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人不屑轻声嗤道:“山野里长大的野姑娘,也配跟公主比?恐怕字都不认识几个吧!”
一小窝的人笑起来,就有许多人说起当年往事。
“小小年纪就敢推未婚夫,可见就是个克夫的泼妇!”
“哎哟,那这硬命可不得害家里人?”
“你懂什么?孟家大姑娘和她娘命好旺夫啊!你瞧这几年……”那人絮絮叨叨就说起五皇子的政绩和顾明远的升官发财来。
马车行来时离得不远,恰好将那行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都是些什么浑话!”半夏气得眼红要哭了,“公主的功劳反叫那起子小人得了。”
顾宝笙垂眸,当年德音公主为顾明远的仕途和她这个女儿未来的夫君,可谓既出人力,又出财力。满心满眼都望着夫君厚爱,女儿顺遂。结果,却同当年的她一样,为别人铺路。
不过,被人忘记并不是什么难过的事情。只要她想,用不着一一去提醒那些遗忘过去的人,只需站在他们仰望的高处,自然会有人不辞辛劳帮她记起。
她笑了笑,只轻声道:“下车吧。”
翠荷与半夏立在车旁,伸出扶她。翠荷和顺,半夏清秀,都是斯文和雅的相貌。行事规矩,半点儿不像是山里出来的模样,众人不由对顾家姑娘的容貌又期待了几分。
墨绿软和的马车帘子下,一只纤纤玉手缓缓伸出,清莹雪白,柔弱无骨,如根根玉雕,精致得无可挑剔。
众人不由屏住呼吸,再抬眼,一袭白衣飘然而下,天姿灵秀若画中灵仙。
眉若远山,不画而黛,眼若秋水,清澈明净,唇若桃花,粉嫩小巧。那眼尾微翘,羽睫浓密,扑闪着明亮大眼的样子,像极了雪白高贵的猫儿,聪敏灵动而乖巧柔顺。只是这肤色过于白皙,隐隐透出一丝病态,连樱唇的粉色也是极浅极淡。
梨花白素色裙袄勾勒出一截不盈一握的楚楚细腰,如瀑青丝挽成双丫髻,墨如鸦羽。两边髻旁都簪了朵雪白的绿萼梅,小巧雅致,盈盈楚楚。
不光是众人看呆了,郑绣莲和孟宝筝也呆了呆,袖中的手也不约而同的收紧起来。
姜德音是将门虎女,身上从无柔弱之气,像一把镶嵌了红宝石的出鞘利剑。虽精致夺目,璀璨无双,但无论走到哪儿都是令人望而生畏的模样。
眼前的顾宝笙却更像她簪的萼绿瓣白的皎白梅花,开在高高凌寒沐风的枝头,独享天地日月精华灵气,高洁轻盈,清清幽幽。花朵的每一寸都精雕细琢,玲珑剔透,让人忍不住想放在手心儿里爱惜。
孟宝筝看得一肚子气,指着她道:“这月就是祖母生辰,妹妹怎么穿得这么不吉利呀?娘不是特让嬷嬷送了喜庆的衣裳来吗?”
众人一听,都道这顾家姑娘莫不是为了“要想俏,一身孝”,连祖母生辰的吉利与否都不管了。再看郑绣莲和孟宝筝都穿得十分喜庆,一时看向顾宝笙的目光又隐隐变了。
“这是什么话?”郑绣莲轻声斥道:“你妹妹穿白衣裳衬肤色,日后多提醒她哪些日子该穿,哪些日子不该穿就是了。眼下不许胡说。”
“唉,果真是山野女子,不知礼数啊!”人群里又摇头叹息起来。
被斥责的女孩儿却微微低头,轻声抱歉道:“今日……是我母亲的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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