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在腹诽人家石小公爷安排赛程不公平,才看了没一会,李清都有些理解当年韩国人世界杯的时候狂做手脚的心情,想赢怕输的就这样了,特别是在技不如人的时候,要说公平那都得在事不关己的当口,龙翔军可是咱亲兄弟,不对,应该是咱亲儿子,现下京城里名声这么响亮,要是栽在杂牌军手上,那可是面子全没了。
什么叫自信?自信那是赢了之后吹牛用得多的词,这世上的事你全晓得了?强中自有强中手,莫非在菜鸟面前显摆下就算是自信?李清现在就不自信,心虚的很,虽说刚才龙翔军往看台前这么一站,明显把对面的禁军比了下去,可没见现在场上拼得你死我活么?站个队可不能当饭吃,更不能当球踢。
可他急也没法啊,禁军的校场可不是他的水云庄,就是想到场上去吹个黑哨怕是人家也不同意的。
扭头瞧瞧太子,小家伙看得津津有味,一点都不象他这么担心,宋祁立在太子身后,还气定神闲的对李清抛了眼风,媚眼不象媚眼、娇态不成娇态的,也不知道是个啥意思,稳操胜券了?李清知道宋祁这个热血书生也好谈论武事的,历史上他就曾经对大宋的兵制改革上过不少条陈,可那是纸上谈兵,李清可不信他有多大能耐,换了范仲淹来还差不多。
再看看石小公爷,人家也是一副淡定的样子,丝毫没为场下杂牌军们的激烈比试场面动容,李清心里一动,这石小公爷可不象他李清这么不通时务,莫非人家就乐意让太子受瘪?好说歹说他也是龙翔军中的效用军,这胳膊肘还能往外拐?说不定人家早就安排好了,即便不能吹黑哨,莫非还不给打假球啊,看来还是咱咸吃萝卜操淡心了。
“石公爷。这章程究竟是怎么个定法的?我瞧着有两队都不曾得分啊,如何判谁胜谁负才好?”瞧了半天,李清悄悄的问石小公爷,这可不能大声,敢情咱这发明得胜球的鼻祖自己都不明白规则呢,这可不怪李清,他早就把得胜球扔到一边了,石小公爷他们商量章程的时候也没来问他。
“三郎可看好了。这事也不常见的,今儿还是头一遭,只是两队得分相同亦是常情,若是这般儿,平日加一柱香即可,今日人多,却是没法加赛,稍待两队便选出一人来掷球,谁抛得远些,便定胜负了。”石小公爷笑道。
恩。不错。只可惜用脚踢被否定了,但扔球也是个好办法,早知道应该叫三娘特制一个里面包石头地。今天这么多队参赛,要是一味的加时,还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去,每场过后参赛的队伍其实还有休息时间的,只不过现在人多场地少,看起来是比个没完,眼见着日上中天了,这些杂牌军们的一个四强名额还没定下来。
随着不断的捉对厮杀淘汰,这规则的不公平性慢慢体现出来了,一个队上场十六个人。虽说要是赢了,下一场尽可派生力军上场,可每个军里顶尖人物也就那么些人,越到后面对手越强,你总不能把差的人员派上去吧,不过就算是高手,又能顶得下几场?所以反而越到后面,比试程度反倒没有之前那么激烈了。
不过越是这个时候,越能显出首脑人物谋略地重要性来。咱这得胜球可没有什么固定的四分卫,之前在场上大显身手的,现下都被对手盯得死死的,什么“斩首战”,不就是个擒贼先擒王么,这道理咱中国人几千前就明白的,大家一上来都是先把对方最厉害的人放倒,充分证明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何况咱们可是有三十六计的。
这会就要看整体的力量了,往往之前毫不起眼的角色,现在就是决定胜负地关键,比赛到了后面,激烈程度有些减弱,精彩场面却不少见,好几次都是攻击方被对方压制得死死地时候,突然一个长传球,一个短小精干的队员脱颖而出,扮演单骑救主、一锤定音的角色。
虽然现在场上地比试没有自己挂心的队伍,可李清在场上看的还是很投入,一来是他也想好好瞧瞧别的队伍究竟有什么杀招儿,二来么,场边几万人呐喊助威叫好的,想和人谈话,门都没有,除非相互咬耳朵。
看到后面,主看台上除了曹利用几个主官还保持着官仪,其他人也都一样忘形的叫好呐喊起来,场上比试的队伍,李清不关心自有人关心的;太子今天倒显得很稳重,一直坐在椅子上没挪地方,只有宋祁不时弯下腰来,指点着场中情况和太子在商议些什么。
说实话,见了这个情景,李清很有些嫉妒,虽然他今天受到了超规格待遇,也算是坐了首席,不过宋祁和太子这么接近亲热,瞧着总有些心里泛酸,觉得宋祁沾了他的便宜,浑忘了人家这个今科实际的状元,在主看台上连个座都没有。
人都这样,自己占了便宜不觉得,反总觉得人家占了自己便宜,李清倒不去想想自己凭什么身份坐上首席地,反倒忿忿不平起来:得找机会和太子谈谈,离这小宋远点,他可不是好东西,以后要勾引你未来老婆的!
