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确很多年没有看到星星和月光了。
那一层浓雾遮住了天空,阴霾的天空只能看到无尽的灰暗,无法看到闪烁的星光。
珠峰基地宛如一尊庞然大物,它屹立在山顶已经千年,魔古和虫族在这三百年时间内多少次进攻都以失败告终,它的防御是坚不可摧的,如果非要踏平这个堡垒,虫族可能要付出相当惨烈的代价。
千年过去,基地的运作早就已经上了轨道,人们平静的生活在这里,有人为他们在负重前行,他们只要做好后勤,繁衍后代就可以了。
议事厅外的巨大阳台,可以看到最远处的山峰。
一个黑衣西装男子站在那里,眺望远方。
齐岚慢慢走过去,深吸口气,对外面这种含氧量非常高的空气似乎有些享受,闭上眼睛嘴角微微扬起。
西装男子道:“你这一趟收集到了魔古的基因吗?”
齐岚摇头:“四个巢穴空空如也,它很聪明,也很谨慎。”
“你从尼泊尔回来,一路上会经过空灵峰啊,那里没有什么东西吗?在你回来的路上,北云峰正在大战,我们三十名高阶破冰人配合你寻找魔古,几乎全军覆没。”他的语气有些淡淡的怒气,但显然并不是冲着齐岚而去。
齐岚走到他身边,叹道:“牺牲是必要的。”
“你舍得牺牲吗?”他盯着齐岚。
齐岚与他对视,突然笑了,道:“敖剑,你常常说自己是一把剑,要刺入虫族的心脏;但是这么多年来,你逐渐老去,我们都逐渐老去,这把剑,还是没有刺进去啊。”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苦涩,“我们人类屈辱了三百年,这种屈辱不但不会消失,还会变得更加可怕。”
敖剑握紧拳头。
“魔古在进化。”齐岚的目光变得幽黯。
敖剑点点头。
“但野外太广,魔古藏身的地方我们根本就找不到,牺牲更多的破冰人也没有用。我们,我们必须换一个方法,我昨天晚上一直没有睡觉,在思考林墨是否真的值得我们大动干戈。”
敖剑轻咦一声:“抓捕他的命令是你下的,现在你又反悔?”
“不是反悔,是后悔,格子峰一战林墨似乎和我们想的不一样啊。”齐岚幽黯的目光渐渐明亮。
敖剑背负双手,冷风吹动他的白发,这是一个七十岁模样的老人了。
他的语气充满了威严,作为议事厅的发言人,他代表整个议事厅幕后的决定,和兵隐发言人齐岚一样,他们的一切通告,都是两大巅峰权利的最终决定。
“那么,你的打算是……”敖剑问道。
齐岚双手撑着栏杆,低声道:“我们,必须要做出选择,收回对林墨的抓捕令,但是……他不是没罪。通过这一系列事我发现他对魔古的巢穴很有兴趣,我相信他在野外来来回回没有离开,肯定是为了某些东西。我也和时破坚谈过,他的确有一些目的,他的父亲是林百川,一个曾经战死的破冰人,五年前净化罐保卫战那一次。”
“林百川……”敖剑默念一句。
齐岚吸口气:“他是试管婴儿,天生无法成为破冰人,可却因为……”他语气更低,但敖剑能听清楚,“因为他盗取了我们一样东西,你知道的,很重要的东西。所以,他在野外成功了,成为了一个异变物,我们不能说他是破冰人,而是……异变物!”
收回对林墨的抓捕令。
派人监视他。
异变物对于虫族猎物的感知会更加的强大,他能找到魔古。
或许能……
或许能找到……
这是最好的办法。
如果他找到巢穴,魔古的确在里面进行进化蜕变,那么破冰人立即行动,魔古要死,而林墨……
必须带回基地惩罚!
齐岚点上一根昂贵的烟,拍拍敖剑的肩膀,“我们兵隐比你们议事厅,更加希望林墨会是我们的超级助力而不是对手,但显然……异变物的精华觉醒后,就是虫族和我们人类之间的平衡者,我们需要猎杀,也需要……掌控。”
敖剑道:“东步拓……”
“对,东步拓。”齐岚轻念这个名字,眸子里似乎想起了一个身影,面无表情的离去。
敖剑转过身,盯着齐岚的背影,眼中的疑惑和担忧一闪而过。
两道通告发出,宣布停止对林墨的抓捕。
一时间,所有对林墨担心的人纷纷松口气。
时雪琳本来是打算直接上交那份基因储存,但是却留了下来,议事厅和兵隐对于林墨的抓捕撤销是否真实或者只是临时起意她不得而知,这样东西必须先保留一段时间,等待林墨回来。
古铮和小欧也都放心了下来,古铮对于林墨的处境,更害怕联盟对他的惩罚。
铁阑也终于匆匆赶回基地,得知这一个消息,铁阑庆幸当初没有和林墨直接翻脸。
小欧却在借酒浇愁,他放心了林墨,可自己的情伤如何能走出来?
古铮来到酒吧,见他伏在桌上,旁边堆了一座山的瓶子,周围都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小欧。他摇摇头,拖起小欧回了家。
“我分手了,梅子不要忘了。”小欧像个孩子一样哭着。
古铮不会安慰人,也不会安慰小欧。
他凝望天空,那层玻璃罩子外的天空,似乎在召唤他。他拍拍小欧的肩膀:“等林墨回来,我们陪你去……提亲。”
小欧惊讶的抬起头:“提亲?”
“对,你的梅子要找个破冰人做对象,那我们就要问问,林墨和我古铮的兄弟,不够资格?”
有些人的天空似乎晴朗了起来。
但林墨的天空,没有亮过。
他引走了一批虫群,然后躲在冰层底下,全身的温度逐渐降低。他的呼吸也慢慢变得可有可无,联盟撤销了对他的抓捕他并不知道,此刻他正在引导自己身体里的热量,试图彻底掌控这一种强温力量。
四周有多种多样的虫鸣在嘶叫,他一动不动的躺在冰层里,心脏起伏非常低。
“如果我的温度彻底降下来甚至窒息封闭,我是不是死了?”林墨眼珠瞪得老大。
白狮在哪里?
林墨看了一眼那条红线,已经过了肩膀进入他的后背,正好落在与心脏齐平的位置。他无法看到背后的红线,但是红线上有微微的凸起,他能摸到。
本以为这红线会跑去心脏的位置,没想到是去了后背。
他这两天的确非常疲惫,只是之前一直处于一个高度的强温中,并没有感觉到,此刻放松下来,全身的温度降低,他只觉得全身酸痛无比。
“好累啊,要睡了。”林墨自言自语着。
他的世界从阴霾,彻底变黑。
黑暗而虚无。
他微弱的呼吸,似乎就要停止了,就要一直沉睡下去。
“我好累啊。”
“我好累。”
黑暗中,响起了脚步声,一个人……不,两个人……不对……不是人。
林墨颤抖着眼皮睁开眼,看到黑暗中一点白光,那白光慢慢靠近,化作了一只巨大的狮子。
巨大的白色狮子。
他在白狮面前,就好像是一只脚趾头。
“是你。”林墨喊道。
白狮俯瞰着林墨,他的眼里没有一点点的情感,抬起爪子轻轻放在林墨的背上。
‘你还是,不行啊,不行……你,太弱了。’
林墨瞪大眼睛,咬牙道:“什么我不行,为什么不行,你怎么知道我不行,你是白狮,还是什么,你跟着我吗,你是不是在跟着我?”
‘我……’
‘你没有资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