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归终于明白韩秋伊对她的不信任来自姒佑,虽不明缘由也不追问,这种名门望族里多的是秘密,知道越多越是危险。
“你若衷心于我,我自然不会亏待你,先下去吧。”韩秋伊揉了揉太阳穴,往外摆了手。
宛归会意向她行了告退礼,打开房门就见着绿菊捧着果盘在石桌上发呆,她走过去顺手摘下一颗葡萄。
“宛归,你又偷吃。”绿菊嗔怪道。
“我这是光明正大的拿,可没有偷,”她又摘了一颗喂给绿菊,“特别甜,你尝一颗。”
韩秋伊隔着帘子看着外面嬉闹的两人,不自觉笑开,晕了满院的海棠。
夜色静谧,四下无人,宛归全副武装,迷.药、匕首、绳子、火折子都备上了,今夜她要探一下隆府的虚实。
姚叔温闭关了个把月终于练制出僵心散,这是一种可以让人失去意识,陷入无尽沉睡的药物。正事办完了就想起在假山见着的小丫头,他兴致一起沐浴更衣后便夜访韩府。宛归的住处他是知道的,不仅是东阁楼,宫尚府的每一处他都一清二楚。一阵迷香吹入,秀儿就晕了过去,姚叔温推门而进,看见宛归的空床,心中感慨,这丫头又乱跑了。
宛归按着打听到的信息找到了隆府所在,府邸确实寒酸,大门有些发黄,虽不残破但看上去就是多年未曾修缮的模样。她找了个偏僻的方位,扔进一块石子,落地声响并无杂音,便小段助跑一跃而进。眼前场景令人颇感意外,隆府的中庭绿植摆放有序,房屋错落有致,凉亭水池应有尽有,面积不大却是玲珑小巧。
今夜的月光隐在云层之后,宛归的行动就方便了许多,一路查探全然没见到家仆,也毫无隆家军的身影。她不禁纳闷,隆桀昌莫不是将人藏到密室还是另有宅地?疑虑重重只能先找书房,自西向东一间间搜查。她选择了最右边的房子,门一推开小缝,一股霉味扑鼻而来,宛归迟疑不前,隆府内务的摆设装饰如此讲究,为何这间屋子竟无人打扫异味如此浓厚,是否有什么陷阱?
哼哼几声从屋内的深处传来,在漆黑的夜里显得尤为恐怖,宛归紧咬嘴唇,不敢惊叫,退后了一步将门合上,双手轻微颤抖,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她承认自己被吓到了,确定脚上恢复了力气,立马离开那里。
再查了几间皆是空房子,应该是为客人提供住宿的,她停顿下来,理了理思路重新找起,所说书房,应该建在安静的场所,门口不适宜栽种繁茂大树,以免夏季知了吵闹,飞鸟嘈杂,配着红花绿叶,四季交替,最好的选择就是桃树或梨树,隆桀昌是将军,纵横沙场之人应该喜欢松柏,初进院子见到山茶与凤仙花,说明这家子皆是爱好坚韧不屈,厌恶妩媚娇艳,故而书房应该靠近东侧,阳光充足又避免直射之地。
宛归直往东面走,终于见到了自己推论里的房间,门上有锁,窗户紧闭,她掏出小刀,三边各撬了一遍才打开了窗,亮起火折子,角落设置了机关,像是捕兽夹,宛归暗自庆幸的自己的小心行事。避开这些陷阱就能走到书案前,上面摊着一大堆书籍,全是各类兵法。她到书架上寻找一番并没有特别的书卷。
“到底哪里不对劲呢?”她轻敲了耳朵,扫视四周,除了茶几、书案、书架外,房里还摆放了一张床,她走向墙壁,又摸又敲,皆是实心的,便蹲下身子,对着地板又是一阵折腾,连床底都爬了进去,却不知压倒了什么触动开关,书架右移了一小段距离,她连忙跑过去,从那地板拿开了砖块,就发现里面放置了个小盒子,她小心翼翼的取出,没想到此物是个机关盒,一开错便会自毁,好在她从韩秋伊那里见过类似的盒子,知晓这些,不然就失策了。宛归不由得感慨隆桀昌的老奸巨猾,现在尚不能打草惊蛇,只能将东西放回原位,她仔细记下盒子的构造和纹路,把一切恢复原状,再查看了隆府的其他角落,撤回韩府。
宛归猜想师傅他们应该还能再撑一段时间,当初隆桀昌从东骨山将人带回就说明他的目的在于某件消息或某样东西,下令捉拿男童也意味着自己的生活痕迹被发现,如果深究,自己女子的身份也会曝光,她得好好谋划,盒子里的东西或许和师傅师兄们被捕的原因大有关联,她需要找个木匠高手学习解法。
回到府里已是三更天,宛归悄悄推门进来,秀儿睡熟便是雷打不了,她比较放心,转身锁上门。
“你回来了?”姚叔温冷不丁一句问话让宛归差点叫出声。
“你怎么在这里?”她赶忙跑去探了下秀儿的鼻息,还好,没死。
姚叔温看着宛归如释重负的模样觉得甚是好玩,久等她未归就在床上小睡了一会,被子遗留的女儿香特别好闻,他有些留恋。
“嗯?”宛归挑眉。
“找你试药啊。”姚叔温故意逗着她。
“不试,不吃!”她把头摇成拨浪鼓,“实验什么的找老鼠就好,生命力那么顽强,若能毒死他们自然能毒死人。”
“老鼠可不好捉。”姚叔温一副不安好心的笑脸。
“行,我抓给你总可以了吧!”她把绳子扔到床底就出门了,姚叔温跟了上去。
厨房有几个没用的竹笼子,宛归挑了个编织密集的,又拿了把火钳子,往墙角翻找,不管是贫民窟还是富人居,这老鼠都会光顾。
姚叔温并不阻拦就这么任由她鼓捣。宛归把厨房的四个角落都翻了个遍,意外的一只老鼠也没有,她不死心,又移动了米缸,突然间就窜出了只小老鼠,冲过她脚边,她这没有心里准备的惊叫了一声一下跳到炕上,姚叔温没义气的大笑让她尴尬得红透了脸颊。
她有些委屈,可又无言以对,拿着火钳子找到那老鼠就夹到竹笼里。
“你不是怕老鼠吗?为什么还要抓?”姚叔温还在笑。
“怕就能不做吗?捉个老鼠总比为你试药的好。”
“你就不会服个软,求求我,或许我就放过你了。”
宛归没好气问道:“有用吗?”
“应该有用吧。”
“行,姚大爷,我求您了,就让这只老鼠代替我给您老当试验品,如何?”她这笑容太谄媚了,却不令人恶心。
姚叔温见惯了皇家贵族里的明争暗斗,表面的虚与委蛇,难得在宛归这里找到一丝净土,自然不会轻易杀了她。
“罢了,你的求饶我通过了,老鼠也收下,若我有事再来寻你。”
“嗯呐,您慢走。”宛归一副乖巧状。
出了韩府,姚叔温便把笼子扔了,老鼠这东西最让人反胃了,心里腹议,宛归夜里究竟去了哪里?身上有何秘密?他这一肚子疑问,可人家早就在房里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