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温是不是犹豫,李思钰不清楚,他现在没时间去考虑这些,数万兵马杀入了河右之地,距离洛阳不过两三日,这是相当危险的距离,可随时杀到洛阳城下。
杨复恭看着被俘虏的宣武军卒托运物资,有些担忧。
“行乾,这些俘虏拉运物资,若是烧了我军物资……是不是很不妥?”
李思钰看向洛阳城的方向,脸色阴沉,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这些人只是些百姓,应该不会把自己口粮烧了……”
看着杨复恭有些担心,强忍着心中怒火,点零头。
“既然阿爹担心,阿爹来安排这些吧,孩儿近日感觉有些……有些不够冷静,可能会犯错。”
杨复恭听了这些话语,刚放松的心再次提起,他能感觉出李思钰的烦躁不安。
连续大战,是个人都该好好休整,更何况所有一切全压在他身上,这种压力不是一般人可承受的。
杨复恭的担忧,李思钰能感受到,只是心中烦躁暴戾越来越有些不受控制,很想毁灭一切的差点没把他折磨疯了。
晋军、宣武军一再与他打马虎眼,一再想要拖死他,这次更加凶险,数万民壮被困,若不能解救出来,不能让这些人稳稳妥妥运回粮食,这对他的打击不是一星半点,他现在很后悔,后悔太自信了,忘了朱温要远比李克用更加狡猾,也更加无情,以为手里有朱友裕这个人质,以为兵临城下,朱温应该不会再打马虎眼,可惜他错了。
李思钰没想到朱温竟然是“太极高手”,这一手太狠了,直接击在李思钰的软肋上,迫使他不得不出兵,不得不再次厮杀。
裴贽本是要回转长安的,发生了这种事情,不得不再次留了下来,再次随军进入河右,他与杜让能一脚深一脚浅,相互搀扶着来到李思钰身边,看着烦躁不安的李思钰,看着一脸担忧的杨复恭,心下叹息了起来。
“行乾,不用太过担心,朱温应该不敢把那些百姓怎么样。”
杜让能皱眉道:“朱温这次很阴险,但同时也明他们并不想直接与我军冲突,否则也不会用洛阳百姓来对付关中百姓,在数万辽东军杀入河南后,朱温会更加谨慎,应该不会对那些百姓动手。”
李思钰心中也知道他们的有理,可他拖不起!
数万百姓被扣,三五日不会出问题,一旦消息传回潼关,局势可能再也不受他控制,内忧外患差点没让他发疯,第一次感到了深深后悔,后悔自己太过自信,以为算计很深,以为朱温不敢再战,却未想到局势竟然发生了如此转变。
李思钰阴冷着脸,没有理会杜让能和裴贽话语。
“传令,三日,全军三日内必须到达洛阳城下!”
“传令志远……”
“慢着!”
李思钰刚要开口,杨复恭突然打断。
“行乾,你需要冷静一下!志远那里不宜再向前,需与我军汇合后再作打算,不宜再冒险!”
李思钰想要大怒,看着杨复恭一脸担忧,不得不强压下心中怒火,良久才默默点零头。
什么话语都未再,转身离去。
看着离去的李思钰,杨复恭更加担忧了,看着杨复恭这模样,裴贽叹息一声,这个时候他们也不知该什么劝慰。
杜让能皱眉道:“是不是遣人走一遭徐州?”
杜让能的话语让杨复恭叹息,道:“来不及了,军中粮食不足以撑到时溥前来。”
杨复恭话语让两相沉默了起来,同时又有些期盼,现今情况很凶险,粮食不足,除非朱温可以低头,老老实实奉上二十万斛粮食,或者……或者夺下洛阳!
一个人静静走在寒冷的雪地中,上身已经"chiluo",李思钰心中狂躁几乎让他想要干掉任何人,寒冷的冰雪不断侵蚀着他的肌肤,正是这种寒冷,让他的头脑反而清醒了些,静静思索着眼前局势。
朱温会不会低头?
应该不会,至少有数万民壮在手里做筹码,至少在未到绝境前,他不会低头。
李思钰静静思索,他知道自己犯了个愚不可及的错误,把所有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了,以至于造成如此不可控情况。
“呼……”
李思钰身子后仰,整个人仰躺在雪地中,厚实的冰雪几乎把他彻底掩埋,感受着身上冰雪慢慢融化,冰冷的寒气折磨着自己肌肤,脑中却空明起来,嘴角露出笑容。
“既然如此,那……死战一场好了!”
李思钰身子一挺,坐起身来,回头看向担忧的亲卫,笑了笑。
“大熊,别这么看着老子,老子又不是绝世美人!”
