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归让漪禾为她准备了笛子,银月留在了宫尚府,她只能用旁的代替。回忆起东骨山上的日子,她着实感伤。
悠然自得的生活总是令人向往,愉悦心灵的同时也容易激发人的创作灵感,大师兄曾谱过一首曲子取名思归引,乃是他精心编制而成,圆慧精通多种乐器,宛归却钟爱笛子旁的并不涉猎。
当年他弹着古琴宛归以笛声和之将思归引演奏得尽善尽美,招来百鸟齐鸣,引得野兽驻足,漫山蝶舞难得的奇观。今日物是人非,再奏思归引却沾了世俗味。
丫鬟已经取来了笛子,慢慢递到她的面前。宛归摸了摸笛子,她本想好好端详一番,奈何只是奢望。吹响笛子的几个音便吸引了丁采萸,她自出生以来就没碰过这乐器。丁漪禾先是心不在焉,然而听到连续的曲子后便是惊诧不已,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母亲常常教导自己腾齐女子就应当擅长琴技与琵琶,故而她一直都瞧不上其他乐器,今日宛归这番演奏无疑是狠狠打了自己的脸,甚至是腾齐那些官家女眷的脸面。
“好,好,好,宛归神技!”漪禾这一夸,阿静睁大了嘴巴,眼前的小姑娘竟然就是宛归,可真是赶巧了。
香儿和文夏虽是不识五音,但被音乐感动得心潮澎湃的,也明白这是大家之艺,对宛归也崇拜不少。
“二姐姐,这小姐姐好生厉害啊!”丁采萸楞了半响才说出了这一句,但从表情观察也知道她受了不小的震撼。
宛归被众人夸得害羞,她自认远不如师兄,现用师兄的曲子一方面是因为怜惜丁采萸的勤勉私心想助她一臂之力,另一方面也为了缅怀当年的美好时光。
“漪禾姐姐,此曲为我一兄长所做,未曾于他人面前演奏过,现在我愿献上此曲助五小姐在笔试中拔得头筹。”
漪禾被宛归的盛情所感动,眼里泛泪,许久才缓过神来说道:“如此那就多谢妹妹的好意了。”
宛归不懂琴谱便用笛子再吹奏了几遍让漪禾将思归引的谱子记下,为了尊重宛归,还特意在作曲者标注了元慧的名字,为了怕引来隆桀昌的追杀,她将圆改成了元。
待琴谱完成,丁采萸急不可耐的凑上前查看,但是很快脸色便凝重了下来,弹奏思归引的难度着实大,很容易就衔接不好,越看谱子越是对宛归佩服不已。
“我可以再为此曲填上词,宛归有幸知晓几篇未现世的诗词,其中意境很是符合这曲思归引,而后再以轻舞伴之,更得人心。”
香儿闻得此言不禁仔细打量了宛归,这也不能怪人家多心,宛归如此积极的帮忙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她是否别有居心,可是宛归一脸纯粹,眼里透着别样的生机,马上打消了香儿的戒心,若如此也是假装,那她只能佩服宛归擅长乐曲之外还攻于心计。
漪禾心里很是好奇,金都齐聚名人大师,不知遗漏了何人,收了宛归,授此仙乐,心里激动拉过她的手问道:“妹妹可否能告诉姐姐你师从何人?”
“宛归自小长在山中,吹奏笛子全是大兄长教授,奈何他受人迫害,现在不知所踪。”
众人听到这,心中暗暗同情她,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安慰,只能转移了话题。
“小姐姐,你能否现在就为此曲伴舞?萸儿好想看看。”
宛归掩嘴笑道:“五小姐,我若现在跳舞,可就无人奏曲,少了韵味是种缺陷呢,不如待明日我养好精神再以歌喝之,为你舞一曲。”
丁采萸认真考虑了一小会就答应了。她虽是心里急迫,可是一看到宛归还是个缺残之人,撒娇的话就咽了下去。
漪禾将琴谱再抄了一遍自己留存,若不是前段时间伤了手指,影响了弹琴,比试也不用让丁采萸代替了。她之前并不曾多心,但前几天的刺杀让漪禾不由得将两件事联想到一起,莫非上次自己的受伤也是被人设计?看来她必须要招揽帮手,以应对明枪暗箭,宛归聪明伶俐绝对是个好苗子,甚至这苗子算得上很是茁壮了。
丁采萸注意到漪禾的神情变化,轻推了推她的手问道:“姐姐怎么笑得如此古怪?可是琴谱有毛病?”
宛归也听到了丁采萸的问话,转身认真等待漪禾的回答。文夏和香儿也不自觉屏住呼吸。
“怎么会有问题呢,你这小丫鬼头,看把大家吓的,姐姐只是想到别的事。”
丁采萸讨了个没趣,撇了撇嘴,但脸上倒没什么脾气,只是做个样子罢了。
下人便来报莱东院的大师孙裁缝到了。漪禾瞧见时间也不早了,就跟丁采萸告别,带了宛归等人回房,漪禾若在的院落叫做若柳居,一行人回到院子,孙裁缝已经喝了好几壶茶水。
宛归待孙裁缝开了口才知道大师是个女子,她忍不住笑了几声,古装剧看多了,导致自己的第一反应便以为裁缝都是男子。
“小姑娘倒是个可人。”
丫鬟请她来的路上就告知此行是为二小姐的一位客人缝制衣服,孙裁缝没想到这客人还是个小美女,她今日算是养眼了,原以为金都的美女自己都快看腻了呢。
宛归任由她转动着自己丈量尺寸,孙裁缝没有将数字记在纸上,只是念叨了几遍就将尺子转到宛归的另一个部位,不愧是干这行的高手,记忆力极好。直至量好脚腕,孙裁缝才收工。
漪禾开了口:“孙大师,劳烦你今晚再为宛归赶制一套舞衣。旁的要求没有,就要凸显她的婀娜多姿。”
宛归觉得漪禾这个词用得极怪,自己还是未适应身体的年纪,前世的她好歹活到了二十多岁,那时的自己因多年练舞,所以身姿优美。长相比不得宛归却也是小清新,身材高挑气质如兰的才算婀娜,现在对八岁的人儿提这要求未免太早了。
“二小姐放心,老妇明日定会准时送来,这小姑娘长得如此美,眼睛这样真是可惜了。”
说来也奇怪,本来觉得不怎么可怜的事情被人说多了就会觉得悲伤了,宛归对失明的事情其实没什么感觉的,原本着急是因为有任务在身,现在似乎变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