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流云山庄]后院,[云棠院]内,在一处树荫下,蓝玉棠躺靠在一张竹藤椅上,闭目午睡,怀中抱着一只[火貂],不时地轻轻抚摸着。对别人的侍候,[火貂]似十分享受,它卷缩着身体,睡得十分憨畅。
天上骄阳似火,树荫下光影斑驳,每当微风吹来,树摇叶动,光影婆娑起舞,叶涛流淌而出,与阵阵鸟语蝉鸣一起,打破一院静谧,谐奏起一首大自然的美妙乐章。
小梅一脸喜气,兴冲冲地跑进[云棠院]内,连声喊到:“小姐!小姐!”
突来人声,让正在树下午睡的一人一貂,再难好睡,蓝玉棠微蹙秀眉,缓缓睁开双眼,火貂张开双眸,探出小脑袋,一人一貂不约而同地望向跑来之人。
蓝玉棠轻声喝斥:“小梅,你吵吵嚷嚷的,让人怎么午睡?”
心知做错事,小梅不由缓下脚步,却不减脸上喜色,嘻笑着道歉:“小姐,我高兴过头,一时忘了你在午睡,不要吵嚷,请你不要见怪!”
“哦!”蓝玉棠坐起身,好奇地询问:“什么事,让小梅如此高兴?”
走到蓝玉棠近前,小梅抬起手,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微笑告知:“小姐,刚刚少主派人送信来,说庄主已云游归来,让你明天回家一趟。”
双眸骤然一亮,蓝玉棠惊喜地说:“真的呀,爹爹回来了。”
小梅询问道:“小姐,明天我们要回[蓝府]吗?”
蓝玉棠肯定地说:“当然。”
轻抚[火貂]的小脑袋,蓝玉棠轻语道:“焰焰,下去玩吧。”
焰焰乃[火貂]之名,它似听懂人语,腾地站起身,从蓝玉棠怀中飞蹿而出,身似闪电,眨眼之间,已隐入花丛之间。
缓缓站起身,蓝玉棠决定道:“小梅,我们上[云镜院]去,跟明镜哥哥说一下明天回家之事。”
想起回[云棠院]路上所见,小梅略有迟疑地说:“小姐,庄主不在[云镜院],他正在东花园游玩,与……与夫人一起。”
笑容凝于脸上,蓝玉棠心下涩然,明镜哥哥有娇妻相伴,有美妾相侍,分身乏术,难得有暇,朝她回眸一望。一处[云棠院],她独守的一方天地,犹如牢笼,困了她的人,囚了她的心,她日夜盼着、等着,只望明镜哥哥偶然一顾,不知何时才是休。
隐下酸楚,蓝玉棠淡然一笑,不以为意地说:“明镜哥哥既在东花园,那我们就上那儿去吧。”
知蓝玉棠难过,小梅想出言安慰,却又不知说什么,张了张嘴,终是未言,小姐想与庄主相伴一生,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然庄主还有妻妾,哪有可能。
当初,小嫁若不嫁庄主,而嫁别人为妻,哪来今日心伤。未来之路漫长,等待不知尽头,希望小姐看清处镜,豁达一点才好。
深呼吸一下,蓝玉棠移步先行,小梅在后跟上,二人离开[云棠院],往东花园走去。
出[流云山庄]前院,往后院而来,要越过一座[上清湖]。在[上清湖]上,飞架一座石拱桥,供人往来前后院;在石桥两边,依北岸各建有一座八角凉亭,供人休憩赏景。
过了[上清湖],便是[云镜院]所在。在[云镜院]左右,各有一座花园,东边一座叫东花园,西边一座叫西花园。
蓝玉棠和小梅主仆行至东花园处,举目遥望,在湖岸边的八角凉亭内,只有晶玉公主和文丹主仆,却不见程明镜踪影,两人不由相视一眼,皆感疑惑,移步走向凉亭。
稍许,蓝玉棠和小梅主仆走进凉亭内,不着痕迹地朝石桌扫视一眼,只见,在石桌之上,摆放着三盘水果、一盏茶壶、一只茶杯,还有一张棋盘和两个钵盂,而水果是萄萄、西瓜和草莓,棋盘上落有棋子,黑子与白子纵横交错,两个钵盂中,一装白棋子,一装黑棋子,茶杯中茶水已浅不少。
再看晶玉公主和文丹主仆,晶玉公主做在石桌边,一边手执茶杯,惬意地品茗着茶,一边观赏着花园之景,文丹站在晶玉公主之后,手执一把鹅毛羽扇,朝晶玉公主一下一下地扇着。
依一盘残局围棋,与两只茶杯,不难看出,凉亭之内,早先应还有一人,而那人定是程明镜,只不知他因何故,在棋下中途而离开。
朝晶玉公主谦身一礼,蓝玉棠谦意地说:“夫人在此赏景,棠儿冒昧打扰,望请见谅!”
