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鹿醒来的时候，李元正蹲在门口洗衣服。
从背后看去，这个少年修长而结实，有着匀称的骨骼和线条优美的肌肉，如果在外面，应该能迷倒不少女子吧。
韩鹿自失一笑。
李元转过头，眼神中一片平静。
“鹿姐，你醒了？”
韩鹿点点头，看到了李元腰间挂着的夜枭腰牌。
韩鹿想起昨天，自己似乎多说了些话，不禁有些脸红。
李元倒是若无其事，将衣服挤干，站了起来。
“鹿姐，我帮你去拿饭？”
“不用了，你如今也是执事了，不用帮我打杂，一起去吧。”
李元乖巧地点点头。
两人走到餐堂，恰好经过犬众的少年们旁边。
韩鹿看看李元。
李元很是淡定。
“鹿姐，我们几乎天天遇到呢，没事的。”
韩鹿点点头，看向犬众少年们。
投过来的眼神有羡慕、嫉妒、厌恶……还有，一丝丝的畏惧。
韩鹿再看看李元，依旧一脸的平静。
两人慢慢走过前面的大厅，走向后面的小间。
“咱们，在这儿吃。”
李元转过头，看看那些少年们。
那些沉默的目光里，有着太多的意味。
韩鹿并不吭声，直到两人在小间里面坐下。
很快有仆役端上饭食，虽说还是那些菜式，但是感觉就不一样了。
李元看着仆役走出去。
韩鹿这才开口。
“怎么了？”
李元笑着摇摇头。
“昨天，我还和仆役一样，今天，居然已经登堂入室，坐下来吃饭。鹿姐，你说过，这玄甲司，是凭实力说话的地方，那我是不是应该对自己一步登天的境遇表示心虚呢？”
韩鹿哼了一声。
“什么一步登天，你不过出了泥沼罢了。你的境遇，是你自己争取的，我不过给你了个机会。要是你剥不了那片膜，今天就真的是仆役了。”
李元低下头，拿勺子拨弄着盆里的那团黏糊糊的粥状物体。
“谢谢鹿姐。”
两人沉默吃饭。韩鹿想说些话，但觉得还是保持距离较好。
一直到走出饭堂，李元才又说了一句。
“鹿姐，蜻铜的腰牌，我已经还回去了。”
一听这话，韩鹿悚然，转脸看着李元，似乎像是根本不认识这个少年一样。
李元很是平静地站着。
韩鹿忽然醒悟，眼前的这个少年，是在东林州杀了两百多人的凶人。
他，或许不需要我的保护吧。
韩鹿发了一会呆，点点头，自顾自的往前走。
李元沉默地跟着。
两人又回到了库房。
韩鹿一脸的冷漠，趴到台子上开始捣鼓一堆散碎的“石块”。
李元拿起了角落里的铁条。
“鹿姐，你看。”
韩鹿抬起头，李元手中的铁条已经舞成了一道乌光，接着，整个人从原地忽然消失。
不是消失，是以极快的速度平移了两丈。
整个厅内，李元的身影如鬼魅般若隐若现，只有铁条斩下的时候，与空气剧烈摩擦发出的哨声才能偶尔显出他的位置。
韩鹿张大了嘴巴。
半年时间，这小子居然成长如斯！
李元猛的站定，额头微微出汗，气息平稳，呼吸绵长。
“鹿姐，我昨天看了他们的练习了。我觉得，我能赶上他们，甚至更好。这半年，我的力气、速度也在一直增长，我也能行的。”
韩鹿点点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鹿姐，我知道你对我好，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知道你为我受了不少委屈，我也知道，我不该一直瞒着你。但是我想着，凡事总是要一个证明，决心说明不了什么。所以我一直努力，一直变强，直到现在。我觉得，我似乎可以跟你说一说了。鹿姐，我可以帮你，别生气了，好么。”
韩鹿悠悠转过头，擦去了眼角的一滴泪水。
少年的温柔，即便生硬，那也是真正的温柔。
原来有一天，我也会被温柔以待。
韩鹿看看李元手中的铁条，再看看一脸希冀的李元，依旧板着脸。
“乱来！要练刀，至少得有柄刀才行。”
韩鹿抢过李元手中的铁条，扔到角落，随即抓住李元的手。
“跟我来。”
李元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湿滑和温度，内心一片祥和。
这感觉，暌违已久。
“元弟，跟我来，别害怕……
……一跳就过来了，很浅的……
……元弟，今天村长找我谈事情，很严肃，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在这住了……”
李元回想着，放松着，跟着韩鹿在黝黑深长的甬道里一路向下，安安静静的泪流满面。
两人越走越深，逐渐四面已经悄无声息，甬道也越来越矮，两人从直立，到弯腰，到最后匍匐前进。路却一直没有尽头。
李元一点也不害怕，只觉得温馨。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或许还要更长。
韩鹿的动作停了下来。
“元儿，小心了，咱们到了。”
李元抬头，越过韩鹿的身体，前面的洞口豁然开朗，闪烁着绿荧荧的光芒。
两人小心地挪到空旷之地，站起身来，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一座小丘。
“这里，是当年神魔大战的遗址，咱们玄甲司，就是为着这个设立的。”
韩鹿指着小丘：“这里堆积的，都是魔人、妖兽的尸体，还有它们的兵器。实在太多，一代代清理下来，还有这些。又不能随便丢弃，所以一直封在最底下。”
李元压抑着内心的冲动，往小丘看去。
一片浓得化不开的元气。
“鹿姐，这地方，平时有人来么？”
韩鹿笑了起来。
“除了咱们姐弟这种干脏活的，还有谁愿意靠近啊，很多人都不知道这里。”
“玄甲司的武器，都是有编号的，咱们现在是没有办法。但是，这里面，好好找找，说不定能有些发现。”
李元还未开口，丹府里，无支祁已经咆哮起来。
“快！快爬上去！！”
李元看了韩鹿一眼，韩鹿点点头。
李元踩着尸体往上爬，脚下传来的感觉相当坚实，如同石头一般。
想来库房里面剥的东西，也是来自这里。
“往上！！！往上！！！”无支祁又吼。
“站住，在这个点，往下翻！”
李元却没有听他的，看了一眼脚下，先走到旁边，随意翻捡起来，
找了半天，劳而无功，才晃晃悠悠走到这里，开始翻动。
都是些碎成片状的石头，夹杂的铁器也往往十有九残。李元依言翻动着往下找，一个刀尖突兀地露出。
看到了刀尖，无支祁反倒平静了下来，叹了口气。
李元小心搬动旁边的石头，将刀身仔细扒出。
刀通体黝黑，宽不过三指，刀身笔直，尖端斜切，刃四尺，柄一尺，一体铸就。要不是刀柄底部的龙雀衔环，这柄刀和被扔掉的铁条几乎没什么两样。不过大了一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