等到了这一个四强名额终于有主的时候,比赛却暂停了,干嘛,吃饭!咱这大宋天下可还不是象水云庄一样有早饭吃的,一大早爬起来,折腾了这么半天能不饿么?
既然有了新的发泄点,这吃饭的模式有点学着自助餐形式,李清也就不太介意了;当然太子不可能捧着个碟子满台乱跑的,连曹利用也是一直端坐在案前,自有小史按例将菜肴送了来,官儿就是官儿,毕竟有个架子在的,岂是王孙公子那般没规矩的,形式虽然到了,可随意性却体现不出来,李清等人也是规规矩矩地等着小吏送上来。
才吃了几口,李清霍然发现那几万禁军的队伍早就乱得不成型了,别说站得乱七八糟。坐在地上的都有,都在啃吃的呢;而龙翔军们却是一直跨立在台前,就没动弹过,难道他们不吃饭么?这样一会怎么和人比试?
李清可顾不得那么多了,猛冲宋祁招手,“这是如何安排的!若是不吃饭,一会场中比试岂不是要乏力?还道小宋在太子身边如何个运筹帷幄,却连这点也不曾料及么?”
宋祁可不知道李清的邪火是为什么发呢。他以为李清是担心龙翔军呢,笑着在李清边上附耳说道:“公子休急,如今龙翔军亦如水云庄一般一日三餐,今日特地饱食而来,断无乏力之忧。”
说地轻巧,李清今天还就讨厌宋祁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这般安排如何公平?一干兄弟站这如此之久,腰酸腿胀的,一阵上场如何施展的开?你看慕容一祯这笨蛋,一会他要上场不?居然顶个全盔全甲。骚包卖弄啊。这满校场可都是公的,显给谁看?敢情这盔甲不是精钢打造而是纸糊的?要是输了,瞧我不给他好看!
李清不满地说道。
总不好在这里明白的问有没有安排好黑哨,偏这宋祁此时脑子也不灵光了,被李清一通训弄得头发晕。这还是李清第一次这么和他说话呢,他哪明白场外的境况就是指黑哨啊,咱大宋还没这潜规则,以为李清是指责他安排不周,唬得他觉得李清说的都有理,饭也顾不上吃了,赶紧跑下看台找慕容一祯和陈全商议去了。
有些不对头,刚才和宋祁说话的时候,石小公爷也凑在一边。听得不住点头,看这模样不象是安排了黑哨,又不好主动请缨自己去黑它一把,这要是万一输了,怎生是好?
李清在这块瞎担心呢,说句公道话,他可不是为什么面子在担心,咱这大宋历来对武将防范甚严,打压过重造成军心厌战,归根到底就是一个不信任的问题,太祖那么神武,还要把当年随自己打天下的哥们来个..杯酒释兵权”,叫后世的那些长在深宫里的凤子龙孙们又怎么放心得下在外手握重兵的武将?
咱岳飞是大英雄了,可他要是很听话地话,为什么要连发十二道金牌呢?一道不就完了?可别尽站在民族大义上考虑问题,军权地确是不好下放的,就是到了二十一世纪,世界上的大多数国家都不会让带兵地将领有多大的自主权,要不试试看?怕是立马就来个兵变了。
汉朝怎么亡的?汉末黄巾起义,朝廷空虚,没奈何叫各州府募兵绞杀起义军,这手头上都有枪杆子后,谁还把汉室放在眼里?还说曹操胁天子以令诸侯是汉贼,笑话了,自秦初开始天下就郡县制了,谁封的诸侯?
唐朝也一个样,因为安史之乱和黄巢起义,军权分散到各藩镇里去后,虽然唐王朝还延续了百来年,可谁是媳妇谁是婆婆还真就分不清楚。
这忠义二字可不是空口说的,难道唯有汉末唐末是满地叛贼?