状似沉浸在美景之中,犹不知凉亭内来了别人,晶玉公主惊讶地转身,望向蓝玉棠和小梅,微笑道:“棠儿妹妹不必介怀,无防。”
随即,晶玉公主询问道:“棠儿妹妹此来,不知有何事?”
蓝玉棠实言以告:“棠儿有事要找庄主,听说庄主不在[云镜院],而在东花园游玩,故而来此。然事不凑巧,棠儿来了东花园,不见庄主踪影,不知夫人可知庄主去向?”
明知庄主与她本在一起,却不提她,晶玉公主玩味地微然一笑,偏逆蓝玉棠之意,故意顺话而说:“棠儿妹妹来得还真不巧,刚才不久,庄主与我一起在凉亭下棋呢,因程恩有事来找,才丢下残棋,回[云镜院]了。”
心下涌起一股酸涩,面上力持淡然,蓝玉棠告辞道:“既然庄主有事,现不得闲暇,那棠儿就回[云棠院]了。”
晶玉公主阻拦道:“棠儿妹妹别忙回去,庄主与程恩商议事务,要不了多久的,他便可来此,你不如等待一会。”
蓝玉棠同意道:“也好。”
抬手指向棋盘,晶玉公主相邀道:“棠儿妹妹,你我下一局围棋如何?”
蓝玉棠欣然应邀:“好的。”
于晶玉公主对面,蓝玉棠坐到石桌边,和晶玉公主各捡一色棋子,放于钵盂中,不一会儿,捡完棋盘上的棋子。
执起一枚黑棋,蓝玉棠知会道:“夫人,棠儿执黑,占先机了。”
伸手拿起一枚白棋,晶玉公主相请道:“棠儿妹妹,请下棋。”
蓝玉棠执黑棋,晶玉公主执白棋,你来我往,黑棋与白棋交错落于棋盘之上,各有攻防,交战在一起。
小梅站于蓝玉棠身后,与打扇的文丹一起,默然观棋。
[云镜院]内,小楼二楼东间书房里,程明镜和程恩正在商议事务。
坐在书桌之后的程明镜,询问道:“程恩,何事回报?”
站于书桌下方的程恩,回报道:“庄主,秋霜和秋露任务失败,于今早被逐出[蓝府]。”
不由震惊,程明镜追问道:“为何?”
程恩禀报道:“昨天下午,蓝天锦云游归来,于今早与秋霜、秋露见面,识出秋霜乃冒充者,并非是蓝府之女——蓝青竹,当即把秋霜和秋露驱逐出府。”
程明镜困惑地问:“秋霜演技高超,又知蓝青竹离家之因,蓝天锦以何为据,识破了秋霜身份?”
程恩相告道:“据秋霜和秋露回报,蓝天锦已寻获蓝青竹下落,故而识破秋霜身份。”
千般算计,却算漏了一点,也难怪秋霜和秋露功败垂成,程明镜惊讶之时,却也无奈,再问道:“秋霜和秋露可探知,那蓝青竹下落所在?”
程恩摇头回答:“并未探知。”
轻扣座椅扶手,程明镜微微沉吟,怀疑地说:“蓝青竹身世堪怜,被母亲牵连,不讨父亲喜爱,自幼因病离家,一去杳无音讯。蓝天锦所言真假难辨,不知是不是以谎相欺,只是不愿认下蓝青竹。”
略略思索,程恩不认同道:“依属下之见,蓝天锦所说应为真,而不是谎言。”
程明镜询问道:“何以见得?”
