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出炉的驸马遭到满朝文武的关注。Www..Com盖因大周朝的驸马虽然尊贵,奈何只是名分上。官职上大都以清闲、富贵为主,极少有挂实职的。听说俞锦熙当上了驸马,还有人以为堂堂诗仙从此要改行,做富贵闲人了,等知道公主是何方神圣,那起子幸灾乐祸的念头才罢休。
此公主,非出身皇室,原来是北狄现任大首领的嫡亲妹妹。北狄的风俗与大周不同,长子有继承家业的权利,女儿同样有!这位名叫“妲妲”的草原明珠,是老首领最心爱的女儿,名下拥有八佰户人家的财产,换句话说,她嫁到大周来,是带着一比惊人的嫁妆——草原上,人口就是最宝贵的资源!
她们恋爱的风俗也是令人惊叹的,没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儿家瞧中了谁,便可以带着家产嫁到男方去。是以妲妲“千里追夫”,一眼相中大周的探花郎,在当地引起不小的波澜,却不是“叛国”“大逆不道”之罪。她的到来,同样代表着一部分北狄人不想再打、希望和平的心愿。
虽说更多的北狄人对大周虎视眈眈,两国之间的关系紧张。但大周具有“海纳百川”的心胸,从上到下,没有觉得妲妲一个异族女子就可以随意欺凌。至多提起的时候,对主动送上门有些微词。不过诗仙俞锦熙的魅力……见过的都知道吧,也不怪草原明珠抵抗不住,宁愿抛家万里也要追随了。
皇帝广平对妲妲一行人分外看重,不仅叫鸿胪寺认真待客。还下旨封了妲妲为“明珠公主”,赐婚俞探花。至于那八佰户的人口也命户部的人拿出个章程。如何安排下去?这些人,将来恐怕要长久生活在大周领土了。
没人不识眼色的问——现在大周跟北疆正在打仗,那群人要是北狄派来的探子怎么办?
原因很简单,北狄是个游牧民族,他们没有什么“国家”的概念,只有首领、领主、主人。这八佰户的领主是妲妲,只认妲妲一人。只要妲妲在一日,他们绝不会做出背弃领主的事情。否则,没有任何一个首领会接收。
广平帝拿出大魄力。让户部的人务必要拿出稳妥的建议。因为帝王之心,已经不满足仅仅把北狄打怕了。打残了,掌握了北疆地理环境的第一手资料,又兵强马壮,做到那些并不困难。他要的是北狄彻底归顺,才能彰显他当世明君!
既然是明君,对待有功之臣的赏赐绝不可能少了。首先,俞锦熙升官了,官职变成文武大臣普遍头痛的事情。文武不相辖属。偏俞锦熙出身文人。文职是最清贵的翰林院编撰,同时挂着武职,是从五品的兵部武库清吏司。兼北疆军随军参赞。看似品阶不高,权利却不小。赐婚旨意一下,光明正大的住进了驸马府——对,就是驸马府。如果挂公主府的牌匾,那堂堂诗仙就排名妻子之下,不等于是入赘了?俞锦熙能同意,整个文坛也不能答应啊!
驸马府有一定规制,等同于公主府,加上恐无知民众冲撞,额外配了三百名的侍卫。这些兵丁,都算是俞锦熙的个人护卫。一旦出行,前呼后拥,比武将家庭的纨绔还纨绔!
其次,封了公主、封了驸马,那驸马的亲生子女要不要封?按礼来说,封也可,不封也可。但本就是为了酬劳俞探花的功劳,妲妲这个“公主”到底怎么回事,彼此都清楚。因此,皇帝大方的晋封了,俞子皓为徐阳县公、俞清瑶为清河县君。品阶不高,比正经的公主之子不知差了多少,可到底沾得上皇亲贵戚的边,才能得封有封号,因沐天华的私情颇受世家不待见的两姐弟,摇身一变,彻底洗刷了母亲所带走他们的耻辱。
得知消息的俞清瑶,震惊之后,陷入深深的思索中——到底皇帝知不知道俞子皓的真正身世?或许是知道的吧!不然可封可不封的,何必让那些大臣为了此事在朝堂上争吵个不停,把古礼都搬出来,差点囔破了天呢?这么看来,她是占了俞子皓的便宜,才能有“县君”的封号了。【高品质更新】
只是,俞清瑶不打算感谢。
相比前世俞子皓一声不吭拿走了母亲的所有嫁妆,对她落难不闻不问,说不定在暗处冷笑着看着,区区一个封号,抵消得了吗?她不怨恨,不想报复,但也别指望从她这里得到额外的其他!
