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看着少年们的动作，简单，直接，绝少腾挪，翻来覆去就是那一劈，比起世间流行的武技，甚至还有不如。
“这是军中搏杀技巧，或者，又叫炮灰技巧。”无支祁解释。
“这是为大规模围杀做准备的，每个人的技巧都不需要过于花哨，只要整齐划一，便能毫无死角。啧啧。”
无支祁咂咂嘴，不知道是鄙视还是赞叹。
“这样的一队人，如果配合默契，悍不畏死，铁血境以下的魔崽子们，还真能折在他们手上。”
李元点点头，小心翼翼地离开了训练场。
既然方法已经掌握，下面，就是个练习的问题。
李元回到韩鹿所在的小屋。
或许是因为韩鹿的职责，这周围少有人来，即便是玄甲司，对于死人，还是有些忌讳。
李元凑到库房门口听了听，随即就四处寻摸，找了一根勉强提的起来的大棍，学着少年们的样子举过头顶，开始练习下劈。
才练了几次，就听见无支祁在窃笑。
“怎么回事？！”李元刚刚有些状态，听见这笑声不由得有些恼。
“蠢材啊，他们这么练，是因为他们膂力十足，简单的一劈就有千钧之力，旁人见了只能先躲，于是便可从容推进。你呢？你一样的动作，能有一样的效果么？你一个偷学者，力气还不足，能比他们练得更好？”
“……总不能就这么干等。”
“你不会请教么？！”无支祁老神在在。
李元想了想，笑了起来。
“大圣爷，你教教我？”
一声“大圣爷”叫的无支祁浑身熨帖，不由得眉开眼笑。
“好孩儿！爷爷便教你一些吧。你如今气力不足，学这个有害无益，倒不如另辟一路，学学刀法。”
“刀？”
“爷爷当年练的第一种兵器，也是练得最好的兵器，就是刀啊，可惜舍了……”
无支祁语带惆怅。
“先把那个大棍子扔了，这么粗，你是要用来挑粪么？”
依着无支祁的话语，李元重新翻箱倒柜，找出了四尺来一根铁条，轻飘飘，不过两指来宽。
“这个合适！”
李元拿着铁条在手中乱舞，有些犹疑。
这铁条，比他当年用的刀还轻，在手中如同羽毛一般轻飘。
“拿着这个，去砍石头。”
李元抓抓头，挥着铁条砍向条石做成的门槛。
“用两只手！”
铁条碰到门槛的一瞬间就弯了，扭曲成麻花样。
“你力气很大，对吧？怎么不去扛石头呢？”无支祁没好气：“把铁条捋直了！再砍！”
“什么时候能将劲力全部砍进去，铁条不弯不折不反弹，这关才算过！”
“那我怎么知道什么叫劲力全部进去呢？”
“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无支祁不再言语。
李元无奈，只能继续练习，将手中的铁条小心翼翼地敲在门槛上，总算能保证不变形，但是其他的……路还很远。
恰在这时，韩鹿从库房出来，看见李元如孩童玩耍般坐在门槛上敲打铁条，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闲的发慌么？！去！！给老娘端饭！！！”
韩鹿实在是气坏了，这么一个小子，昨天信誓旦旦的说要帮自己出头，才一天，便已经颓唐成这个样子！
看着这小子灰溜溜地走了，韩鹿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眼泪又不争气的出来了。
这几天是怎么了，居然变得如此脆弱……不行！绝对不行！
那小子端着饭来了，倒也自觉，自己躲到门外去吃了。
韩鹿调整调整情绪，安安静静坐了会，吃完饭，打算再进库房。
有时候，工作反倒是一种放松。
那小子还在敲石头！！
韩鹿扭过头，眼不见为净，昂首挺胸地走进了库房。
算了，就当养了个废物吧，总比成天对着一堆死物好……好像也好不到哪儿去。
韩鹿在库房里狠狠折腾了一个下午，出来的时候，那小子还在敲！！
韩鹿忍不住赏了那小子一脚。
那小子讪讪停了手，开始去打杂。
一夜无话。
第二天，韩鹿起来的时候，一眼看见那小子，果然，还在敲！！
不过那小子学乖了，看见韩鹿出来，便老老实实停手，去干活。
韩鹿决定先不管他。
时间转眼，一过就是七天。
那小子除了干活、睡觉，剩下的时间便是在敲石头。
韩鹿相信这应该不是打发时间，但是究竟在干什么，韩鹿居然有些好奇了。这次经过那小子旁边的时候，她特意停了那么一瞬。
那小子手中的铁条如小鸡啄米般笃笃笃砍在条石上，速度奇快，铁条都拉出道道残影，每一次，都精准地砍在一个点上。
这是在干嘛？
那小子看见韩鹿，停了手。
“鹿姐。”
“你这是在干嘛？”
“练功……”这话似乎有些底气不足，所以那小子不由得挠了挠头。
韩鹿看看那小子手中的铁条，再看看条石，心中奇奇怪怪，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哦。”
韩鹿又昂首挺胸进了库房。
一进去，她便从腰间拔出自己的爪刀，在空中连斩了几下。
这小子速度的确不慢，但是似乎也没什么难的，居然练了这么久。”韩鹿撇撇嘴，嘴角不由自主地拉了一个弧线。
外面，李元的动作已经变了，手中的铁条被高高举过头顶，以标准的下劈动作反复斩在条石上，速度比刚才只快不慢。
“怎么样？大圣爷？”李元问。
无支祁这些天很少开口，等李元问到，总要过上老半天，才懒洋洋的答上一句。
“行了，现在，横着砍，也要砍到这个程度。”
李元松了口气，说实话，他的确有些腻味了。
“好嘞！横着砍！”李元有些高兴：“等这个练完了，就能练刀法了吧？”
“哼哼，早着呢，等你什么时候站着、坐着、蹲着、躺着，横着、竖着、正着、反着都能砍出这样的感觉，才到下一步呢。”无支祁缓缓说道。
李元看着手上的铁条，再看看旁边近乎无限的青石墙壁，内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跑而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