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恶鬼上门(1 / 1)

似乎预感到要出事,清早一进机关大楼,李勃然就直接进了米均衡的办公室。

米均衡正在抹桌子,见他进来眼皮立即耷拉了下来。

“昨晚你看电视了吗?”关上门,李勃然声音生硬地问。

米均衡的心开始加速,巴巴地看着李勃然答:“看了。”

“你看的是哪个台子?”声音不仅硬还趋近蛮横。

“中,中央一台。”回答得喘吁吁磕巴巴。

李勃然的脸色渐渐缓和,语声随之变得忧郁,转身边朝门口走边嘟哝:“不会人人都看福水区台的,你说对吗?”回头问米均衡。

米均衡手中的抹布掉在了地上,翕动了几下嘴唇却啥也没说。

李勃然抓着门把手,用恨恨的声调说:“我怎么就没把你给开了呢?我的心是不是太软了?”

米均衡垂下头,声音小到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程度说:“对不起李总!”

李勃然扭头看着门板。“从现在开始你给我看着电话,如果有陌生女人的电话一定要给我挡住,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挡不住,老账新账一起算。”声音冷酷得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半夜的磨刀声。

米均衡立即罪人似的点着头答:“是,李总,我一定会挡住。”

李勃然出去哐地摔上了门。

米均衡噗地坐在椅子上,耳朵里响着那声哐,眼睛死死盯着电话,心说:你千万不要打电话,你最好生病,或者闹眼睛永远别好。要不你就从楼上摔到楼下,最好把脑子摔坏……

一个小时过去,没有陌生女人的电话。两个小时消失,电话里的声音都是熟悉的,米均衡心中七上八下打水的水桶慢慢放下了。去了趟卫生间,冲了杯茶,他打开电脑拿过来昨天的会议记录。

“铃铃……”电话又响起来。

米均衡回手抓起电话,公事公办地说:“你好!江林总厂。”

“江林总厂?哈哈……我终于找到你们了!为了找你们我这个月的电话费要多出好几百块呀?本来这多出来的话费应该你来给我垫付,可是看在你对上司的一片忠心就不朝你要啦。麻烦你去通知你的上司马上来接电话——睡完了就跑,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呀?”lang声lang气,一会儿嚣张一会儿跋扈的女声响在听筒里。

米均衡的手由慢至快地颤抖着,呼吸加快,张了几张嘴才发出音来,磕磕巴巴僵硬地说:“这,这位小姐,你你你,打错电话啦。”说完立即扣上听筒。

电话立刻又响了起来。米均衡傻瓜似的看着它叫,苍白的脸上出现了汗珠,坐下站起来,站起来乱走,转着圈挠着头搓着手。

电话疯了似的响一阵又一阵。

米均衡像个热锅上的蚂蚁转个不停。

门慢慢开了,宋春亮探进脸来,看见米均衡焦灼的模样他不解地说:“你在呀。咋不接电话呀?”

“啊,啊,接。马上就接。”比哭还难看地硬笑笑,米均衡迟疑地拿起了话筒。

宋春亮关上门消失了。

“混蛋王八蛋你敢不接我的电话?你他妈的找死!老娘千辛万苦才找到你们这两个没良心的东西,你竟敢不接我的电话?要不要我给你们厂子写封检举信哪?”

“对,对不起小姐,刚才——”

“不许叫我小姐,我不是小姐。”恶狠狠尖叫。

“对不起大姐!你可不、不许胡来呀。”

“不胡来可以,去叫李勃然接电话。”命令式的喊着。

“对不起!李总他出差啦。”这个丧门星既然能找上门来就绝对不是个好鸟,若是再直接拒绝事情定会越弄越糟。万一她真的写了检举信,不仅他得走人,李总也完啦。上帝呀!怎么就捅了这个马蜂窝了呢?

“你放屁!小子,你们还不了解我,我可是在刀里火里闯过来的,只要我想办的事是没有办不到的。你到底给不给我叫?如果你再不听吆喝我可就要麻烦宋春亮啦,我想他一定乐意给我传话,当然,我必须实话实说在前。”

米均衡不仅满头大汗,膝盖也软了,期期艾艾地让她等着,然后拖着一双面条似的的腿进了总经理办公室。

李勃然靠在椅背上发呆,见米均衡的死样子他的脸就刷的白啦。

“李总,咋办?那个,那个娘们儿她、她找来啦。我说不认识她她就嚷嚷要写检举信,而且还叫出了你和宋主任的名字。我只好撒谎说你出差了,她骂我放屁。说再不叫你听电话,她就让宋主任来叫你,还威胁说要实话实说。李总,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你还是开除我吧。”情绪激动,悔恨交加。

李勃然默默看了他半天,然后长长叹息一声,轻声说:“开除你那个骚娘们儿就能消失了吗?再说也不全是你的错,谁让我贪听她的歌来着!这是我咎由自取。不过,那娘们儿的歌确实唱得不错!”说完笑了,竟笑得满眼是泪。