俞子皓再一次灰心失望——寒窗苦读,原指望堂堂正正考取功名的,他都做好打算,明年二月就下场一试,把握不大,但他年纪还小,一次落第算得了什么?多得些经验才是要紧的。不想皇帝凭空一道圣旨,他再也不用跟别人一起用功读书,为金榜题名而努力了,心,空空荡荡的,有些茫然。可随即,又高兴起来。
说到底,俞子皓的本性并不是饱受儒家熏陶的正人君子,科举是他以前最佳晋身的路子,所以他努力发奋;可现而今有一条更好的,有县公的封号却不是皇家子弟,不像其他皇亲国戚掌握实权被人忌惮,有俞锦熙这位名义上的父亲,再有端王明里暗里的帮助,他在官场是定然一片光明。
最妙的是,他的身世没有揭开,不是端王府受人鄙视的奸生子。以端王子受封,便是封了小王爷又如何,一样被人指指点点。而做俞锦熙的便宜儿子就不同了……世道真是奇怪,亲生父亲明明身居高位,却不敢认他,认下了两个人都没脸;名义上的父亲放浪形骸、勾引无数女子芳心,做他的儿子却是光辉荣耀,叫人怎么不在心底暗暗讽刺。
旁的不提,只说俞子皓心理盘算了一番,打算跟姐姐修复感情。便兴致冲冲的去定国公府水墨轩寻俞清瑶,可惜俞清瑶神情淡淡的。丝毫没有晋封的欢喜。如今他也大了,不是那个年纪小、事事需要年长的人出面打理事务的小孩子,主动示好没反应,就歇了心思,识趣的不再多来。
如果有什么事情,只打发底下人送。一时是俞清瑶想到了上次沐天华送的首饰,挑了几件送过去,一时得了邓氏、杜氏什么好东西,也不忘送过去一份——不是她有多关爱。实在是不想多占便宜弟弟的便宜。你一份,我一份。你的那份给不给我,我不在意。但我的一份一定分你一半,全了姐弟的情分,就完了。横竖这份姐弟情,跟她不得不应付的母女情一样,都不会太久了。
俞清瑶这般想,可换在外人眼中,就完全走了味。别人都以为两姐弟虽然不常常见面。可感情好极了。每隔三五日便送东送西。姐姐但凡得了什么好东西,一定记得弟弟的,可见她心思纯厚。十分难得。
不知不觉中,宫宴上传出“倾城倾国”的美名,对俞子皓时时“分清财产”的行为又被高看一筹,人生得美、性情好、善待幼弟,父亲又有巨大功劳——其他皇帝会怕功高震主,但广平皇帝掌权三十多年了,完全没这种疑虑,是以两姐弟都变得赤手可热,尤其是俞清瑶,不少人打探着到底花落谁家?
京城最权威的赌场开出了赌局,三成压长乐侯王銮,因诗仙大人对他的印象不错,邀请他去驸马府喝酒两次;两成压安庆侯世子沐薄言,多了一层姑表兄妹的关系,给姑舅做儿媳,亲上加亲,天作之合呀!一成压大理国太子段晓天,原因?俞清瑶曾主动提出和亲,料想不排斥远嫁他乡,嫁给太子就是太子妃了,今日的太子妃,明日的皇后!有几个女人也拒绝皇后的位置?还有一成下注威远候世子林昶,林昶都愿意为俞清瑶放弃母舅家的表妹,可见用情至深,但也有人觉得威远候家族太过复杂,且没有长乐侯府人口简单,俞清瑶一定看不上,此话遭到林昶的坚决反对。他砸下大笔银子,终于使得赔率跟段晓天持平。
剩下的零零碎碎,有下注俞锦熙的学生温如晦的,因温如晦是太史门第,出身完全匹配得上,学生跟老师的女儿,话本上不都这么写的吗?也有下注俞锦熙身边的侍卫,这一说最不靠谱,但俞锦熙为人狂放,视礼教规矩为无物,曾经公开说身边的侍卫跟他出生入死,跟兄弟手足一样,将女儿嫁给他最信任的人,也不是没可能。
在一排让人眼花缭乱的人选中,最奇特的一位也在其中——齐景昕。
没错,景昕,不是他哥哥景暄。
为什么呢?
俞清瑶得知消息郁闷半天。民间的看法聊做一笑罢了,但细细想其中关系,也叫人心情不爽。凭直觉,她觉得那日长公主说过的话是经过深思熟虑,否则何必对她一个女孩说了那么一大通话?可是,为何到现在也没消息?
难道说?
俞清瑶想到了一个不好的念头——会不会是皇帝拒绝了长公主?皇帝的无情她深有体会。等等,不对!俞家的倒塌是在老爷子过世之后。老爷子活着的时候,俞家一直好端端的。按照这么想,皇帝一定不会在长公主在世的时候,对唯一的,为他登上皇位而去东夷和亲、劳苦功高的胞姐,狠心拒绝。景暄的婚事是长公主唯一记挂的,皇帝没道理会反对。
思来想去,只可能是长公主并没对皇帝提。
俞清瑶一直对长公主的印象极好,仍旧记得前世怀着忐忑心情面见长公主,得到长公主夸赞时的欢喜。若没有长公主青眼相看,她到死都是一文不名的犯官侄女。所以,她有那么一段时间钻进牛角尖,翻来复去的想,为什么长公主说话不算话?
想到头都快裂开了,才明白了,长公主肯放下面子做说客,可见把什么名声都跑到脑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景暄……怕是景暄哪里出了什么变故吧!