程恩分析道:“蓝天锦乃一方豪杰,为人光明磊落,既便再不喜蓝青竹,也应不会拒之不认,不然,岂不有辱门风,让世人耻笑。另外,据秋霜和秋露说,蓝天锦云游在外,遇见了蓝青竹之母——李清荷,相处下心萌爱意,云游归来,也带着李清荷一起。
由此而看,蓝天锦所说当为真,而非谎言。”
程明镜认同道:“有理。”
忽而脸色转阴,程明镜恼怒地说:“秋霜和秋露被人驱逐出府,无功而返,实在丢人现眼。”
出任务,成败难料,无人敢于保证,一定一往无前,程恩斟酌词句,说情道:“庄主,秋霜和秋露虽任务失败,却也非毫无建树。她们离开[蓝府],心有不甘,中午上酒楼内,借用午膳之机,传扬了一下蓝家绝情拒女不认之事。
如今,在昊日城内,蓝家拒女不认之事,只怕已是满天飞扬,让人津津乐道。”
一扫阴郁,程明镜愉悦地说:“很好。谣言中伤,虽于蓝家无多大损伤,却也让蓝家难堪一下。”
程恩轻笑道:“蓝家听到谣言,当恼怒不已吧。”
随即,程恩征询道:“庄主,蓝青竹下落,我们可要查寻?”
勾唇浅笑,程明镜算计地说:“自然。蓝青竹是蓝家之女,又是日曜王之妃,找到她,于我们有益无害。只要利用得当,蓝青竹将是一枚不错的棋子。”
程恩兴味地说:“日曜王性情古怪,当初不知何因,强娶生死成迷的蓝青竹,如今听闻谣言,不知有何反应?”
程明镜冷笑道:“蓝家也好,日曜王也罢,不管有何反应,那是他们之事,我们不必理会,只要一旁隔岸观火,静待时机来临,再好好利用就好。”
程恩轻笑道:“庄主说的是。有戏可看,又不破费,或有可用之机,何乐而不为呢。”
程明镜询问道:“程恩,可还有事回报?”
程恩答话道:“属下已无。”
程明镜起身绕出书桌,当先走出书房,程恩跟随于后,一同下楼,离开[云镜院],分道而行,程明镜往东花园而来,程恩向前院而去。
行至东花园,程明镜遥望湖岸凉亭内,却见除晶玉公主和文丹主仆外,还多了二名女子,凝目细辨那二人,原来她们是蓝玉棠和小梅主仆。
程明镜快步走向湖岸八角凉亭,随着渐走渐近,可观凉亭内一切,只见,蓝玉棠和晶玉公主正在对弈,同时享用着水果,文丹打着扇,与小梅一起默然观棋。
他走进凉亭内,朝石桌上的棋盘扫了一眼,见黑棋呈包围之势,一步步逼困白棋,而白棋险象环生,如困兽一般,百般挣扎。
程明镜轻笑道:“棠儿好棋艺,棋势诡谲,变幻莫测,玉儿棋势凌厉,攻势虽强,守势却弱,有点顾此失彼。玉儿和棠儿所下棋局,胜负已分。”
听见程明镜笑语,下棋的晶玉公主和蓝玉棠、观棋的文丹和小梅,自聚精会神之中惊醒,不约而同地朝程明镜望去,惊讶地齐声而唤:“庄主!”
扫视一眼四人,程明镜走到石桌边,坐于晶玉公主与蓝玉棠之间,抬手指指棋盘,提醒道:“玉儿、棠儿,这局棋虽胜负已分,却还未结束呢,你们继续下吧。”
白棋被重重包围,已难捥败局,晶玉公主不由颓丧,自诩棋艺不凡,然与高手对弈,却是铩羽而归,纵心有不甘,却也不得不服。
把手中白棋丢到钵盂之中,晶玉公主意兴阑珊地说:“不下了。棋局胜负已分,再下已没意思。”
程明镜轻笑道:“玉儿,下棋消遣而已,不必在意输赢,尽兴就好。”
见识了蓝玉棠棋艺,晶玉公主十分佩服,却也有点忌妒,佯似高兴地说:“与棠儿妹妹下棋,我有棋逢对手之感,真是尽兴。只是自怀孕以来,我一直精神不济,难以集中心思,希望日后有空,与棠儿妹妹再来对弈,也好扳回一局。”
不由神色一黯,蓝玉棠既忌妒,又苦涩,同天出嫁,晶玉公主已怀有身孕,而她毫无怀孕之象,明镜哥哥事务再忙,也会抽出时间,上[云玉院]看望晶玉公主,而她守在[云棠院],痴痴等候,明镜哥哥偶然一顾。
隐下思绪,蓝玉棠浅然一笑,欣然应约:“夫人相约下次对弈,棠儿乐意之至,也无比期待。”
收着棋盘上的棋子,程明镜相邀道:“棠儿,与我下一盘围棋如何?”
