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所以需要助听器。”夜九离倒是并没有刻意隐瞒钢甲炮:“坐下来吧,这是爸爸今天晚上刚刚派人给我在温棚里摘来的新鲜水果,很甜。”
“怎么会。”钢甲炮吃惊的坐了下来。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夜九离很自然的转移了话题道:“他已经告诉你,我和我爸爸的事情了吗?”
“嗯,不过哥哥暂时只告诉了我一个,这一点请你放心。”
“没事啊,就算是他告诉全世界都没有关系,结果都是被我打,只不过后果一前一后,不同的只是被我打的半身不遂,亦或是直接打进棺材而已。”夜九离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一只草莓道。
钢甲炮默默的为自家老哥哀悼了三秒钟。
啊。哥哥,请你安息吧。
“可是嫂子,就算是你回到你父亲的身边,也不用把你的联系方式什么的都给换掉啊?我哥想跟你说说话都不行。”
“毕竟我爸爸也要参加职业赛,所以我还是跟他保持一些距离比较好。”夜九离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耳朵里在疼着,看来这个助听器平时还不能多戴,只能在必要的时候戴一下。
“你的耳朵。还是不舒服吗?”
“还好,我的事情,不用事事向他汇报,你也明白,他现在不能分心,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想你也很清楚这些。”
“好吧。”
“你是不是还欠我个人情?”夜九离看着钢甲炮挑了挑眉毛。
“我当然还记得,嫂子,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钢甲炮听懂了夜九离话里的意思。
“如果有一天,你哥真的傻到极点,固执到极点了,我需要你,代替过去的我,一巴掌把他打醒,一巴掌不够,打不醒的话,那就再打一巴掌,打到他醒为止。”
“嫂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你以后,自然就会明白的。”
等钢甲炮回去的时候,魔王还在那里站着,目光及其冷淡。
钢甲炮颇有些困惑,不过也没有多问。
夜色很凉,但魔王眼中,却是比这秋夜更瘆人的薄凉。
很快,你眼中的世界,也如同这午夜一般的黑暗了。
魔王紧紧的握住了自己的手。
钢甲炮回到嗜血家的时候,嗜血家里的灯还亮着。
嗜血坐在客厅里,手里拿着的,就是钢甲炮的手机。
嗜血怎么会拿到我的手机的!?
刚进门儿的钢甲炮暗道一句不好,刚想撒丫子逃跑,却被嗜血叫住了:“站住。”
被发现的钢甲炮绝望的转过身来:“爸,爸爸。”
“你这些天,都没带手机吗?”
“昂。”这不是废话吗?有屁快放啊,要杀要剐请便啊,反正我又抵抗不了你,你在那磨叽个啥?!
“你刚才去哪儿了?”
“额。我去了一趟魔王大人那里。”
嗜血皱了皱眉头,颇为困惑的问:“你去大哥那里干什么?”
“啊。就是。我师父让我去魔王大人那里,给夜九离送了一些东西,所以我就去了。”
“嗷,时间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今天金刚找我喝了酒,我就不教你了,改天再说。”
嗯?
啥?!
没找我算账?!
钢甲炮正一头懵逼着,迎面飞来了自己的手机,他慌慌张张的接住自己的手机,再转头看向了嗜血,却发现嗜血不知何时,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少爷,洗澡水我们已经帮你放好了,请你快些洗漱休息吧。”侍女向钢甲炮鞠了一躬,柔声细语的提醒道。
“哦,好,我知道了。”钢甲炮一边往浴室里走过去,一边翻弄着自己的手机。
他没注意到,刚刚的侍女的藏蓝色侍女服装的裙角上,有着滴溅造成的溅射形状的鲜红血迹。
钢甲炮的手机没设置弹屏显示,所以嗜血应该没发现他在和钢千翅聊天。
钢千翅果然已经回复了他的消息,只不过一连几天没收到钢甲炮的回复,他的心里也有些急,怕钢甲炮在嗜血那里出了什么事情。
钢甲炮连忙小小声的发了条语音告诉他自己没事,只是前段时间没碰手机,并且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和钢千翅细说了一下。
现在已经凌晨两点了,钢千翅早就休息了,所以没能及时回复钢甲炮,解释完了的钢甲炮全身都跑在了温水里,手指飞速的打着字:“不过,我今天有事儿,去了魔王家里一趟,看到嫂子了。”
钢甲炮停下了自己飞速打字的手,沉默了一下,继续给钢千翅打字留言道:“嫂子的事情你就尽管放心吧,嫂子身体很好,魔王也很宠她,你不用担心嫂子啦,好好专心训练吧,我们高科技队今年也要参加骑刃王职业赛,而且我们师父还说,要我们拿到今年骑刃王职业赛的冠军,这下我们也是对手了,哥你们可要加油呐。”
钢甲炮给钢千翅留言完才发现铜角王也给自己发了消息。
铜角王只有一句话。
铜角王:卧槽!钢甲炮你爸太特么的可怕了!
