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家家风好,京城数得上号的适龄贵女们,只要不是两家旧有仇怨,哪一个没存了几分念想?
可惜她情窦未开就被定给了皇子,这样的念头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说穿了,没那个命罢了。
但转念想想,她也是一路被贵女们羡慕过来的——顺风顺水的做了皇子妃,后来那人当了皇帝,她也就坐上了天底下最叫人挤破头的那个位置,并且稳稳的占了好些年!
虽说没熬过那人当上现成的太后,但说句拿大的话,她的一生也是令众生仰望的!
只是个中滋味到底如何,却只有她自己知晓罢了。
夏初寻思这些的时候,夏挽秋还在绞尽脑汁的想词儿,可纵使她再舌灿莲花,却一早就在洛子谦心里头坏了印象,便是真能说出个三五六来,也只当她奸猾。
洛子谦再是将军府出生,哪怕被纵的从小上蹿下跳的习武,规矩上也是半分不差!
不过性子跳脱些,对那些弯弯绕绕的阴暗事儿不大上心——她不是不懂,只是懒得理会。
所以她们两后来才越来越“臭味相投”,相处得宜,倒是比旁人更好一些。
原本的二姐儿胆子有些小,显得畏缩,却是有迹可循的。吴氏不关心,刘氏也不看重,夏彦在这方面绝对是个粗枝大叶的男人,又摊上那么个贪财的奶嬷嬷,就是好苗子也得养歪了!她只是胆小些,怕也是被那奶嬷嬷吓出来的。可那人虽贪财,却也没那天大的贼胆敢在她耳边编排阴司,因此不过是看着内向不爱说话,大面上规矩还算不错,也晓得敬着嫡母。
现在这个夏挽秋……她以为她掩饰的很好,但人骨子里透出的看轻与置身事外,吴氏这样的或许看不出来,却瞒不过同样两世为人的洛子谦与夏初。
若她真能出彩到令人拍案叫绝也就罢了,偏偏她什么都不会!规矩方面就不细说了,她似乎压根就不懂!可是连性子也轻狂,长辈们还在说话她就敢插嘴打断,这就是教养问题了!
早先还觉得指不定是个没教养的市井妇人,只那样人才这般轻狂呢!
可后来想想,看她读书识字并不滞涩,诗词成语也能信手拈来,琴棋书画虽然差些,也并非半点不通,更是精于吃食一面……自她来了之后,厨房的菜单子上可是添了好些新菜了!
市井小民能占了其中一样便了不得了!
猜不出这位到底是个什么来处,洛子谦和夏初便不约而同的选择避了她去——便是要相认,她们也绝不会同这种脑筋不清楚的人掰扯的!
拿夏初的话来说,这种人死犟还总觉得自己没错,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再怎么教,她的教养都刻在了骨子里,定了型生了根,便是能遮掩一时,也盖不住一世!
夏家门第本就不高,可经不起折腾!
晾着她最好,日后给她挑个小门小户的人家许出去,无牵无碍的,还要挑那种没出息不能上进的——最好的就是商户,三代之内不能科举,就算是出点什么幺蛾子也不怕!
反正她不是一直琢磨着要做生意挣银子吗?
当然,这些话她是不会同旁人说起的,毕竟是她“姐姐”,就没有做妹妹的操心姐姐的道理!
至于洛子谦,她只怕也是明白的,也不用她去提醒。
夏挽秋要是知道自己在“三妹妹”的眼中就是个中二病患者,还给她定了日后的章程,只怕心里要气死!她这一心琢磨着要让夏家脱离原本的轨迹呢,最好是能攀上未来的那位——当然不是嫁给对方,她可不想找死呢!不过是想谋个未来这位皇帝阵营中被倚重的臣子,最好还是那种现下里正落魄的,到时候做个风风光光的诰命夫人岂不正好?
至于她为什么从没惦记过女主的位置,却也是因为她看小说不过是为了消遣,这会早就忘了大部分的剧情,只模模糊糊记得几件小事罢了!如此一来,自然就没想过要跟女主做对!
不是她甘心,可她还记得作者把女主写特别聪明心计又深,又知晓许多大事,反而她却一件都不记得!而且现如今她还被困守在内宅,根本动弹不得,又去哪里积累跟女主对抗的资本?
拿着一手烂牌去跟人家一手天胡对赌,她根本没有胜算啊!
洛子谦也没真的打算听她真的解释什么,明知道没一句真话还追根究底的,不是虐自己么?她可没那么想不开!一抬手止住了夏挽秋的话头,从椅子上起了身。
夏雪赶紧来扶,本是往左手边去的,一看祖母左手正牵着二叔家的初儿,马上便改了道儿,也不叫人看出来,轻描淡写丝毫叫人看不出刻意地扶住了洛子谦右边的胳膊。
贴心笑道:“祖母慢些,这地儿虽平整,铺的青石板却有些滑呢!”
洛子谦对这个孙女还是满意的,以夏家的家世能养成这样,她也是下了大力气的,要不是真心喜爱,她何必费这个劲?
因此闻言便是一笑,淡淡夸了一句:“好孩子,难为你想着。”
吴氏便笑着捧道:“是母亲教的好呢!”
待她,洛子谦就没那般和颜悦色了,只顾着她的颜面,不过是不咸不淡的瞥了她一眼,并没说什么。
从前吴氏看不上她不肯让她养着夏雪,可后来却是求着她管教孩子呢!不过她早就淡了那心思,也就没应下,只叫她还在膝下养着,没事儿送到她屋里提点一二尽尽义务。
吴氏这才知道上了太婆婆的大当,心里发苦也不敢辩解,只频频让女儿去祖母屋里头呆着,这才渐渐形成了夏家的女孩儿晨昏定省后会留在慈和堂半日,这个约定成俗的规矩!
如今她借着老二媳妇有孕,养了夏初在身边,至今都不肯送了人回去,心里就急了。
不过她也懒得同她纷说,夏雪都十三了,没两年都要出嫁的大姑娘了,根本没必要要这个强!再者说了,夏初也用不着她教,若不是看出了点儿什么,她本也不会多事的。
“听说今个晚上寺里头有筵经席,老大家的你遣人去问问她们,若是愿意,咱们也在禅院里定两桌热闹热闹。”潭拓寺的斋饭好是出了名的,其中筵经席最难得,也就是节庆前后才有,不然她也不会定下这几日来礼佛。
虽说是叫去问问,但事实上没人会拒绝,毕竟这也是她们这一行其中一桩必要做的事情。
吴氏忙应了,使了身边的赵妈妈带着丫鬟们分头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