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儿,此去潼关,不可娇纵,要记住,万事都要多听少,要听你姑姑话,千万……不可恼了李悍虎……”
“这个带着,日渐寒冷,没娘亲在身边,万万不可冻了……”
“这个也带着……”
一个妇人不停往包裹里塞着各种物件,大包包也不知准备了多少,旁边青年很是不情愿模样,不过他也知道阿娘担心。
青年长相很不错,五官周正,眉清目朗,典型一个帅哥模样,身材也很好,一身淡白色青衫,外面黑紫色比甲,一眼看过去,就可知定然是个贵公子。
李昭好像有些不耐起来,急声道:“阿母,来不及了,裴相国正等着呢,孩儿走了……”
李昭着就向外跑,这京城他是一点都不想待了,整日担惊受怕,还不能出城游玩打猎,唯恐一个不心得罪撩罪不了之人。
“昭儿,心点……”
李昭远远还能听到娘亲担忧声音,心下犹豫了一下,脚下却没停顿,只是跳入马车后,这才掀开遮帘一角,远远看向还在门口向这里张望的妇人,眼中顿时湿润了些。
就在李昭已经转入一处拐角,再也看不到那妇人,这才放下遮帘,叹气一声,呆坐在车内,心中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李昭急忙掀帘看向右侧,果然一人印入眼帘。
看到此人,李昭伸头笑道:“李曜,你来的可是晚了啊!”
骑在马上英武青年大笑道:“王爷有没有哭鼻子?”
李昭嘴硬道:“本世子有这么废物吗?对了,你走了,你姐姐怎么办?”
李曜笑道:“哈哈……本将军亲自护送你这位王爷,老王爷还不能照顾家姐?”
李昭撇了撇嘴道:“你就知道胡闹,等一会可别在姑姑面前如此,到了潼关更不能如此随意,恼了李悍虎,可没人敢救你!”
李曜顿时严肃了起来,一下子变成了威武将军一般,好像之前惫懒模样从来就不是他一般,李昭知道,正是他这种赋,很是得爷爷喜爱,有时会让李昭觉得,爷爷不是他爷爷一般,而李曜才是爷爷的孙子。
两人有有笑,知道看见那辆豪华马车,李曜这才闭嘴不言,腰身挺直的如同标枪。
张承业远远看到几辆豪华马车赶来,知道这是李滋的孙子来了,嘴角露出笑容,来到李璇这辆马车之旁,对着窗向里面轻声道:“公主,世子来了,是不是该出城与裴相汇合了?”
李璇一头白发垂在脑后,没有头饰,只是用红色丝带随意扎了起来,李璇面无表情呆坐在车内,她知道,随行所有物件就是她的“嫁妆”,就是不知道李思钰会不会接受!
她已经只有这个用处了!
李璇也不知道心中究竟是怎样的滋味,想要远远离开,离他越远越好,可心中又始终抹不去那个身影,在囚禁的“牢房”内,她更能清晰“看”到他,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是如茨清晰……
她不知该如何去见他?
那日杨复恭话语彻底击碎了她的憧憬,彻底让她不知该如何该去面对他……
李璇轻轻叹息一声,手轻抚着已经躺在她怀里睡熟的德子,耳边传来张承业话语,好像并未听到一般。
“公主,是不是该出城了?”
又一声传入车内。
李璇无奈掀起遮帘一角,看向躬着身子等待的张承业,轻声道:“一切听公公安排。”
张承业点零头,看到已放下遮帘的那个窗口,叹息一声,一个无人愿意迎娶的公主“送”给李悍虎,这让张承业直摇头,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些相国会同意这种事情,难道他们就不会想到,若是李悍虎拒绝又该如何?若是李悍虎恼怒朝廷如此羞辱而发兵长安又当如何?
想不明白啊!
张承业摇了摇头,这才恢复了一脸慈祥模样,一面命令马车前行,自己则打马迎上李昭他们。
“没想到王爷如此金贵之身,竟然愿意陪公主前往潼关,老奴佩服!”
李昭哪里敢自大,急忙走出马车,向张承业拱手笑道:“公公可折煞了侄,侄就是厌倦了京师,想出去看看,听李悍虎谋今悍将,这才想趁此去看看。”
张承业却摇头道:“皇家子嗣如王子这般,咱家还真没见到几个,王子莫要自惭!”
着又看向李曜道:“当然伯爷也是英武不凡!”
“哼!听张公公送公主去潼关,之后就会去河中晋王那里,不知可有此事?”
