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潇洒脱一笑。
“这倒无妨。铁英骑是大将军历尽艰辛从军中亲选亲训的三千精兵,无论是团体作战还是单兵行动,其作战能力、作战经验和作战速度都卓然超群,当得上万里挑一。普通士兵要想进入铁英骑必须经过重重选拔,经受住百余种铁与血的考验方可。此次西北边防多方异动,一场战事必不可免,经朝廷决策,由大将军坐镇,一月之后将派遣十万大军分路奔赴西北防线。我众敌寡,但战线太长,出发前将军欲抽调一千铁英骑随军,意欲‘上兵伐谋’,采取速战速决之策赢取战斗。而‘伐谋’的关键一环取决于纪兄你!”
铁英骑可算作是大将军李准的亲卫了。
纪巺:“百炼成钢?”
叶将军一听,问的是铁英骑,马上肃然说:“没错。”
“一千铁英骑,一千张面具,一千张……哎呦,纪某不才,无能为力。”
不用想,一个月,千张面具,你自己做做试试!
“以纪兄聪明干练,想来知晓天下局势。”面对纪巺拒绝,叶潇并未灰心。
“纪某偏安,不知,也不感兴趣。”纪巺铁了心不跟他多废话,“叶将军看这秋高气爽、天地一清,将军长年身在军旅为上渊安危劳心劳力,如今既来纪家堡何不住上几日,好教纪某带你尝尝玉岚山的野味?”
叶潇苦笑一声,不理会他的逐客令:“纪兄雅意叶某心领,玉岚山的野味还是有机会尝的,等我们大将军平定胡羌,叶某还会过来叨扰也不一定。不过,纪兄若肯帮大将军忙,叶某来玉岚山尝野味的机会应当更大些!”
纪巺哂笑了一声。
自从父亲被君上算计死于非命,纪巺对皇家再难信任。
虽然“鸟尽弓藏与兔死狗烹”意思相同,可纪巺就是觉得“藏”比“烹”强那么一点点,尽管结局相同,但父亲死于更令人心寒的“烹”!
凭什么我们就该为你们的争权夺利陪葬!
叶潇仿佛没有看到纪巺的哂笑,站起身来,踱了两步,心想,且不管它辱不辱命,该说的话我都说了吧!于是缓缓道:“我们上渊国地处中原,百年来,天时、地利、人和都占了。当今君上荣登帝位之后夙夜勤正,励精图治,轻赋薄役。十几年过去,尽管仍有些弊制存在,但历代痼疾残留,割除弊制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君上为国为民之初心未改。然,上渊国虽国富民强,但强盛之国也经不起战事频仍。除了南边的南召国,国小势弱,是上渊的附属国,暂不会与我抗衡之外,上渊北临赤狄,难摆其不间断骚扰;东与倭贼江海之隔,此贼常年对我上渊虎视眈眈,伺机而动;西有胡羌——入秋以来,羌人对我边民多次偷袭抢劫,多番试探我边防驻军实力,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怕只怕,上渊、胡羌开战,北方赤狄与东方倭贼趁机偷袭。纪兄,”叶潇说完这一段,转向纪巺,用热忱的目光看着他说,“依你之见,面对周遭外患,我们该如何处之?”
叶将军不愧是踢皮球高手,说了一阵家国情怀,饶了一圈,把一只旋转的皮球踢到了纪堡主跟前。
纪堡主能不接么!
纪巺明白他的意思,同样不急不缓地说:“李大将军果敢勇决,麾下强将如叶将军者也不在少数,有大将军和叶将军在,是上渊人民之福。”
“是么?纪兄恐怕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叶潇接过话说。
纪巺未免上当,没有顺口回答说:“愿闻其详。”只是挑了挑眉毛,没作声。
叶潇看他不作声,心道:好一个纪狐狸,求你办点事就这么难么!
想到这里,叶将军才发现自己只顾熬鸡汤了,把“求”人办事还有的程序忘了!
为什么求,怎样求,许诺的报酬呢?
叶将军代表大将军三皇子,从某种意义上是代表上渊国,所以只能先动之以情。而晓之以理嘛,纪大堡主是个聪明人,点到为止就好了。
情,大了说:家国情,民族情;小了说:夫妇情,儿女情。
燃情之际,让人为之奋不顾身,为之赴汤蹈火,为之心弛神往,为之颠沛流离。
然后才有你向往的自由。
纪堡主本是个热爱自由之人。
能打动他的倘若不是家国,那就应该是自由吧。
“叶某来时,大将军曾交代:若纪堡主愿为铁英骑制作面具,行军打仗之际虽然最需要的就是银两,但也绝不会拖欠纪堡主所需一切费用,请堡主务必放心。”
利诱吗?纪堡主不稀罕。
纪巺:“天下擅长易容者并非只有纪某一个。”
叶潇:“话虽如此,但将军大人他需要的是最好的易容大师,这个人非纪兄莫属啊!将军所谋之战必然要做到万无一失,这不单单关系到上渊民生国运,更关系到每一名浴血奋战的士兵的生死。纪兄,家国天下,国安才能家宁,对也否?”
“叶将军所说都是‘肉食者谋之’之事,纪巺一介布衣,所钟的也不过是世间最琐碎不过的事情,不敢劳皇子挂怀。”
无论叶潇说什么,纪巺皆不为所动。
那年他眼睁睁看着老父身死,犹如困兽无能为力。“此事到此为止”,父亲的临终之言让他一次次在无人的角落里自责与愤恨交织,久而久之于不知不觉中他心中打了一个结。
谁能给他解开?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上位者的把戏无外乎如此。
早看开了。
我不欠你们,你们也别再来招我。
面对纪巺的再一次逐客,叶潇摇摇头,没想到这骨头难啃啊,好在“胜败乃兵家常事”,这次不成,还有下次。
幸好第一次没报太大希望。
最后,仍不死心的叶潇说:“纪兄,我看这纪家堡背靠玉岚山是个绝好的所在,一年四季美不胜收,令人沉醉。纵观天下,又有什么是长久的呢?唯有珍惜当下才是上策啊!‘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与纪兄共勉之,叶某告辞。”
纪巺礼貌地点头称是,口中却说:“如此就不留将军了,他日如若将军解甲归田路经纪家堡,万望将军不嫌纪家堡寒酸简陋,进来坐坐,饮上几杯。”他亲自打开书房门,等叶潇迈步在前,他才随其后,“叶将军慢走。”
叶潇刚迈出门槛,一抬头只见十步之外一长身玉立的青年正欲离开。
青年一身内敛,气度沉稳。叶潇忍不住问身后的纪巺:“纪兄,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