眸光一亮,蓝玉棠灿然而笑,高兴地说:“好呀。不过,明镜哥哥棋艺卓绝,可要手下留情。”
程明镜微笑道:“棠儿过谦了,依你棋艺,我何需相让。”
微露诧意,晶玉公主恍然了悟:“棠儿妹妹竟与庄主棋艺相当,难怪我与之对弈不敌呢。”
随即,晶玉公主兴致颇颇地说:“围棋高手对弈,当是精彩,我可要好好观战一下。”
蓝玉棠谦逊地说:“夫人过讲,棠儿棋艺平平,可算不得高手。”
程明镜打趣道:“玉儿和棠儿都别谦虚了,不然可就有炫耀之嫌。依你们棋艺,虽不比绝世高手,却也远非普通棋手可比,当属高手之列。”
晶玉公主自嘲道:“棠儿妹妹可当高手之名,而我嘛,承庄主之言,算是一名围棋高手,但与庄主相比,可就天差地别,不过初迈高手之门罢了。”
收完棋盘上的棋子,程明镜执起一枚白棋,指出道:“不管是何围棋高手,玉儿总不可否认,也是一名高手吧。”
一时无言以对,晶玉公主娇嗔地说:“承蒙庄主高看,我是一名围棋高手。”
见晶玉公主微恼,程明镜朗然一笑,温言安抚:“玉儿别生气,我并无取笑之意,以你棋艺,可当高手之名。”
朝蓝玉棠望去,程明镜提醒道:“棠儿执黑棋,你先下。”
执起一枚黑棋,落在棋盘上,蓝玉棠想起此来目的,请求道:“庄主,爹爹云游归来,明天棠儿想回家探看,不知可否?”
执白棋的手微顿,程明镜双眸闪过一道精光,答应道:“可以。等一下,棠儿记着让程德多备些礼物,明天带去[蓝府]。”
脸上漾起喜色,蓝玉棠谢道:“多谢庄主。”
晶玉公主羡慕地说:“看棠儿妹妹要回家,我也想回家了,只是离家远,回家不甚便易。”
程明镜安抚道:“玉儿想回家,待你生下孩子,我陪你回去。”
不由喜笑颜开,晶玉公主叮咛道:“庄主,那一言为定,可别忘了。”
程明镜保证道:“当然,不会忘的。”
笑容尽敛,蓝玉棠心底涌起一股苦涩,楞楞地望着棋盘上,谁家女儿回娘家,不想丈夫陪同,她自然也想,却无此殊荣,只因她所嫁非妻,只是侧室,她要回娘家,丈夫并无义务陪同。
当初,她若嫁人为妻,纵不得丈夫宠爱,也得丈夫敬重,当回娘家之时,丈夫也会顾念几分,陪同前往,如今追悔已是晚矣,只能歆羡别人。
在棋盘上落下一枚白棋,程明镜伸手拿了一颗草莓,吃了一口,朝蓝玉棠望去,却见她楞楞出神,执棋不下,他抬起手,在石桌上轻扣几下,轻声提醒:“棠儿在想什么,该你下棋了。”
被唤声惊醒,蓝玉棠敛去心思,强颜浅笑,“没想什么,只是在想围棋战法,却想出神了。”
程明镜饶有兴趣地问:“棠儿可有想出什么围棋战法?”
蓝玉棠答话道:“围棋战法,倒是想出一种,只是不便说出,棠儿还想赢棋呢。”
程明镜轻笑道:“棠儿想赢棋,那我拭目以待。”
蓝玉棠朝棋盘上,落下一枚黑棋,程明镜执起一枚白棋,想也未想,朝棋盘落下,两人各执一棋,你来我往,不知不觉间,黑棋和白棋纵横交错,攻防相济,分布于棋盘上。
晶玉公主坐在石桌边,时而吃一下水果,时而品一口香茶,津津有味地默然观棋;文丹打着扇,小梅不时续茶,两人棋艺虽差,却也兴趣盎然,于一旁静立观棋。
八角凉亭内,五人沉浸在围棋天地之中,恍然不觉,时间飞流而逝,太阳渐渐西斜,晚霞炫丽多姿,印染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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