米均衡也是泪水盈眶。

“既然我也有责任,就让我自己来解决吧。回去把她的电话接过来。”沁下头,用手撑住额头,仿佛说了一整天的话给累着了。

米均衡咬着嘴唇出去,在关上门的同时他眼中的泪簌簌地滚落了下来。

“你想怎么样?”假如一个哭闹不止的孩子猛丁儿听见李勃然这五个字一定不会再哭闹,还得往他妈妈的怀里使劲地钻。因为这五个字就像是在寒冰里冻了千年的利刃,在阴森森的黑夜呼啸飞来,任谁听到都会胆战心寒,怕得想立即找个地儿藏起来,但是,电话里的女人却一点也不怕,而且还扬扬得意地接话。

“不想怎么样,就想让你来跟我++。”说完就笑,笑得十分放lang。

——多么粗鄙的女人!多么龌龊的话语!李勃然你怎么就跟她搞在一起了呢?他暗暗自问,深切怨恨着自己,心也在一阵胜似一阵的难受中想着对付不要脸的人该用的语言。

“给你纠正一个词——你那不叫++,确切地说应该叫++。既然你只想++,那就大可不必大费周折地找我了。以你的条件,六十岁以上的鳏夫,或者那些外来打工的农民工兄弟都可以解决你的要求。你要干多久都不会有问题,因为他们个个都是+饥饿,保证能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呼爹喊娘。”

“你——你怎么把我当成啦?”

“难道你不是?像你这样把脸藏在裤裆里的人不是是什么?”

“我不是。我不卖。”

“不卖?不卖干吗扣下我的手机?别抵赖啦,这样和你的身份不符,干吗不卖啥吆喝啥呢?那样也多少有点人样不是?”

“我,我留下你的手机是为了再想见到你。”

“我可不想再见到你。那一次的错误就让我悔青了肠子,如果可以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把你这个脏货从我的记忆里清除掉。”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太无情了!”

“咂咂咂!拜托你千万不要糟蹋那个情字啦,积点德留着下辈子用吧!那个情字可不是为你这样的人创造的。”

“你——!好。姓李的,我一定会让你为了刚才的话再悔青一次肠子的。”歇斯底里地尖叫。

“想干什么麻溜去干吧,是写信还是上电视悉听尊便。”咔地扣上话筒。

能把++挂在嘴上的女人还有啥事做不出来呢?李勃然是嘴硬心怯。这是一场艰巨的战斗,也许他付出的代价将是惨痛的!点着一支烟,他开始沉痛地思索。

烟皿里的烟蒂不断地增长,李勃然的眉峰却始终没有展开。走廊里忽然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他长长叹了口气,看看手表——十一点了。慢慢掐灭烟蒂,他站起来打开窗户。寒风猎猎,萧条满目,他忽然听到了自己的心在哭泣。

平繁梅在楼上整整闷了半个多月,这半个多月里她啥也不干,头不梳脸不打扮,穿着大红睡袍除了楼上楼下地折腾就是给李勃然打电话,向他哭诉她的不幸,申明对他的一往情深,恳求他来看看她。说得情切切,哭得悲戚戚,任何男人听到都会颠颠地跑去给以安慰,却偏偏打动不了李勃然的心——他只作无言的听众,不说一个同情之词。气得平二奶一次次号啕。哭够了就骂,骂完再打电话诉衷肠,终于逼得那边拔去了电话插头,她一发现电话里出现了盲音,立即像个犯了病的精神病,砸了一会儿东西,接着怒不可遏地东翻西翻找纸找笔写检举信,边写边骂:“狗东西王八蛋!让你高高在上?我要让你身败名裂,让你悔青肠子,让你没脸见人……”

信写完,咬牙切齿地封好,叫来保姆去寄,可没等保姆的脚出客厅的门她又改变了主意,要回信嘁嚓咔嚓撕了个粉碎。

每个女人的心底都有一分真情,不论是贞节烈女还是卖身的,不管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只要这分真情被激发出来就是刻骨铭心再难忘却的了。

“丁铃铃……”电话突然响起。平繁梅饿虎扑食似的过去抓起话筒大喊大叫:“告诉你们多少次了不许给我打电话,我不玩不玩不玩啦!”以为又是麻友,毫不客气地发着yin威。

电话里静了一会儿,然后响起一个苍老的男声,男声说的是日语。

平繁梅愣了下,转瞬变成了乖乖小猫咪,嗲着声音用日语撒娇扮痴耍起贱来。

来电话的人是株式会社会长横路敬八,这个老东西已经半年没来平城了,手里的业务基本都交给了小横路,可是他仍然忘不了平繁梅,每个月两千美金按时打入她的账户。但是最近他听到了平繁梅的风言风语,于是打电话要质问她一番,然后告诉她两千美金没了。平繁梅立即害怕,磨破了嘴唇辟谣,起誓发愿保证一定老老实实当他的小老婆,最后老横路答应继续给她两千美金。

打完电话,平繁梅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摊在沙发上。电话铃再次响起,她以为还是会长,马上接听,“老公啊。”

“想老公想疯了吗,电话一响就叫老公?”一个女人在电话里打着哈哈。

平繁梅悻悻地问:“有事吗?别说打麻将,我没心情。”

“哟,这些日子怎么啦,怎么老是没心情啊?是哪个小子不听摆弄惹得我们的平二奶心情不好了吧?”

平繁梅提高嗓音警告:“你再乱说我可急啦。”

“好了,不说啦。马上出来吧,优美和琴欢都在这。搓几把什么事都没有了。”女人耐心地劝说。

平繁梅沉默一会儿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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