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连升三级
“他!”新任兵部尚书兼辽东经略使再兼辽东督师高第高大人这会也不哭了,也不闹了,坚定不移的指着咱们的张大少爷,斩钉截铁的说道:“九千岁,只要你派探花郎去给下官当副手,下官就一定到辽东赴任!”
“我……我?”再三确认了高第指着的倒霉蛋不上别人,张大少爷马上象杀猪一样惨叫起来,“高大人,你开什么玩笑?我去辽东给你当副手?我刚刚才从江南筹款赈灾回来,到现在还没回家去看看半年没见的父母,你怎么忍心又把我带到天寒地冻的辽东?再说了,我从没上过战场,怎么敢和你去辽东指挥那么多的军队?”
“探花郎,你放心,高某还有几天才去辽东上任,你有的是时间与家人团聚和休息。”高第好不容易抓住了张大少爷这个替死鬼,又怎么舍得放跑?所以高第很认真的说道:“至于是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也不要紧,高某还不是从来没上过一次战场?再说了,刚才探花郎你介绍那些辽东战情头头是道,很多东西高某还没你精通,相信到了战场上,你也一定会用兵如神,帮助高某我率领大明军队剿灭建奴!”
“高大人,你太客气了,下官那有那个本事?”张大少爷连摆手,坚定拒绝——开玩笑,在后方动动嘴皮子容易,到战场上真刀真枪的和建奴明干,那可不是小命无比金贵的张大少爷擅长的活。而阉党之中唯一和张大少爷过不去的礼部右侍郎冯铨冯大人开口落井下石了,笑嘻嘻的给高第帮腔道:“探花郎,你就千万别谦虚了,谁不知道你对九千岁忠心耿耿?九千岁这些天为了辽东的事吃不香睡不着,人都瘦了一圈,你身为九千岁最宠爱的义子,肯定很想为九千岁分忧、却又害怕别人说九千岁任人唯亲是不是?探花郎,你甭担心,九千岁不方便举荐你去辽东,我们可以联合起来上表,请皇上让你到辽东上任!”
“冯铨,我操你十八代祖宗!”张大少爷急了,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冯铨大怒,正要反骂,魏忠贤却喝道:“都给咱家闭嘴!猴崽子,冯铨怎么说也比你年纪大点,不许对他无礼。”剑拔弩张的张大少爷和冯铨恨恨散开,旁边的崔呈秀则心中暗乐,心知张大少爷这个倒冯铨盟友算是铁杆了,赶紧站出来给张大少爷做人情,拱手说道:“九千岁,军情大事不能儿戏,张好古是文官,干文职也非常出色,微臣认为,不宜让他舍长取短。”
“咱家知道,这事让咱家考虑考虑。”魏忠贤不置可否,又向张大少爷说道:“猴崽子,你先回家去吧,半年多没见父母一面,也怪可怜的。你的封赏,明天在朝上咱家会代你向皇上启奏。”
“多谢干爹。”张大少爷拱手道谢,又阴狠瞪了冯铨一眼,正要告辞,魏忠贤却又说道:“对了,猴崽子你明天也来参加早朝。你这次出使江南立了大功,可是参你的人也相当不少,那些小角色可以不用理他们,但鲁王朱寿镛也上表参了你一本,他是皇上的叔辈,皇上不能不给他一个面子,要在金銮殿上让你解释这件事,你做好准备。不过也不用怕,咱家知道理在你这边,会替你说话,皇上圣明烛照,肯定不会追究于你。”
“孩儿再谢干爹。”张大少爷对朱寿镛弹劾自己早有准备,倒也不怎么怕,道谢之后便告辞离去。但张大少爷前脚刚走,吃定了张大少爷的高第后脚就又向魏忠贤跪下,磕着头痛哭流涕的说道:“九千岁,下官知道张探花是你的爱子,可他也是一员难得的文武双全的能员干吏啊,只有让他随下官同赴辽东,旷日持久的辽东战事才有转机啊……!”
