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负我的人多了,难道就只一个锦娘不成?”
其实锦娘的死活,俞清瑶一点都不在意。锦娘是以奴欺主,扇了她一个耳光,但比起锦娘的主子——生母沐天华对她的伤害,又算得了什么?那种无处可言、必须吞咽下去的苦涩滋味,才最令人心酸难忍。锦娘的结局,“将功补过”继续留在沐天华身边也好,还是被驱逐也罢,跟她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因为,她与母亲最后一丝的母女情分也不剩了。
“爹爹你若不愿意帮女儿,大可以直言。”何必一面冷漠无情的对景暄的生死置之不理,一面又情真意切的表白“你是爹最疼的女儿”?她俞清瑶看起来像五岁的幼童,好欺骗吗?
望着女儿气鼓鼓的脸颊,俞锦熙哑然失笑,悠然的摇晃着折扇,
“你前儿进宫谢恩,应看到后宫诸位妃嫔贵人了吧?你可知道后、宫女子尊贵不凡,可人人谨守着一条禁令。”
俞清瑶下意识的想到一句话“后、宫女子不得干政”。
不过,这是一句屁话。后、宫女子整日在宫廷里,算计来算计去,算的是什么?单纯是个人荣辱吗?一旦升得高位,她的父兄、她的整个母族,都会因此荣耀!而得势的世家权贵,也会想方设法把女儿送进宫。明面上说得好听的不干政,其实诸位妃嫔就是大周最有权势的家族推出来的代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而且,一旦生下的孩子立为太子……
这不就是最大的政事?还有比这更能改变朝堂气象的吗?
别的不说,先孝慈王皇后一死,她的三个儿子全倒下了;彭皇后立为继后,七皇子就是呼声最高的太子人选。等日后七皇子被清算,彭家抄家,哪怕皇后至尊照样幽禁而死!
所以,俞清瑶打心里眼觉得这句话简直就是狗屁!把女人当成什么了?一个没有思想、没有灵魂的摆设?换了她处在后、宫任何一个女子的身上,绝对千方百计的保全自己的家族!管它干政不干政!
见父亲用这句话数落自己,俞清瑶真的愤怒了。她无法容忍懵懂无知。等到事情发生后才被告知——实在受不起打击了!丢下一句话,“你不跟我说也不要紧。景暄死了,我就出家!甭想再寻什么面首来恶心我!”
刚想走,就看见俞锦熙拉住她的手臂,眼神阴沉。“今天是谁让你来的?齐国公?还是齐景暄?他好大的胆子!”
“是我自己想知道……”
“哼!”俞锦熙根本不相信。他被女儿那句威胁“出家”的话气到了,当场把花梨木方桌上的杯盏砸到地上!“他好大的胆子,让你来试探我?试探什么?试探皇帝有没有真的立他为东夷国主的心思?他以为自己算什么东西!”
父亲的突然暴怒,吓到了俞清瑶。
一直以来,俞锦熙跟齐景暄的关系不差,不然景暄当年也不会千里迢迢去北疆拜师了。可什么时候起,本来师徒变成翁婿应该更亲密,却急转直下,变成生疏猜忌了呢?
俞清瑶绝对想不到。原因就是她自己。
她不知道俞锦熙发怒的原因,是觉得景暄把他的女儿当成利用工具——特意来试探的!生平,他最恨利用女人的人,尤其被利用的对象是他的亲生女儿,简直忍无可忍!若非因此,他怎么可能对唯一的女儿发火?
俞清瑶想的是,父亲果真不真心疼爱她!景暄真的立为东夷国主,那她怎么办?皇帝的猜忌谁也躲不过。难道她的后半生都要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的活着?抑或景暄跟他的外公一样,英年早逝,那她岂不是要跟长公主一样,守寡三十年!愤怒之下,也忘记自己是来求助的,
“他不是东西,也是你女儿我的夫君!你凭什么这么说他?”
毕竟是父女,平日里俞锦熙的风流倜傥、俞清瑶的温柔恬静。都是假象。两人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犟性子。大吵起来,你一言我一语,针尖对麦仁,闹得不欢而散。
俞清瑶气得掉眼泪,甩门道自己再也不登门了。俞锦熙气急反笑,以后不用登门,因为今天我就不让你走!说罢命人关上大门,除非圣旨,否则谁也不准开门!