很奇怪,俞清瑶本来也对齐景暄保有太大希望,只是觉得景暄性情好,嫁过去不会受苦而已。那句“景暄是盲人。喜欢你,你在她心中就是完美了。永远不会有人超越”,戳中了她的心。或许是见过太多美人迟暮、红颜老矣,而丈夫却正当年,理所当然的喜新厌旧、冷落发妻。她不想到老了,仍旧为自己的容颜魅力而发愁。
至少齐景暄,不会让她人老珠黄时,惧怕妙龄如花、美貌动人的女子,过来抢夺。这样想,心理约有四五分乐意了。不想搞了半天,才发现自己被嫌弃了。心理说不出的委屈和难过。
可怜俞清瑶哪里知道,长公主本不想夜长梦多,是景暄坚持不许,原因不是嫌弃,而是怕鲜鲜出炉的驸马爷不答应。长乐侯被请到驸马府做客,为了什么,景暄怎么可能不知道?没有得到准泰山的应许,他怎敢冒失的提亲?
赌坊的下注越来越引起关注。便是下素有风流之名的景昕都有三四万贯了。景暄再好的耐性也呆不下去,终于不再通过其他方式试探,而是直接上门。
妲妲身为草原公主。仍保持草原女郎的习性,偌大的后花园花花草草全部铲除,只留下绿油油的草皮。若是夏季一定非常清爽,奈何秋天到了,冬天还会远吗?枯草无力的在风中摆动,没有花香混着泥土的气息,味道也不是那么好闻。
景暄进了府邸,正碰上林昶、王銮也在。
林昶一脸激动的说,“俞兵部,我是真心喜欢令爱,我发誓会对她一辈子好的。说出来不怕笑话,我对她是一见钟情……”接着絮絮叨叨了一遍他是如何跟俞清瑶相识,又是如何“加深”感情,说感人肺腑,仿佛不成全他们一对小夫妻,就是狠心无情的坏人似地。
对此,俞锦熙彻底显示了一个文人转向武人的大变化,无聊的摆摆手,让侍卫直接拖出门。林昶挥舞着臂膀,“俞探花,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对令爱是真心的呀!”
俞锦熙一抬手,那侍卫立刻停住脚步。
“你真心?有几分真?既然真心,可把家里的事情弄利落了?我怎么听说你母舅的家的表姐从宫中出来,还是一直住在你们家?”
“她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啊?”林昶辩解,“不住我们家,能住哪里?我这些日子都很少见她了,除了晨起问安。”
俞锦熙失望的摇摇头,“拖拖拉拉,毫无手段,你这种人是我最瞧不起的。比之储凤栖还差!把他拖出去,给我丢到大街上,再敢上门,打断你一条腿!”
林昶吱吱、呜呜的叫唤,也抵抗不了驸马府的悍兵,丢出门外的时候让很多百姓瞧见了,听说是求婚被拒,各个都笑得前仰后合的。
王銮的脸色有些发白,脸上的笑意维持不住——俞清瑶坚持拒绝,俞锦熙再坚持拒绝,他真想不到如何继续下去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求娶俞清瑶,也是有原因的。开始是打算与端王联合,再没有比姻亲更稳固的关系了;后来,则是皇帝暗示,他不想触怒皇帝,于是硬着头皮来求娶。
“你走吧,回头我去跟陛下谈。你虽然是极佳的女婿人选,奈何还小了些。等你年长两岁,开灵窍,说不定我会答应。可惜,我女儿等不了你两年,我也没有其它女儿了……”俞锦熙说罢,一摆手,指指雕花门。
王銮再也坐不下去,夹着尾巴逃之夭夭了。
正主到了,俞锦熙慢悠悠的坐在圈椅上喝茶,瞟都不瞟齐景暄一眼。
齐景暄的耐性极好,就那样站了半天。
许久,才听到一句问话,“你什么时候打我女儿的主意?”
“呃……今年春天。”前未婚妻陆晴雯与人私奔的时候。从那时他就在想,自己婚姻曲折,二十二了仍未成家,是不是冥冥中注定,在等俞清瑶长大?
“哼!说实话!谁让你用哄骗人的话欺瞒我?”
景暄的脸有些发烫,回想第一次动心的时候,是一起乘坐马车的时候?不,更早。“是……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柔和的,清美的,像果汁一样甘甜,细品之下却能感觉到如风中柳丝的强韧。
光翼容貌而论,俞清瑶算不上上层,没有沐天华超逸绝俗的气质,充其量能称作中上而已。不过她的声音实在有特色,甘美醇和,柔软动听。以失明的齐景暄听来,绝对是他生平听过最好的声音之一。
所以一听之下,就记住了这个人。
否则,前世他一样从北疆带回来了诗集,怎么没想过把刻印的诗集获利,送到安庆侯府?俞清瑶不要,他还特意让人送到惠人局?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机缘很是难说。
俞锦熙大怒,茶盏丢到地上,啪的一声刺耳声音。
“那时她几岁?你连小女孩都不放过,还是人吗?”痛骂了一顿。
骂了足足有一个时辰,齐景暄背后的冷汗湿了干,干了又湿。出来时,腿脚都在打晃。他的小厮以为肯定没可能了,不想景暄却松了口气,“可以让祖母进宫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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