李曜突然了这么一句,丝毫不去理会李昭连连向他使的眼色。
李曜话语一出,场面顿时尴尬起来,张承业是杨复恭之人,杨复恭丢了权利职位,张承业自然也跟着倒霉,按照正常历史,杨复恭会被李下令去凤翔李茂贞那里充任监军,而张承业会去河东李克用那里。
可是李思钰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局面,杨复恭竟然被派往河北充任副使,张承业暂时也就放下不提了,可现在杨复恭又要重新“杀回”京城,而且获得了辽东军的强力支持,被搁置的张承业再次被提了出来,送公主之后,就要去李克用那里。
不过此时张承业并不担心这些,他与杨复恭手下其余倒霉宦官不同,这次去潼关,他若不想去李克用那里很容易,直接留在杨复恭军中即可。
可现在此事竟被李曜提起,张承业面色依然如故,笑道:“正如伯爷所,老奴不日就会去河东。”
李昭急忙拱手致歉道:“还望公公莫怪,伯和性子……”
“世子赶紧走吧,再晚些,咱们就该留宿野外了!”李曜一脸不悦模样,催促这李昭离开,好像很不愿与张承业话一般。
张承业也好像真的很不在意这些一般,依然点头笑道:“正如伯爷所,王爷还是莫要耽搁了,裴相还在城外等着咱们呢。”
“那……那好吧,还望公公莫怪伯和,今后全凭公公做主。”
李昭很无奈看了一眼李曜,摇了摇头,不再多,钻进马车,甚至去跟李璇见个礼都未曾。
好像世界根本就不属于李璇,从未有过这么一个一头白发的少女……
马车缓缓出了城门,几个将军模样站在城门上,看着马车缓缓离开,面上看不出来任何异色,只有紧紧攥起的拳头……
“顺节,要不要干掉他们?”
“干掉?老子虽没脑子,可也知道,干掉他们,只剩下咱们,是老子能挡住俺那阿父,还是你王行实能挡得住?”
“哼!难道就这样看着他们去潼关?”
“怎么?你想干掉他们?如果你愿意,老子绝不拦着!”
“你……”
“行了,你们就别吵了,这都吵了好些日了,可曾吵出个结果?”
王行实看向右军都头李继鹏,冷笑道:“别不知道你们心中所想,老子王家倒了霉是不假,可别忘了,那潼关卧着的可是一头吃人虎!”
李继鹏冷笑道:“难道你还怪上上了老子不成?你们王家自己蠢,不去拦着辽东军渡河,偏偏还想着占了河中盐池,那也是你们王家可以觊觎的?”
“你……”
此时见到王行实与李继鹏开始吵了,李顺节反而开始劝解了。
“行了,咱们现在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要倒霉咱们都得倒霉!”
这话一出,两人沉默了下来,看向正在远去的马车,王行实又开始急躁了起来,恨声道:“杨贼这就要来了,若没好法子,以后如何还有你我立锥之地?”
李继鹏皱眉道:“杨老贼回京,朝廷定然恐惧,必然偏向我等……”
王行实不屑道:“哼!偏向咱们又如何?朝廷可有兵马?没兵马屁都不是!”
李顺节看向急躁不安的王行实,皱眉道:“朝廷没兵马,难道你大哥没有吗?让你大哥多增派些人马前来……”
“增派?你以为你想增派就增派的?他娘地,你们也不看看现在都是什么气?这就要下雪了,如何增派?再,那李悍虎岂是轻易就可降服之人!”
三人又沉默了起来。
李继鹏突然道:“纵然咱们与你王家联手,也不一定可能拿下李悍虎,今日就向义父大人求兵。”
王行实听了这话,心下终于松了口气,仅仅依靠王家是很难击败李思钰的,若加上李茂贞,胜算就大了许多。
李顺节虽骄傲,他也不敢自己比王、李两家更厉害。李顺节与这两人不一样,他没有外援,没有外援,之后王行瑜和李茂贞前来,别击败李思钰,他李顺节可能是第一个要死的,手里兵马也就成了眼前两人囊中之物。
若单单是王行瑜一人,李顺节还可联合朝廷、联合李继鹏自保,若是王行瑜和李茂贞两人一同前来,他李顺节可就危险了。
李顺节看着王行实直皱眉头,犹豫着是否反对,可一想到外援之事,眼前突然一亮,惊叫道:“韩建与令兄现今在河中府,韩建兵马并未受损,若是能让韩建与朱温一同围攻潼关,李悍虎数面受敌,纵使李悍虎骁勇下,也必然身死潼关!”
王行实与李继鹏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两人犹豫了起来。
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若把朱温招惹过来了,以后又该如何送走这位大神?
看到两人犹豫模样,李顺节笑道:“咱们有何可担心的,河中府又不是只有朱温一人,不是还有晋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