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茗的咄咄逼人,无疑是令人心生不快的——一个他国公主,也敢在大周的宫廷内耀武扬威、颐指气使,当在场的妃嫔都是好欺负的吗?
可当她质问景暄“你什么时候迎娶我”的时候,坚强的仰着头,整个眼圈都红了,泪花闪闪,眼尖的人甚至能看到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显得那么骄傲和……脆弱。让人觉得,有什么好计较的呢?她只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儿,情窦初开,却被哄骗嫁给自己不喜欢的可怜人罢了。
同为女人,谁没有天真轻信的年轻时候?在座的众多妃嫔,除了极少数吃过苦头的,多数未进宫时是被家里人千宠万爱的,倒是能看透东茗一番强硬质问下的绝望、无助的心灵。
“说啊?快说出来?不要转移视线,抬头看着我!”
有人小声的道,“公主,安乐候的眼睛……”
“谁要你提醒!齐景暄,我知道你眼睛看不见,可你的心也看不见吗?我就在这里,我的一片真心也在这里,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视而不见?”一边说着,两行热泪滚滚流下,可她努力睁大眼睛,眨也不眨,紧紧盯着景暄那张如雕如琢的面容。
“记得吗,我们在东夷的时候,一起去祖陵祭拜显宗和宁安皇后。你说显宗为全兄弟、夫妻情义,主动让出皇位,高洁品格令人钦佩。若非胞弟宪宗早逝,他一定是位逍遥自在的王爷,一辈子游山玩水,有佳人相伴,人世间最快活也莫过于此。”
“我说,宁安皇后才是世间最令人羡慕的皇后。开天辟地以来,世间所有的男儿都是三妻四妾,皇帝更是三宫六院、妃嫔无数,唯独宁安拥有丈夫的全部的心。至死,显宗都不曾续娶。”
“你还记得我对说了什么?愿效宁安,但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父王本不同意我来大周——有好些庶妹都到了成婚年纪。可是我一定要求。因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为你,我宁愿放下公主尊位,宁愿洗手羹汤做一个普通民妇!”
哽咽的说完,东茗已经是泣不成声。此刻殿内只有她低低的,压抑的、委屈的抽泣声。少女最真挚的感情,应是最宝贵的,也是最容易收到伤害了。受此感染。皇后装模作样的叹口气,似有感叹之意;皇贵妃更是泪盈于睫,拿着帕子轻轻的按着眼角。其余人便是有撇嘴的,也连忙藏好,露出一副感同身受模样。
东茗“感人肺腑”的表白后,跺跺脚,下了最后通牒,“说罢。你到底几时迎娶我?”
景暄皱着眉,往后退两步,为难不已。在东夷时。他是同东茗去过祖陵,但那是有原因的。一来,他的另一半血脉来自东夷皇室,身为后代子孙能不去祭拜吗?再者,他也要为长公主看看几位舅舅的灵位是否常有香火供奉?明明是再坦荡的事情,怎么到东茗的口中,成了私下相约的男女互表心事了?
俞清瑶心理很不愉快——任谁遇到这种事情,怕是也高兴不起来。掌心传来的温度,使得她心理安稳了些,东茗的身份名义上是东夷公主。跟景暄有着姨表亲戚关系。可实际上,无论长公主还是景暄,怕是对她躲之不及,怎么可能牵扯到儿女私情上!
由此可见,是东茗一厢情愿、自作多情!她以为自己是公主,就能强迫别人休妻另娶?就能无视他人的痛苦。只满足自己的私欲?就能胡搅蛮缠、不讲道理了?别忘了,这里是大周!
“公主殿下,妾身的丈夫早已分家。关于公主与齐世子的婚事,只怕要请陛下和皇后娘娘做主了。”
“闭嘴,我问你了吗?”东茗正眼泪汪汪的看着景暄,眼角的光都不扫一下俞清瑶,当场呵斥道!
“公主请息怒。”
俞清瑶连忙行礼,看了一眼冷眼旁观的皇后、皇贵妃,心道怪道这两个女人都没好下场呢。原本她还有一二分同情,现在?哼,只巴望她们不要死得太难看!
“公主来大周也有数月了,想来有皇贵妃的教导,规矩礼节上不至于有什么大错。论理,本不该柔嘉多事,只是诸位娘娘也知道,自婆母过世后,国公府后宅并没什么长辈,所以,少不得柔嘉出面,以‘长嫂’的名义教导一二了。”
“有错就要改,公主可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大胆!”东茗气极,“你是什么东西,敢质问本公主!”
