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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二十章 归去来(下)(1 / 1)

<>到家时,是下午两点,关上门,辛弃疾看看林兰:“我们干什么?”

“去床上吧。”林兰轻声说。

这似乎是现阶段他们俩的某种生存方式,互相慰籍。他们采取的是介于真实和虚幻之间的一种爱抚,也许因为身处温度最高的季节,又是在温度最高的时刻进行这一切,因此谁也说不清楚究竟这是现实还是在做梦。

卧室里,那扇百叶窗把他们和这个世界分隔开来,除此之外再没其它的阻隔,没人知道他们的存在,这个世界暂时不知道他们俩的存在,那个未知的古代也同样不知。但他们却能觉察到外界,各种各样的声音味道随着第百二十章归去来(下)午后的热风慢慢流淌进来:青草被日光蒸熟的香味,花香,腥腥的尘土,风刮过树枝的沙沙声,还有小区里闲坐的大婶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声……他们在这无人知晓的时空夹缝里,相亲相爱,难舍难分,用一种轻柔且悄无声息的曼妙姿态。

黄昏骤降,暮色短促得令人惊惶,光迅速黯淡下来,窗外人声渐起,归家的上班族和放学的孩子搅破了宁静。又过了好一会儿,连这嘈杂的声响也渐渐褪去,月亮出来了,它慢慢爬到窗口,那儿隐约印着它纯洁的光痕。

他们静静躺在起,手握着手。有某种情愫静无声息地在俩人之间流淌着,就像血管里的血液。

那正是在他南归时船下淌过的乌淙淙的河水,辛弃疾突然想,千年的来来去去,终于让他停留在此刻。

他侧过脸,望林兰,那双正凝视着他的新洁的黑眼睛,一如小鹿。就在这一刻,他和任何一个顿悟了一切的诗人一样,发觉自己正拥有着“最美”。

剩下的三第百二十章归去来(下)天他们一生中最最乐的日子。

所有的东西都扔掉了,为什么都带不走。主卧里连家具都没有,只剩了一张床垫。

他们就在卧室里吃东西。玩笑。喝酒爱……唱机里。林兰和辛弃疾全都喜爱地弗兰明哥舞曲从早放到晚。

尔他们也会跳舞。跳桑巴。林兰最喜欢地舞。她穿丝质长裙。身上有朗姆酒、芒果和青松香水地气味乐像折射地光。在她身体周围流淌。她地双脚拖着碎步来回滑动部灵活扭动。这样。像我这样。她说。然后男人张开地手搂着她地腰背。始终干燥而且灼热。

“要是能这样一直跳好了……”她在他耳边轻声说。“真高兴我那天发现了你。”

合着克帕卡巴纳地音乐。他们地身体摇晃如微微地波浪。

“ee……”她贴近他。

“不。甜甜。”他纠正道。

她大笑。

他觉一向得ee这个单词发音难听到极点,一定要坚持改为“甜甜”。

时间对他们而言暂时失去了意义,他们想吃才去吃睡才去睡,有时他们甚至会整夜不睡给辛弃疾讲述她的过往,那些她从没对人讲述过的初恋、学生时代的琐事母的事情,妹妹的过去有晋级的兴奋和工作的苦恼,她甚至把所有的信和日记拿出来给他看,少女时代收到的情书,里面的玟瑰花已经干掉了,花瓣如丝绒,旧旧的殷红似血,却依然有淡淡芬芳……

她想让辛弃疾记住这一切,帮她记住她曾经是个怎样的人,帮她记住她曾经有过怎样的人生。

“记住了么?”她轻声问。

他点点头。

“记住了什么?”

“第一个追求你的男生,隔壁初三2班的讨厌鬼,一脸雀斑。”他故意皱了皱眉头,“我会记得他一辈子的。”

林兰笑。

“对了,这个也是我的凭证。”她从脖子里解下一块玉坠,交给辛弃疾,“看看。漂亮吧?父亲给我买的,那年我考上了大学,父亲去香港出差,专程给我买的周大福的玉坠,我戴了十几年。”

辛弃疾接过玉坠,温热的玉柔润晶莹,抚摸的感觉如林兰的肌肤。

后来,连讲述都惫了,没有人再出声,他们静静躺在那张床垫上,聆听对方的呼吸,好像那是世间最美妙的音乐。

“我去做点吃的。”辛弃疾慢慢起身。

“我去吧。”林兰想坐起来,却被他按住了。

“我来。”他说,又笑了笑,“回去之后,就不可能这样了。”

然后她看着他扣好牛仔裤,**着上身走进厨房。

“做什么吃的呢?”她问。

“……春膳。”他头也不回地洗着手,“我这可不是在开玩笑。”

林兰笑了许久,然后她起身,从墙角堆成小山的衣物里,捡了一件血色丝绒长裙,围在**的身上。

她走到厨房门口,倚着门,望着在灶台前忙碌的男人。

“……膝盖都发软了。”她轻声叹了口气。

辛弃疾回头,看看她。

“做得太多。”她扶着额,“或许我们撑不到明天,就双双死在这张床垫上。”