…………
因为担心魏忠贤把自己派去辽东,张大少爷回家路上都是一直闷闷不乐,可是刚到了文丞相胡同的胡同口,迎面就冲来一大群男男女女,二话不说抱着张大少爷就又哭又喊,“儿啊,你总算是回来了啊,娘想死你了!”“兔崽子,回京城也不先回家,还跑去办什么公务?”“狗儿,快来让九娘看看,胖了还是瘦了?”“小狗儿,过来给大娘抱抱,好象又长高了。”“少爷,我家那个兔崽子张石头说你在京城吃了不少苦……。”
“爹!娘!大娘二娘三娘四娘……八娘九娘十娘!管家!”张大少爷回过神来,又认出了眼前的这群人正是自己的父母、老爸的另外十个老婆和给父亲当管家的张石头父亲,惊喜之下,张大少爷赶紧挣扎着要给父母跪下,张老财却一把抱住得意儿子,大笑说道:“兔崽子,知道你变得懂礼貌了,不用磕头了,快和爹回家吃饭,让你爹和你娘好好看你。”说罢,张老财大笑着拉起儿子就走,他的十一个老婆则哭哭啼啼的拉着张大少爷的另一只手嘘寒问暖,那场面,倒还真有几分感人。
回到家中,当初偷偷离家出走的张大少爷少不得被父亲和十一位娘亲轮流教训,又被轮流的询问分别后的情况,唠叨得张大少爷是头晕脑胀,前言不搭后语,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还好,张老财和他的老婆们也知道张大少爷路途辛苦,强忍住心中的千言万语吩咐开饭,又让新买的丫鬟服侍张大少爷更衣。等做完这些后,张老财把儿子叫到面前,很严肃的说道:“儿子,你现在当官了,当爹的很高兴,可是有一件事,你却让爹很不高兴。”
“孩儿有错。”张大少爷乖乖跪下,老实说道:“孩儿不该私改家谱,也不该背着父母私自到京城参加会试,更不该没和父亲商量就为过世的祖父另求墓志铭,请父亲教训。”
“去你的,你改家谱,改就改吧,张石头已经告诉老子原因了,反正张子房的名声也不差,勉强够做老子们张家的祖宗。”有其子必有其父,张老财也是满嘴的脏话,骂道:“至于其他的事,只要对你当官有利,你想怎么做都行,老子不管!老子不高兴的是,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没给老子娶一个儿媳妇?我们张家十代单传,老子娶了十一房妻妾才生下你这一根独苗,你到现在还不成亲,想让老子到时候才能抱上孙子?”
“关键是没合适的。”张大少爷搔着头推脱说道。不曾想话音未落,张大少爷的亲娘就拿出厚厚一叠名册来,笑眯眯的说道:“狗儿,没合适的别怕,这些上面都是想把女儿嫁给你的,你快挑一个中意的,今年爹娘就把你的婚事办了!”
“怎么有这么多?都是那里人?”张大少爷彻底傻了眼睛,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急着把女儿嫁给自己。张母笑道:“傻狗儿,你现在当探花当大官了,又长得这么俊,那家的姑娘不想嫁给你啊?这些名单里的人,不光有我们山东名门望族的姑娘,还有一半是京城的官眷千金,你爹和你娘从搬到京城的第一天开始,上门提亲的人就一直没断过,一天最多的时候有十几拨,两个月下来,当然就有这么多了。爹娘也不知道你喜欢谁,所以都没答应也都没拒绝,把名单留下给你自己挑。”
“爹,娘,你们急……。”张大少爷本来想说急什么急,可是看到父母飞快拉长的脸,张大少爷还是乖乖改口,“急得好,孩儿也想找个人成亲了。这样吧,这些名单先留着我慢慢看,我明天卯时要参加早朝,寅时就得起床,实在太累了。”
“我儿子都能参加早朝了,好好好好,时间不早,你又这么累,快去睡吧。”听说儿子有资格参加早朝,张老财夫妻十几人笑得嘴都合不拢,只是把那厚厚的一叠名单塞给张大少爷,又把张大少爷送进了卧房。当天夜里,张大少爷先是把住在自己家里的宋献策、陆万龄和薄珏等人叫来商量了一通,然后才上床休息,快要睡着的时候,张大少爷忽然生出一个无比邪恶的念头,“如果我和那沓名单上所有姑娘都定了亲,魏老太监又把我又把派去了辽东守锦州,不知道会有几个等我回来?又有几个会急匆匆的上门退婚?”
酣睡一夜,寅时刚到,张大少爷就被父亲母亲一共十二人从被窝里提溜出来,七手八脚的给张大少爷套上朝服,热泪盈眶的欣赏许久,不断念叨张家终于又出了一个当大官的人才,感叹万分,而张大少爷被过于热情的父母弄得哭笑不得,却又无可奈何,只好任由他们摆布。好不容易等到父母欣赏够了,张大少爷这才在父母们的簇拥下出门上马,领着张石头直奔承天门而去。只可惜刚到了承天门下门,张大少爷马上又被以顾秉谦为首的大群官员更加热情的包围,问安叙旧讨好阿谀客套庆贺的什么都有,直把张大少爷纠缠得差点当场晕厥过去。苦苦熬到上朝的钟声敲响,张大少爷总算是清净,怀抱准备上缴的尚方宝剑和钦差官印站到早朝官员队伍的后排,跟着他们亦步亦趋的步入宫门,缓缓走向久违了的金銮宝殿。
今天不是大朝,上朝的人除了司礼监群监之外,官员只有三个大学士和六部尚书、侍郎,还有及十三省的部分布政使和监察使,再加上有事上奏的六部给事中和都察院御史,总共也就四五十人,所以很快就得以在金銮殿中两旁站定。又过片刻后,司礼监首领太监王体乾率先唱道:“皇上驾到——!”张大少爷不敢怠慢,赶紧与其他官员一起跪倒,磕头叫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要换平时,金銮殿正中回答的肯定是明熹宗懒洋洋有气无力的声音“爱卿平身”,可今天例外,明熹宗不仅没有让众人平身,反而怒气冲冲的喝道:“张好古,张好古来了没有?给朕滚出来!”话音未落,满朝文武官员都已经是脸上变色,不知道皇帝为什么这么恼怒张大少爷。跪在王体乾背后的魏忠贤也是一楞,心说昨天晚上皇上还在夸张好古能干啊?怎么到了今天,就又变卦了?难道说,猴崽子得罪的鲁王朱寿镛通过关系把谗言送到皇上耳朵里了?这怎么可能,宫里的事什么能瞒得过我那个相好客奶妈?
