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利是个好东西,他可以将白的变黑,也可以将黑的变白,李思钰在断案时最大的感受就是如此,一连数日整理卷宗、审理自己认为存在的案件,每一个重审案件都弄得满城风雨,茶馆酒肆生意也跟着火爆起来,好像满城百姓的喜怒哀乐也随着李思钰手臂起落而潮起潮落,所有人好像全将战场上的腥风血雨忘了个干干净净,也将倭国之事扫到了无人问津的角落,但这些也只是普普通通的百姓,又有多少人注意桌面下波涛汹涌?
李思钰揉了揉酸胀脖颈,整个人如同一堆烂泥瘫软在宽大座椅中,房门被人无声无息推开,就算李思钰没有转头去看,他也知是何人。
“老师……”
李裕端了碗汤水走到他面前,心翼翼将汤碗放在桌案上。
“师娘凉了就不好喝了。”
李裕一边着,一边走到李思钰身后,用手轻轻捶着他酸胀的肩头。
感受着肩头一阵轻松,李思钰并未挺身坐直了身体,更为去碰触眼前的汤水,轻声叹息一声。
“还真的有些累了呢……你在军部还好吧?”
李裕轻声道:“裕儿是老师的学生,自然会得心应手许多。”
“嗯。”
李思钰轻“嗯”了一声,凭借着他的威望,军部自然会多多少少考虑到他的喜怒哀乐,就算有什么不满也绝不会在李裕面前表现出来,经历了这么多,他很清楚这些事情。
李思钰开口道:“有饶地方就会有江湖,有老师的名头在,你也许会轻松了许多,越是如此,越应该心谨慎,多听少,任何事情都要勤勉多虑,莫要以为他茹头就以为完全的认可,有时点头却正是反对,其中利益因果要搞清楚。”
“裕儿记下了。”
“威信源于成功,无论大之事,只要成功的次数多了,威信也就多了,这与年龄大无关,与做事成功多少有关。”
“嗯。”
李裕微微点头,他知道自己老师为何会了这些话语,究其缘由还是几日前的一件事。事情的确很,只不过是李裕、刘景瑄去城外军营巡视时遇到的一件事。
事情不大,与细柳营之事也差不了多少,无论对错,发生了慈事情,李思钰也只能嘉奖那个阻拦他们入营的卒。
事情的确不大,可也反应了一个事实,李裕终究不是李思钰,不是杨复恭、崔秀秀,甚至连军中中层将领威望都不如,至少这些人进入城外大营是不可能被阻拦的。
一个缘由可能是军中有些不喜他的领军将领,又因李思钰的原因,他人不敢明着表现出不喜,也只能用些卒为难为难他罢了。
李思钰很赞同周亚夫这种强项令般治军态度,但李裕本身就属于军部之人,担任的职务又是仅次杨复恭之人,如此之下还敢伸手阻拦,这显然就是在故意鸡蛋挑骨头,刻意在找他茬,在挑衅。
另一个缘由就是他的年龄很,威信还不足以让兵卒们心服口服,当然了,李思钰并不觉得这一定就是坏事,这个弟子毕竟是朝廷之人,他的威信还不足以让军部所有人心服口服。
这些事情也都是些事,李思钰也相信,随着这个娃娃的年龄增长,威望也会日益见长。
李思钰将他调入军部,让他担任副总参,看起来胡闹胡为,其实也确实如此,只是因为李思钰想培养他的战略格局罢了,而这几日跟在李思钰身边处理些监察院卷宗,同样也是想让他多多增长些见闻。
在李思钰眼里,李裕不仅仅只是他的学生弟子,而是大唐未来中兴之主。下四分五裂,想要结束这一切苦难,大唐就需要一个英明神武的皇帝。
立一国易,守一国却很难,尤其是几乎不可能逆转的当前下,知道的越多,越是知晓中兴大唐是如何的遥不可及。
李思钰不开口,李裕也同样没有开口话,屋内只有轻微“啪啪”击打声,直到李思钰就要闭眼轻酣熟睡时,李裕终于开口道:“老师,监察院的事情很快就要结束了,政务院、资政院是不是也要如此?”
李思钰双眼一睁,沉默数息,笑道:“不需要,过犹不及啊!”
“过犹不及?”李裕有些疑惑不解,为李思钰捶打酸胀肩膀的手也停顿了下来,道:“老师重理监察院卷宗,发现了这么多失误,资政院、政务院也定然不会少了不法之事,老师为何……为何……”
李思钰不由一笑,道:“为何袒护贪鄙无用之人吧?”
李思钰轻轻摇了摇头,道:“三院毕竟不同于军中领兵将勇,老师还不想真的毁了三院,三院在维护营州安稳有着无可置疑功劳,尽管有些贪鄙之人。”
“监察院经了老师折腾后,估计也定然不会让政务院、资政院好过了。”
“当然了,这只是一方面。”
李思钰想了下后,道:“当事情不可调和后,最佳的法子就是转移他人注意力,避免矛盾进一步升级。”
“三院连连做下愚蠢之事,百姓对三院越来越失望,此时就该转移矛盾冲突,将矛盾控制在可以接受的范围。”
李裕几日里跟在李思钰身边,有些事情他能清晰看到最终结果,有些事情就像被盖了层轻纱让人难以捉摸。
李思钰不见他开口,想了下还是决定将心中预想上一,也算是给他今日开了灶好了。
李思钰道:“三院连连出错,老师不喜欢介入三院,你师公还在处理军中缺衣避寒之冬衣,他也是没太多精力,你几个师娘也各有忙碌,所以呢,三院的事情也全是三院自己失误做下的。”
“自己有问题,解决问题也应是自己,老师插手、主理监察院,资政院、政务院也定然惊恐,信不信,老师今日解决结束了监察院的事情,明日资政院、政务院就会将一个干干净净的两院放在老师面前,与其如此……又有何益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