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杀,无尽的厮杀,如山峰的穿山甲,肠断腐臭的骷髅,动辄一刀劈开山峰的靓女……
血腥地,诡异的厮杀,无穷无尽的厮杀……身体更想置于火炉中煅烧,下一刻又成了藏身于万年寒冰之中,彻骨寒意让他不住蜷缩着身子……
无穷无尽折磨……
杀意如千刀万刮,不断切割着自己身体。
这一次身体异变甚至远超前两次,前两次有发泄口,这次却是自己硬生生扛下所有暴戾杀意。
杨复恭正等待李思钰回信呢,结果等来的是昏迷不醒的儿子。
“怎么回事?”
“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
杨复恭看着跟来的裴贽、杜让能,极为阴沉可怖,暴吼不断。
看着阴沉狰狞、愤怒暴吼的杨复恭,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却不知该如何开口,阿蛮却了起来。
“朝廷想让阿蛮去做什么太子妃,阿爹......阿爹就成了这个样子......”
“嗯?”
杨复恭愣了一下,看向裴贽、杜让能,冷哼怒吼。
“好!”
“好手段!”
“果然好手段啊——”
杜让能与裴贽相视一眼,道:“杨中尉且听老夫……”
“?”
“个屁!”
“到了现在,还有什么可的?别他娘地告诉老子,你们是看上阿蛮温婉贤淑,母仪下!”
杨复恭大怒,指着杜让能大骂。
“你们想做什么?”
“啊?”
“我儿湍还不够么?神策军没了,能给你们的都给了你们,你们是不是还想要我儿的命?”
“啊?”
“告诉老子!”
裴贽苦笑道:“中尉且莫恼怒,我等真无此意!这是岐国公提出的,还未等我等反对,行乾就领兵杀入皇宫……”
“喝!我儿为何未把你们这些忘恩负义之人,全砍死呢?”杨复恭大怒。
他都替自己这个养子感觉活的委委屈屈,换做这个下任何一人,也再找不出来如此忠心大唐之人,可一再妥协,一再后退,换来的优势什么?
“换来竟然是砍在脖子上的利刃!”
杨复恭冷厉道:“阿蛮是行乾心头肉,若是真心想要迎娶阿蛮也就罢了,可你们若敢真心,老子现在就挖出来你们的心,看看是否是真心!”
“哼!阿蛮是个什么性子,你们比谁都清楚,一旦阿蛮成了太子妃,我儿必是‘良弓藏、走狗烹’!必被你们这些混蛋砍了脑袋,接着就该是阿蛮了吧?”
“好计策啊!”
“好计策!”
杨复恭身子倾斜向前,对着杜让能、裴贽一阵咆哮。
杜让能、裴贽两人心下一阵苦笑,在听到韦昭度话语后,两人和其余诸相就知,一旦阿蛮成为太子妃,以李思钰对这蛮丫头的宠溺,最后必然成为皇帝李晔案板上那条鱼。
但是他们可不认为李思钰看不到这一点,所以崔昭玮才听到韦昭度话语后,立即借口逃脱。
只是他们谁也想不到李思钰会如此激进,如此大怒,竟然会闹到这一步。
“中尉,现今什么都晚了,最重要的是行乾身子无碍。”
杨复恭看了一眼杜让能,冷哼一声。
“哼!”
“若我儿无碍还罢了,否则,咱家亲自砍了那负恩忘义儿!”
要这个世界上最有资格这句话,也只有杨复恭了。
杜让能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行乾离开长安甚急,神策军……”
“哼!”
“神策军?”
“你们自己摆平!想要老夫遣将,为你们这些忘恩负义之人擦屁股?”
“想也别想!”
“滚!”
……
杨复恭毫不犹豫下了驱逐令。
看着躺在床上蜷缩着的李思钰,杨复恭不由鼻子一酸,默默坐在床沿,为他擦拭着额头上冷汗,嘴里不由哽咽。
“我儿……你……你这是何苦啊!”