见到自己大帅多日来第一次开玩笑,大熊笑了,摸着脑袋傻笑,也不话,只是把李思钰衣服递了过来。
看着大熊憨傻,李思钰笑容更加灿烂。
一日又一日,数万辽东军终于再次开拨,沿着谷水向南,尚未来到渑池,刘志远带着百十人在城外十里迎接李思钰。
看着一脸平静的刘志远,李思钰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志远此次做的不错,辛苦了。”
刘志远跟在身后,看着高大身影,轻声道:“大帅,大肆抓捕民壮,是不是……是不是不妥?”
“嗯,是有些不妥,不过这是没法子的事情,这事情暂且不提,你们准备的如何了?”
“渑池很,最多只有三千老弱,周围可抓捕的都已抓捕,也就五千老弱。”
李思钰踩着“咯吱咯吱”作响的积雪,默默点头,他知道刘志远已经尽力了。沿途他们已经抓捕了些百姓,攻打洛阳非事,需要打造些攻城器具,需要人手,这才不得不抓捕民壮。
是民壮,其实只是些老弱妇孺,真正民壮早已成了配字军。
“大帅,此时攻打洛阳,是不是有些不妥?”刘志远最终还是了出来。
李思钰停住脚步,转身看向刘志远,看到一脸疲惫的他,想要摆出严肃模样,却变成了无奈。
“朱温这手棋下的太好了,逼迫着咱们不得不强攻洛阳,若不把朱温逼到绝境,他们是不会放手的。”
刘志远叹息一声,别人不知,他岂能不知,身为原宣武军大将,洛阳的坚固他是很清楚的,更何况,还有一座“函谷关”拦着。
新安县的函谷关与李存孝镇守的函谷关不同,这座“函谷关”为汉之函谷关,是当年汉时杨朴耻为“关外民”,于新安立汉之“函谷关”。
新安“函谷关”是洛阳西线最后门户,洛阳八关,即函谷,伊阙、广成、大谷、轘辕、旋门、孟津、平津八关,而西面只有这汉函谷关,是西面最后屏障,一旦突破新安“函谷关”,洛阳就在眼前。
对于这处洛阳最后关隘,朱温尤为重视,在确定辽东军绕道黄河,从北面杀入河南后,驻扎在长水的葛从周已经统兵返回,虽大部兵马尚未到达新安,但是葛从周却带着数百骑入了新安,统领新安兵马。
这种事情李思钰已经得知,知道不久会与葛从周大战,但他并不是很担心,新安函谷关无论多么坚固,他都不会太过在意,别人会担心后路被堵,李思钰既然舍弃了一切,既然把粮食都带在身边,他就没考虑过后路!
城池坚固又如何?老子不去攻打就是了,你敢出来野战,老子就干掉你!
李思钰善于野战,除非逼不得已,他是不愿意进行攻城的,此次他没有太多粮食,兵马也非十万八万的,没太多时间和力气与坚城进行消耗战,就算消耗,他也要在洛阳城下消耗!
辽东军大举进入河南,下目光全都聚集在河南,或是期待,或是忧虑,却无人愿意介入,只静等最后结果。
辽东军绕道杀入河南,葛从周如同八百里加急一般,抛下所有兵马,只带着数百骑连夜赶回洛阳,屁股尚未坐热乎,就被朱温遣往新安,并且再次增加数千兵马,致使新安可用之人万余。
随着辽东军不断逼近,沿途抓捕的老弱也越来越多,数万人马就像滚雪球一样迅速膨胀,这让葛从周很是担心。
正在葛从周与诸将军议呢,一个牙兵急匆匆跑来。
“报将军,城外李悍虎使者求见!”
众将一愣,纷纷看向葛从周。葛从周也愣了一下,随即皱眉道:“可知是何人?”
牙兵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是……是刘司马……”
“什么?”
葛从周陡然起身,一脸不可思议模样,随即脸色阴沉了起来,冷哼一声。
“哼!他还有脸前来!传!”
“诺!”
牙兵退去,众将看着一脸阴沉的葛从周,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葛从周影山东一条葛,有事无事莫招惹”的名头,脾气自也好不到哪里去,在朱温这种贼窝里,脾气好的话也不可能混出什么名堂来。
要宣武军当中谁与刘寻相处的好些,也就是葛从周了,他们算是老乡,都是山东人,有人就有江湖,出身相同地域之人会很容易相互靠近,刘寻虽是武将,但更多的偏向文臣,与葛从周无太多利益之争,这也是葛从周愿意与刘寻交好的原因。
而此时刘寻不但投靠了辽东军,还堂而皇之来了,葛从周若能高兴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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