“认真的。”她说。
转而,她侧过脸,轻轻地咬在他的喉结上。
然后是吻。
“认真地要你。”
……
不知是谁的呢喃。
然后是突然瞌在一起的脚踝,闷闷响,使人愉悦地要尖叫。
床是巨大的,仿佛足以容纳一整个天地。
他的手也是大一号的,握着她纤细的肩膀,手指尖搔着她的发尖,有一下没一下的,像是在故意逗弄。
明明该是毫无感觉的,却还是觉得痒。
女人抱住了男人,记起了什么。
“灯。”
令人耳根泛红的话。
灯灭了,窗帘亦被合拢。
他笑道:“不好意思?”
可胸口的隐隐痛感使她开不了口,一时的愧疚涌上心头,她忽然有些退缩,眼中难抑的酸涩,令她大口地吸气。
“可来不及了。”他却说。
钟樊深注视着何皎,穿过她额前的发,看尽她的眼底心底。他修长有力的手,顽皮地滑进了她的内衣,她凉的直哆嗦,又是一身叹息。
有多少人能够直面,甚至抗拒,自己近十年以来的**?
是啊,她没能做到。
于是,被他握在了手心。
……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不可描述的30秒》
——30秒?
——搞事情?
——不,都说大力出奇迹。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