俞清瑶淡淡的轻笑两声,“我是什么东西?呵呵,好叫公主得知,我是大周皇帝陛下亲封的柔嘉郡主!圣旨昨日才下,想是公主在深宫中不曾得知。”
“不过,现在知道也无妨。若公主以为你东夷的公主,可以肆意辱骂我大周的郡主,无视我大周的诸位贵人娘娘,尽管继续出言不逊吧!”
此话一出,不少低等妃嫔连忙坐得更端庄了,至少名义上,俞清瑶是大周的郡主,若任由东夷的公主辱骂,岂不显得大周无人?
皇后气得咬牙。没想到俞清瑶牙尖嘴利比她想象的更甚,冷笑一下,“呵呵,此处并没有外人。柔嘉你何必动辄身份,让人不得亲近?东茗公主远道而来,是客,更是要不久后成为你的亲戚,来来!你们有什么心结不快,本宫为你们调解调解。”
“多谢皇后娘娘的美意。”俞清瑶笑得自如,回眸看了一眼怒视自己的东茗,“柔嘉确实忘了,公主原来是客呢!不过,公主如此急迫嫁人,想来不久后就要成了柔嘉的弟妹了!呵呵,到时柔嘉一定会送份大礼。”
又道,“等公主嫁过来后,旁的帮不上,可家事上有个什么,尽可以往西府来找柔嘉,千万不要碍于颜面啊!”
“你……”
东茗磨着牙,两只凤眼突出来,死死瞪着俞清瑶,“谁说我要嫁给那个粗鲁莽夫了?我要嫁的是……”
“公主不是当众说要嫁给齐世子吗?”俞清瑶不待她说完,高声打断了,“难道婚姻大事,于公主是可以随便换着玩的?齐世子是我夫君的亲弟,等公主嫁过来就是我弟妹,皇后娘娘、皇贵妃娘娘,您说,柔嘉说得对吗?”
皇后一噎——陛下金口玉言,她能反驳,说不是?皇贵妃也深深看了一眼俞清瑶,嘴角泛着笑意,心道适可而止吧!否则闹大了,与她又没什么好处。于是,柔声道,“茗公主,事已至此,你何苦……”
“闭嘴!你们统统闭嘴!”东茗眼泪唰唰的往下掉。“骗子,都是骗子!合起伙来一起骗我!一个个都不是好人!”
谁也没估量到东茗嫡公主的身份,被东夷国主宠成什么样子!自小到大,她想要的什么时候得不到?本以为追寻“宁安皇后”那样至死不渝的爱情而来,谁知道被骗得团团转!景暄一句话不提,只让俞清瑶这个贱人说话!可见心理根本没有她!
真心错付、爱情幻灭、被所有人一起背叛的感觉,让这个娇生惯养的公主失去了理智,精神一时间到了崩溃的边缘,从袖口里拿出一把银质的剪刀来!
所有人被这个意外吓得说不出来话。
几个忠心的奴婢反应快的,连忙护住自家主子,“保护皇后娘娘”“保护皇贵妃娘娘”……诸位妃嫔面前都站着血肉身躯。只有被东茗深深恨着、没有人保护的俞清瑶暴露在外。
说时迟、那时快,也不过眨个眼的时间,东茗凄惨一笑,目光露出一丝怨恨,举着锋利的刀剪就冲了过来。
景暄什么都看不见,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俞清瑶性情坚韧,从来不是指望被人救助的人,发生意外,立刻把景暄推到后面,自己毫不躲闪、迎面而上。
大家都错误估计东茗的力道了。一个娇生惯养、一点重活没做过的公主,能有多大力气?冲过来的声势,是吓人了些,可那银质小剪刀平时也就剪剪线头,根本不是造来刺人的,夹在大拇指跟食指上,移动不方面。
俞清瑶一个转身,扭着东茗的手腕。她的力量比东茗大多了,即便东茗绝望爆发了几倍的力量,也不是对手。一扭、再扭,咯嘣一声,东茗的手腕错位了。
可她还有另一只手,拔下鬓角的金簪,意欲再刺。可周围的丫鬟反应过来,连忙七手八脚的把东茗控制住。
这时候,一声长长的“陛下到”,让众人惊魂未定的心又高高提到喉咙口。
向万乘之君、天下之主叩拜时,俞清瑶的心也是起伏不定。今日她是来谢恩的,谁晓得东茗发狂,竟不管不顾的亮了武器,差点伤到诸位后妃娘娘。虽说不是她的错,可鸡蛋里挑骨头,真要是有人陷害,她怕是没办法洗清罪名——一句“你明知道东茗的心思,故意挑拨她失去理智”,就吃不了兜着走!
怎么办?
还有景暄,她知道他压根不喜欢东茗。会不会皇帝仍旧猜忌,故意赐婚东茗,以作试探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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