钢甲炮:“。”
咋个辽这是。
钢甲炮默默的给铜角王打了三个问号发了过去。
铜角王也已经睡下了,但是钢甲炮好奇心重,所以不死心的给铜角王打了一通电话。
铜角王在床上七叉八仰的睡的正香,突然被钢甲炮三更半夜的一通电话给吵醒了,床边的手机屏亮着刺眼的白光,在黑夜里及其刺眼,像是划破黑夜的雪亮利刃。
铜角王挣扎着爬起来,眯着眼睛抓起来了自己的手机:“是谁三更半夜的给我发消息打电话!啊!”
在看到来电显示的人是钢甲炮后,铜角王更加气的不打一处来的磨了磨自己的牙,挂断了钢甲炮的电话。
“。”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声,钢甲炮沉默了一下,依旧不死心的再次发了过去。
这次,电话是接通了没错,但是,电话刚一接通,钢甲炮这边的话筒里,就传来了铜角王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钢甲炮!三更半夜的你打电话过来给我干嘛!?嗷!”
被突然震到耳朵的钢甲炮为了保护自己的耳朵,不和夜九离一样需要助听器,连忙把话筒最大程度的拿到离自己的耳朵最远的距离,鸭鸭的,此时此刻他突然好恨自己的胳膊短。
但当钢甲炮反应过来之后,他又一把捂住了自己的手机话筒,随后,他压低声音道:“喂!铜角王!我这儿还有人呢!你小声点儿!”
铜角王闻言,把自己的语气稍微压低了一些,很幸灾乐祸的道:“怎么?钢甲炮,看来你很顾忌自己会被人发现啊?”
“。”钢甲炮沉默不语,他有一种,自己即将玩完儿了的感觉。
果然,报复心极强的,本着钢甲炮你打扰了我休息,那我也偏不让你如意的铜角王,顷刻之间开始大吼大叫,话筒里传出来的声音,简直震耳欲聋:“嗷!钢甲炮尿床了!嗷!钢甲炮偷窥别家女孩子洗澡!嗷!钢甲炮。”
钢甲炮死死的捂着话筒,啪的挂断了电话,恶狠狠的磨着自己的牙齿:“mmp,铜角王你个混蛋玩意儿。”
铜角王的电话很快就回拨过来了。
钢甲炮强忍住砸掉自己手机的冲动,默默的屏蔽了铜角王的来电显示,并且把铜角王和自己的所有的通讯账号,都拉进了自己的黑名单里。
随便他怎么嚷嚷!
气死了!
趁人之危的小人!
嗷!
趁人之危的小人——铜角王,很得意的放下了自己的手机,继续开始呼呼大睡ing。
第二天早上,直到钢甲炮慢腾腾的吃完了饭,嗜血依旧还是没起床。
但如果当时他离开之前,愿意去嗜血的房间看一看的话,钢甲炮就会发现,那屋子里,是一地的血红与血腥味。
以及,床上的嗜血,他的皮肤宛若被硫酸泼过一样,迅速萎缩的,宛若老头皮肤一般的。衰老面容,衣服之下,是在皮肤表面上严重凸起的黑色青筋。
“爸爸,其实,你早该告诉我这些事情的。”夜九离趴在了魔王昨日久站过的窗台上,轻轻的嘲笑了自己一把。
“当年,我是救了他们,可却唯独,害惨了你们。”夜九离的声音被风吹散,宛若天边最不堪一击的云,被风轻轻一吹便濒临崩溃,撕裂溃散:“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
“你不用对我们说对不起,因为,竹叶青给我们的这些伤痛,从我们身上拿走的自由,总有一天,我迟早,会亲自还给他,拿回来。”夜九离背后的房间里的魔王,轻轻的冷呵了一声,毫无怨言:“这不是你的错,是我们自己,着了竹叶青他的道。”
“还有办法解决吗?”