两人僵持着,谁也不肯低头。
驸马府上。仆人虽多,可哪一个敢管主人的事?而妲妲公主压根不管事,只守着自己的女儿过活。幸好有个曹姑姑。她曲意温柔,先安抚了俞驸马的怒气,为景暄说情是不成的,只说俞清瑶哭得好伤心,眼睛都肿了。而且毕竟是出嫁的女儿,按规矩也该派人去侯府告知一声。
诗仙大人对齐国公府上下怨气冲天,大有死不来往的架势,“告诉他们,我女儿再也不回去了。”
“那怎么行呢?恐怕外头知道了,对瑶儿的名声有碍。”
曹姑姑又劝了几声,让跟着来的一个小厮回安乐候府了,只说驸马把俞清瑶留下,别的一概不准多说。接着,她又去清光院劝俞清瑶。
俞清瑶对曹姑姑敬意多过喜爱,再说她又不是随便把心事告诉别人的性格,宁可憋在心理自苦。曹姑姑也不逼她,只说了些俞锦熙为什么反常。
“呵呵,驸马大人吃醋了呢!论血缘,驸马爷才是瑶儿你的至亲。而安乐候……说实话,你们成婚才多久?相处时间也就寥寥几个月。可现在你为一个外人跟驸马吵闹,驸马素来极疼你这个女儿,岂有不伤心的?”
“可景暄不是外人。他是我的夫君啊!如果他有难,不就是我有难?我是陛下亲自赐婚给景暄的,婚姻不是儿戏。若景暄有个好歹,我岂能幸免?”
景暄的细致、温柔、宽容,让她感动、感激。她也做好了准备重新接纳,做一个适合的妻子。但话说回来,她主动询问,当真不是为了景暄,而是为了她自己!
一个经历过抄家、灭族的人,生生世世都记得那种茫然无助、身边一切都被无情剥离的恐惧。她真的不想再经历一回。
曹姑姑心理有数的,回去如实转告俞锦熙。
冷静了一个晚上,次日再见面,父女二人都有些悔意,不该冲动说了伤害人心的话。再说,俞清瑶对生母彻底失望,早就将对父母的仰慕之情,全转到父亲一个人身上;而俞锦熙呢,他就只有这一个女儿,骂得再凶,也不敢动一根指甲。
默默的吃完了早餐,俞锦熙才对女儿语重心长——
皇帝陛下是怎么登基的?是踩着十几个兄弟、子侄的尸体登上皇位!御宇三十六年了,他对大周这个帝国掌控的如臂指使,谁敢有反抗之心?齐景暄自以为被皇帝猜忌,却不想想皇帝的狠辣,真的忌惮他,别说是长公主的外孙,亲儿子不也除掉了?
所以,齐景暄的担忧完全是杞人忧天。陛下如果想立他为东夷国主,那一定是大周的国策,只要接受就好。如果没有,那又何必担心?
父亲的话,有一定道理。
俞清瑶想到广平三十七年、三十八年的七皇子等人的被害,深深觉得皇帝早就没有人味了,亲生儿子都不放过,陪伴枕边二十多年的不也说弄死就弄死?他想害死景暄,太容易不过,也根本不会估计长公主的感受!
景暄已经看不见了,又失去了齐世子的身份,可以说,除了东夷皇族的血统外,再无一丝一毫值得猜忌之处。只要她跟景暄安分守己,哪一个皇子派系也不偏向,皇帝忙着国家大事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把精力放在她们夫妻身上?
她安心了。
随后的大朝议也证明了她的判断。
文武百官刚刚选好出使东夷的人选,那边东夷也送来了国书,成新国主继位了!那使者倒也不用换,只把国书换成恭贺新国主的就好。至于原先东夷提出的和谈条件:长公主绝对不可能再会东夷了,通商?可以,国书上盖了大印。至于岁礼,没了。
帮助东夷受灾的百姓,不是只有送钱一种办法吧?前科状元储凤栖早就奉命去了东夷和大周的边界线,让送药材、粮食的商人在底层受苦的群众传播一个消息——只要东夷百姓跟着商队到大周地界来,全家老小每人都有口粮,此外还分发土地。两个月,成果是显著的。每日都有成千上万的老百姓通过大周国界。
当储凤栖回京复命,他的光辉履历上又增添了新的一笔。正好,他的婚事未定,原先在俞清瑶之后倒是有个未婚妻,可惜订婚不久就去世了。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单身汉。焦老做主,请端王的阮侧妃出面,订了钦安候柳家的二小姐柳沾衣。
柳沾衣、柳染衣都是俞清瑶闺阁时的闺蜜伙伴。成婚后也有来往,并没疏远了。可直到沾衣大婚,俞清瑶才知道,一对长得十分相似的双胞胎姐妹,压根不是双胞胎!柳染衣是嫡出,柳沾衣是庶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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