集军权于中央,这个李清很是赞成,可过分的重文轻武,又会让大宋面临灭顶之灾,先是契丹,后是党项,紧跟着就是女真、蒙古,一头一头的狼啊,还一个比一个凶猛,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游戏吸引太子参与,这样和军队里的人亲近些了,别一会输得面上无光,又不感兴趣了,这可不行,李清宁愿被所有禁军不耻去吹黑哨,也要让太子感到开心有趣的。
为什么重文轻武?无非就是压根不相信什么忠义么,别看天天在说,统治国家皇帝*得是帝王术而不是儒术,这信任感还就得平时多交流多沟通才行,省得象寇准、李纲这样的大宋忠臣名相,人家武将在前面杀敌,他们在后面帮人家搬家了。
只可惜太子年纪小了点,要不和武将们一起风月烟花几下,怕是关系就和铁哥们一样了,唉,时不我待啊。
当然,想去吹黑哨只是个美好愿望,要是能随便实现。咱中国足球队也早捧世界杯了,且不说李清还在这患得患失呢;宋祁跑下看台,抓着陈全和慕容一祯把李清地顾虑一说,陈全有些犯难,捧日军上门挑战龙翔军,原本不过一个游戏罢了,偏偏李三郎把太子给忽悠得极高兴致,当然讨太子欢心也很重要。陈全和慕容一祯这段时间也是带着龙翔军玩命的训练,李清都还没注意到,从太子登台到现在,龙翔军已经站了有一个多时辰,这素质可比在水云庄那会高多了。
谁知道事情一宣扬开,加上石公爷据中一谋划,一场游戏变成了一场大比拼,便是陈全的信心怕是比李清还足些,可要拍胸脯说必胜,谁敢说这话?真当王德显那号人是吃素的?人家在操演上吃了亏。正打算这次翻本呢;还就李清猜对了。石小公爷还真就没做什么私下安排的,人家石小公爷怕是对龙翔军最有信心的了。
至于站了那么久,这可不能怪人家考虑不周。龙翔军可不象其他的禁军纯粹是来参与比试地,他们是太子亲军,太子出行要负警跸责任的,这不就得站着么?
倒是慕容一祯有些脸红,满校场穿戴全盔全甲地,还就他和陈全两个人,虽说过了中秋,可顶着太阳站了那么久,还真是闷得一身汗了,不过人家也有隐衷的。谁不知道咱龙翔军和你李三郎的关系?穿得体面点也是给公子长脸不是?乍不说声好看呢?这可内府专门为龙翔军配发的新军服啊。
“一祯,快些叫上兄弟一边歇息活动下,你也将甲却了,闲话休说,即便李公子不言,我等亦要争胜的。”陈全对慕容一祯说道。
可找了半天,也没把舒无咎从人群里认出来,王德显倒是好认,一瞧他横行的八字步,都不要看脸就知道是他,咱汴京就没第二个这么浑的执绔公子;连场上的裁判都升了级,执法龙卫军对天武军的,正是镇西侯钱蔚。
还没正式开赛呢,场外围观的禁军突然大声呐喊起来,现场这两万来人本来就是上四军中的多,一见自己这边地队伍上了场,都使劲鼓噪助威起来。
今天可是看了大半天地比赛,一直觉得精彩纷陈,却不知道到现在才算进入**。连李清都忘了为龙翔军担心了,上四军不愧是上四军,万里挑一的人和百里挑一的就是不一样,王德显可够横地了,在水云庄混的那号公子哥里,他是理所当然的霸王猛将,可现在面对着天武军,一对一也占不了多大的上风。
什么叫计谋?朗朗乾坤之下,谁又是傻子?说什么运筹帷幄,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上哪去施展?今日的球赛到现在才真正显出了军球本色,场上在跌打滚爬,场下在高声呐喊,冲!冲!冲!
球才一开出,两边的三十二个人就象对撞的洪流一般掀起一阵波澜,带球的队员在人群里奋力杀开一条血路,拦截的哪怕自己被撞地高高飞起,还是死死的扯出对方的衣服,更有些互相掩护的队员翻滚在地上,你抱着我的腰,我夹住你的腿,不死不休。
这得胜球规矩还是定的太松了些啊,只是禁止拳打脚踢,看来不准拿脑袋撞人是急需补定的规矩了,对了,还有不准用牙咬,咬衣服都不行!
这场面的激烈程度不要说后世地英式橄榄球没法比,就是美式的,也没这么疯狂,难怪王德显爱得不行,上宏毅寺pk哪有这个带劲?
李清在台上也是看得血脉沸腾,依稀回到天宇山下那个叫喊厮杀的战场,现在场外已经没人叫什么冲冲冲了,而是齐声高喊“杀啊!”也分不出究竟是为谁加油了。
主看台上的官儿这会也丢了官架,连曹利用这糟老头都站起身来,想大声喊又忍住,拿手使劲的拍桌子;小太子才顾不了什么威仪,小脸涨得通红,两只手握着拳头,在空中胡乱挥舞,口中大叫着:“杀啊,杀啊!杀了他!”
这才应该是校场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