“蛤蟆王的蛤蟆丸。”
夜九离沉默了一下,空气中是极度的死寂。
她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也许,我的存在,本来就是个。错误吧。
为什么她生来就要面临一次又一次的抉择,一次又一次的分岔路口。
蝶族少女与异族人的胚胎,真的是完完全全的错误吗。
夜九离的手紧紧的攥了起来。
那种抉择的感觉,又来了。
为什么,一定要选择用这样的方式,这样对她呢。
反反复复的压制她,为的就是让她消磨掉自己的所有气力。
甚至是和她一直没有什么恩怨情仇的白小蝶,也要这么愚蠢的,使计背后插她一刀。
也许,她真的要变成傀儡娃娃了,她的傀儡娃娃。
成为受人所摆布的丝线木偶,就是她最终的命运。
她根本就,没有力量再去挣扎了。
她就像是一只可怜的猫儿,被人一把抓住了自己命运的后颈。
没有丝毫能够反抗的力量和机会。
如果现在,就可以自己自杀的话,是不是会解脱不少呢。
“不要这么想。”夜九离手指上的粉白色水晶环在太阳光的照射下,莹莹的闪耀着光芒,初的声音从里面,很虚弱也很温柔的传了过来:“你和你的母亲一样,是天之骄子,是蝶神选中的命定之人,只要你能撑过这一劫,你便会是未来的新一任蝶神,法力无边,受万人敬仰,别放弃这些,不值得。”
“不值得?那什么是值得呢。”
初的声音依旧很是虚弱,因为,她在正常情况下,身为天宫云落和夜九离的守护使者的她,应该是一直沉睡在她们的身体里的,除非是经过她们的召唤,或者直到她们遇到危险的时候,她才会苏醒出现,如今她也在这里独自生活了十几年,她的身体的受损程度和夜九离相比,也好不到哪儿去。
只是这段时间,她终于回到了夜九离的身边沉睡下去,依靠她身体里的力量滋养身体,倒是把自己的身体滋养的好了一些。
“不管怎样,你要知道,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
“过去的十几年里,因为我和你走散,遇到的那个,也不是你完整的身体与灵魂,所以我无法沉睡回你的身体里,否则,如果没有她在从中捣乱的话,现在的我们,也许还可以和她搏一搏。”
“没有那个必要。”
“哎?悠,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本来就不想再继续这么苟延残喘的活着了,等到骑刃王职业赛结束之后,我会选择自我了结的。”夜九离咬了咬唇瓣:“别再安慰我了,我早就想清楚了,我们根本抵抗不了她,我从来都不怕死,但我讨厌自己死的窝囊,哪怕我死,我也不会被迫让折磨我的,觊觎我的力量的别人,得到我的力量。”
“如果你真的这么想的话,我支持你。”初吐气如兰的叹了一口气道:“你自己的生与死,全在于你自己,你想活着,我就陪你闯下去,你想死,我也甘愿继续在虚无与混沌之中沉睡,直到下一任被选中的蝶神出世。”
“抱歉。”
“说什么呢,不用你说对不起,苏醒与清醒,都是我的命运罢了,这就是当年我请求蝶神赐予“永生”的代价。”
“永生有什么好的?”
“是啊,永生能有什么好的,在沉睡状态下,还要看着自己身边的人,蝶之国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老去,死亡,贵为女王却被撕去翅膀,一直以来,宛若傀儡娃娃一般接受别人的安排,可笑的无法反抗,无法反驳,一个接一个的迎来悲剧。这究竟有什么好的。但是,我也有我的无奈,就像是。你一样。”初嘲笑了自己一把道:“这个世界,真的可怕又可笑啊,可怕又可笑到,想离开。”
可惜。我已经没有能够离开的机会了。这,就是属于“永生”的悲哀。
被夜九离和初这两小只给悲催遗忘的魔王大人:“你们两个当我不存在是吗。”
“鸭。我怎么把粑粑给忘记了?”夜九离挠了挠自己的脑壳儿,故作轻松的问道:“粑粑,你们的身体什么时候才会好啊?”
“七天之后。”
夜九离的眸色暗沉了一下,殷红与淡紫的异色瞳在顷刻之间变得狠厉至极。
她终于还是被迫要在圣兽队和魔鬼队之间,做出选择来。
竹叶青用的,究竟会是什么毒。
竟然连夜九离她自己。都解不了。
“哎哎哎,铜角王铜角王!”吃午饭的时候,钢甲炮刚刚抱着餐盘子屁颠儿屁颠儿的跑到铜角王那里打听情况,龙尊却先钢甲炮一步把钢甲炮叫了过去:“钢甲炮,你跟我出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