“放心,我会在菜里少放点情药的。”

林兰笑着摇摇头。

然后,她就静静望着这男人的背影,看他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看他切碎一些不知名的南宋时代就有的香草,看他用一种奇怪的蛮力,把一只鸡迅速分割成几块,或者用一柄刀,将一个包菜削成一盘上等沙拉……

双居然很秀气的手,还有特别宽阔的肩膀,看他神注地对付食材,她这才发现,自己是如此迷恋这个男人,而这一切并不因为他是辛弃疾或者是切格纳。

她觉得眼前这一切是如此美好,美好得几乎让她眩晕。

真可怕!她恐怖万分地想,自己竟然升起了这等奢望:希望完美永驻。

最后那个晚上,他们许久未能入睡,也没人再说话。写好的那封信就在桌上,用毛笔,旧竹纸。

这是再也不会有的日子,这样的念头同时升腾在两个人的心里种淡淡的留恋的哀婉气氛,弥漫于他们温暖柔软的躯体之间。

“……惠娘,是个怎样人?”她忽然,轻声问。

“很温柔,心地善良人宽。”辛弃疾说,“我从未见她责骂过下人,再如何大的错,她都轻言细语。”

“那是下人,不得生气。可对侍妾又不同。”

“……”

停了一会儿,林兰又说:“也不知我能不能做你的侍妾。”

“怎么这么说?”辛弃疾翻来,望着她。

“官话讲得乱七八糟没足,家世不明。”她微微一笑,“连自己是哪儿来的都不知道这样一个女人,她会愿意你娶我?”

“和她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我是要和她分享丈夫的。”

“林兰……”

“一周七天归我几天?”她继续低声说,“夫人允许我三天还是两天?我现在都恨不得一周八天你在我身边。”

“你是怎么了?怎么尽把她挂嘴上?”

“因为我终于发现,自己必须得面对她了。”

“……你想做正室?”

林兰无奈地叹了口气,阴霾无形中出现,她闭上眼睛。

有好一阵子,俩人相对无话。

“我甚至心你不会像现在这样喜欢我。”林兰突然说“到时候,我的不通世事会磨光你的耐性……”

“我的不通世事,磨光过你的耐性么林兰?你当时有嘲笑过我的普通话么?”

她笑起来:“你不同终究是不同的。”

“有何不同?”

“在这儿,你是属于我的属于我,我也属于你,完完全全的。”她温柔地望着他,胳膊搂着他的脖颈,“明白么?可是回去了你属于什么?朝廷?你的地下抗金组织?还有你的妻子,甚至……别告诉我还有其他侍妾。”

“……”

“然而,好吧就算如此,我也决定要完完全全把自己给你,毫无保留的。”她收起笑容,像发誓那样低声说,“哪怕到时你并不需要那么多,哪怕你会将之视为累赘……”

辛弃疾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只是紧紧抱住林兰。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在他耳畔,林兰轻轻笑起来,“就是这样的人生。可是亲爱的,我真幸福,真的,和你在一起我幸福极了……”

后来,她说累了,于是渐渐沉睡。

夜半时分,朦朦胧胧,林兰醒过来。

黑暗中,她赫然发现辛弃疾坐在她身边,望着她,一动不动。

“怎么了?亲爱的。”她坐起身,惊讶地看着他,“发生了什么事?”

她突然轻声叫起来,因为她看见面前的一堆纸屑!

辛弃疾把那封信给撕掉了!

“……我不走了。”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林兰怔怔望着他!

“真的肯为我留下来?”她轻声说。

“今天我在佛祖面前的誓言,还记得么?”他说着,语调无比坚决,“就和那一样的真。”

顷刻间,她泪流满面!

“就这样决定了。我不回去,就和你在这儿生活,”他说着,紧紧抱住她,“所以咱们逃走吧!天亮就动身,逃到他们谁都找不到的地方,就我们俩……”

林兰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了。

“……找一个小地方,没人发现的地方安静生活,我可以学点东西,比如计算机。我们隐姓埋名活下去。”他继续说,“你什么都不用忘记,我也不用,我们谁都不忘记对方,到死、牙齿都掉了头发也白了,也忘记。林兰,过两年我们再生个孩子,就陪着他一块儿长大,让他喊你‘妈妈’,喊我‘爸爸’。”

他的声音有点嘶哑,抱着林兰的臂膀瑟瑟发抖。

“……历史上再没有辛弃疾这个人了,如今他只是林兰的丈夫好不好?林兰?这样好不好?”

林兰的眼泪哗哗乱流,她的手指几乎要嵌进他背部的肌肉,她呜咽的声音脆弱得像旧报纸。

他温柔而狂乱地吻她,他呼吸紊乱,像是要把她揉搓进他的灵魂里去,再不分离。

……

然后,那天清晨。

当辛弃疾醒来,他这才发现,身边已空无一人。

搁在枕头上的,是一枚泪滴般的剔透玉坠。

《附录》

本章BG:L----Belle----Dme----n----Regre(无悔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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