“何苦啊……”
屋内沉默,屋外则有一群担忧不已大将,焦躁等待屋内消息,当裴贽、杜让能走了出来,营州军上上下下几十号将领,无一人给他们好脸色,阿蛮不明太子妃意味着什么,可这些将领们如何不明白?
更何况因此事让他们大帅陷入极其危险境地,愈发厌恶起朝廷来,杜让能和裴贽更是首当其冲,看着蒙哥翰和突突一脸厌弃,两人心下不由哀叹,对韦昭度这个前相也愈发不满起来。
按照李思钰在城外所作所为,不但可帮助他们挑选出听令行事、遵纪守法将领,而且还是行军布阵皆佳将领,更可获得百姓支持,毕竟那些俘虏们也还帮助百姓耕田种地,只要李思钰和那些营州军在长安一段时日,必然交给他们一支不一样的南北衙军卒来。
可韦昭度突然冒出的一个想法,一切全成了泡影。
有李思钰在的时候,有营州军押着的时候还好,那些神策军还能老老实实,可当李思钰出了意外,营州军不顾朝廷文武苦苦阻拦,全军拔营返回潼关,那些没了威慑和约束的神策军军卒们登时大乱,无论刘景瑄,亦或是王行约都无法管束。
非但如此,这两万军卒迅速选出自己头领来,正是营州人鄂尔斯和刘之孝,左军大将军刘之孝,右军大将军鄂尔斯,成为长安一支不被朝廷管辖的军卒来。
神策军叛乱,被阿蛮这些娃娃们迅速平乱,神策军都是怕了营州军,而这些俘虏们,他们全都亲眼见到过鄂尔斯、刘之孝与李思钰称兄道弟,所以在推选头领时,鄂尔斯和刘之孝拥有绝对优势。
不仅仅如此害怕,还有就是刘之孝对外称,朝廷激怒了营州军,若是跟着朝廷,一旦营州军打过来,朝廷必然让他们前去送死,已经害怕营州军的神策军,自是不愿意被纳入南北衙,唯恐被朝廷当成挡箭牌、替死鬼。
于是乎,本一无所有的刘之孝和鄂尔斯,一跃成为这些神策军的首领。
裴贽和杜让能与营州军关系要比他人好的太多,于是由两人前来营州军营,一者是探究李思钰病情,二者就是希望营州军能派出一万军卒,帮助他们重新夺回神策军控制权,可是,此时杨复恭与营州军上下正恼怒朝廷呢,哪里会随他们意。
担忧不已的杜让能最为恼怒,一切都向好的局面发展,神策军已经算是解决了,只要过些时日,解决了王行瑜、李茂贞,政事堂再掌控了南衙诸军,一个稳固的关中雏形就算成了,可是这一切全被毁了,杜让能不但怨恨韦昭度,同时也对皇帝李晔极为不满起来。
杜让能叹息一声,道:“敬臣,此次恐难罢了了啊!你我又当如何?”
裴贽比杜让能更加苦涩,摇头叹气。
“现在最紧要的不是这些,而是当如何留住营州军。”
“唉……,难啊!行乾此次昏迷,营州军上下皆怒,纵然行乾醒来,那也……,唉……”
“行乾性子易怒,但心性仁慈,估计也只有以民相挟了,可……可若如此,今后你我……,唉……”
裴贽一阵凄苦起来,他与李思钰相处时间也不算太短了,知道李思钰根本不怎么在乎皇帝是谁,也不在乎皇帝死不死,甚至大唐亡不亡他也不在乎,在乎的也就那些百姓而已。
杜让能却愣了一下,随即认真思索起来。
“长安是不行得了,行乾介入长安不深,也只有河症同、华两州等地百姓……或许……或许可羁绊住行乾。”
“若是如此,你我恐再难得行乾信任了啊!”
“唉……”
“罢了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