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大婚的诏谕一下,东宫便张灯结彩布置起来,这是太子迎娶太子妃的大喜之事,天后使了尚宫局的两位尚宫与自己的贴身女官一起来帮着打点。
与外边热闹喧腾的样子不一样的是东宫偏殿,殿中坐着两个宫装女子打着团扇百无聊赖听着外边的动静地说着话。
东宫良媛郭玉秀从殿门外望出去,远远就看见宫婢与仆从们正在搬抬着太子妃仪仗,朱紫色的直柄鸾旗,上面的飞鸾瞿鸟都是金线织就坠着各色宝石,金香炉,金香盒耀耀生辉,宫婢们小心翼翼地捧着往正殿去。
“听说这可是当年文昭皇后为太子妃时候的仪仗,天后娘娘为了咱们的太子妃可是亲自求了圣人的恩典,从尚宫局的宝库里取出来的。”郭玉秀语带讥讽地道,“就是要讨个吉利,盼着咱们太子与太子妃也能如先帝和文昭皇后一样,能够伉俪情深,天下太平。”
东宫良娣赵茹正让宫婢给自己用花汁子染着指甲,听她这样说,眼都没抬冷笑一声:“来了这样的地方,还想着能够夫妻情深,只是不知道咱们这位太子妃可能受得住。”
郭玉秀回想起自己进了东宫这些时日以来所见所闻,还有亲身遭受的事,不由地狠狠打了个寒颤,对那位嫁进东宫来为太子妃的卢国公娘子的嫉妒之心也去了大半。
自打前次在郭玉兰小定礼上她没能把顾明珠送到太子跟前,太子对她便是越发不好,回来好好折磨了她一番,就将她丢在偏殿再不理会。
起初她觉得他不来自己殿里也好,也就不用受尽那种让人难以启齿的折磨,不用看着他那副恶心的躯体在身上,被他折磨得身上全是伤,可是时候一久,东宫那群势力的嬷嬷们也都看出来她已经失宠,又变着法子来欺负她折磨她。
如果她不是还有郭家这么个虚无缥缈的依靠,只怕已经被这东宫里的人给折磨死了。
只是不知道那位嫁进东宫的太子妃是否也会被太子这样折磨。
她想到这里,就觉得心里畅快了一些:“宫里好些年没办喜事了,怕是要大宴群臣百官了吧。”
郭家必然是要来的,只是不知道她阿娘郭二夫人会不会来,听府里送来的消息,说她阿娘病得越发重了,用了好些汤药也不见好,不知现在如何了。
还有妹妹玉兰,眼看着就要成婚了,她却是不能回去了,太子是不会再听她的话了,不会带着她回郭家了。
就因为她只是东宫良媛,连召见府里的人都不能,只能在东宫里担心,说来这一切都是拜顾明珠所赐!
都是因为她,自己一家人才变成了这样!
当年风光无限的郭家二房,如今却是最没落的一支,若不是太师看重她阿爷,只怕二房已经被太师府除名了。
赵良娣这会子已经染好了一只手,举起来在眼前比了比瞧了瞧,讥讽地一笑:“妹妹你这里也太闭塞了,连宫里的消息都不知道吗,太子大婚之后只怕很快宫里又要办喜事了。”
郭玉秀惊讶地道:“我怎么都没听说,是哪一府上?”
纤纤玉手上点缀着红色的蔻丹,显得越发白皙娇艳,赵良娣满意地放下手来:“自然是贤王殿下了,太子殿下已经成婚了,怎么也该给他赐婚了。”
郭玉秀心里一痛,想着贤王那俊秀温柔的笑容,想起当初自己在西河庄子上策马奔驰,就是为了得贤王的青睐,可眼下她已经被关在了东宫,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对贤王那点子心思也成了绮念。
没想到他就要成婚了,郭玉秀心里难免很是失落,比起庸俗凶残的太子,贤王殿下显得那样优秀出众,她终究是忘不掉。
她不禁追问道:“是哪一府上的娘子。”
难不成是林二娘,或是孟府娘子?当初都是她身边交好的娘子,只是她们都比不上自己。
赵良娣撇了撇嘴:“太子殿下迎娶的可是卢国公府娘子,贤王殿下怎么会娶那些寻常贵府的娘子,是骠骑大将军府大娘子。”
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直直打在了郭玉秀的身上,她脸色瞬时青里透着白:“你说,贤王殿下要娶顾家大娘子?”
赵良娣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是呀,宫里都传遍了,怎么了?那可是骠骑大将军府,当贤王妃可是绰绰有余,听说当初天后娘娘还有意让她作太子妃,后来才选了卢国公娘子的。”
郭玉秀心里如同被大石压着一般喘不上起来,她最痛恨的顾明珠居然要嫁入贤王府为贤王妃,贤王殿下就要跟那个女人成婚了!她却只能在东宫作一个失了宠任人欺负的良媛,她怎么能够接受这样的事实!
不可以,绝不可以!她绝不能让顾明珠嫁入贤王府,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不能让顾明珠如愿!
她咬牙忍着心里的恨,挤出笑脸来:“说起来东宫大婚这样大的事,姐姐怎么也不出面帮着打点,如今太子妃还没入宫,姐姐可是咱们东宫头一位呀。”
赵良娣不屑地一笑:“不是有尚宫局的尚宫在打点着,还有天后娘娘身边的女官,哪里就轮得到我,我也不想上赶着去讨好太子妃娘娘,还不知道是什么性子呢。”
郭玉秀知道赵良娣是不甘心,赵良娣来东宫已经三年了,是太子身边少数留了这么久的女人,也是太子最为信任的人,她以平民女子的身份成了东宫良娣,连郭玉秀都被压了一头,这些年在东宫她就如同女主人一般,又怎么可能服气一个刚嫁进宫里来的太子妃。
她笑着道:“太子殿下看重的是谁大家都知道,姐姐哪里用讨好谁,只是这是天后娘娘看重的事,姐姐与我也是东宫里有品级的妃嫔,怎么也该出去帮着打点,天后娘娘也能知道姐姐的贤淑与大度不是。”
这话倒是打动了赵良娣,她出身微寒,在东宫唯一的依仗就是太子的宠信,可太子的性子实在是乖戾,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有了别的心思,她只有想法子找到别的依靠,不能就这样等着太子妃进宫收拾了她。
她想了想,露了笑点点头:“妹妹说的也是,咱们姐妹也不能就坐在这里躲清闲,终究是东宫里的事,也该过去帮着支应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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