“微臣张好古,叩见万岁。”同样莫名其妙的张大少爷站出班列,又重新跪下。明熹宗二话不说,马上把厚厚一堆的奏章扔到张大少爷面前,咆哮道:“张好古,你给朕看看这都是什么?都是弹劾你的奏章!七十三名官员弹劾你在江南筹款之时,敲诈官绅,勒索百姓,贪赃纳贿,发行彩票纵容百姓赌博,这你怎么交代?”
“皇上,冤枉啊!”张大少爷也急了,赶紧声辨道:“微臣在江南的时候,从没干过什么敲诈勒索的事啊,请皇上明查。至于发行彩票,那只是鼓励百姓互助互立,同时为朝廷开辟财源,不是什么纵容赌博啊。”
“休得狡辩!难道你想说这七十三名官员,都是栽赃陷害于你?”明熹宗咆哮得更加大声,“这还只是你的第一桩罪,第二大罪,鲁王朱寿镛是朕的叔辈,他的儿子就是朕的堂兄弟,你竟然敢设计陷害,当众杖责皇亲国戚!又在山东滥杀无辜,未经请旨就将六名朝廷命官当众处斩!你该当何罪?”
“没……没啊。”张大少爷彻底慌了。那边魏忠贤又赶紧跪出来,磕头说道:“皇上,奴婢掌管东厂,侦缉天下官员,奴婢可以为张好古做证,他处斩的六名官员都是罪有应得,罪证确凿,杀之有功。至于鲁王的第五子朱以海,他当着滋阳数万灾民的面调戏强抢民女,也是有目共睹,张好古不畏权贵,将他正以国法,也是有功啊。”
“忠贤,你别说话,你说的这些,朕都很清楚。”明熹宗气呼呼的制止魏忠贤,又更加愤怒的说道:“张好古的前两桩罪过,就算查明属实,朕都可以看着他的功劳份上饶恕,允许他戴罪立功——可是他的第三桩罪过,朕就绝对无法饶恕了!”
“这猴崽子又干什么了?”魏忠贤吓了一跳。张大少爷则目瞪口呆,心说不会把,难道我在聊城和吴二少他们宿妓嫖娼和微服私访时调戏民女的事,也被皇帝知道了?而明熹宗根本就不解释张大少爷的第三罪到底是什么,只是愤怒咆哮道:“来人啊,把张好古拖小去,廷杖四十……不!廷杖八十!”
“皇上,请息龙颜之怒,张好古到底又犯了什么罪过?”魏忠贤赶紧出来制止——虽说掌管廷杖的番役都是魏忠贤的人,八十廷杖打下去绝对要不了张大少爷的小命,可是到底是谁阴了张大少爷怎么阴的,魏忠贤怎么都得查清楚不是。而其他的朝廷官员也是面面相窥,实在搞不懂张大少爷究竟干了什么,把皇帝惹得发火成这样——当然了,也有不少人心中窃喜,暗暗做好了随时给张大少爷落井下石的准备。
“他做了什么?”明熹宗站了起来,胸口不断起伏,捶胸顿足而又痛心疾首的说道:“忠贤,你还记得张好古让你献给朕的那副自行车草图不?朕当时就交代了,让张好古一有这样的好东西,就马上送进宫来献给朕,那怕是深更半夜,朕也准他立即见驾!可朕昨天晚上才知道,这个张好古,竟然辜负了朕对他的期望——把新式纺纱机的草图交给了别人,让别人先给做出来了!这样的欺君大罪,朕不杀他,难消心头之恨!”
“蓬!”金銮殿中响起无数额头和地板亲密接触的声音——这倒不是文武百官因为害怕波及自己而磕头求饶,而是不少朝廷官员承受不住打击而摔倒下去。
“妈呀,吓死我了。”张大少爷也差点虚脱过去,释重负的长舒了口气,赶紧叫道:“皇上,冤枉啊!微臣把那种新式纺纱机的草图交给别人,是有原因的……皇上问什么原因?因为那种新式纺纱机太简单了,一次只能同时纺织八根纱线,一般的工匠都能轻而易举的做出来,微臣又怎么能把那样粗浅的东西献给皇上?微臣还有一种可以同时纺织八十根纱线的新式纺纱机草图,微臣掂量着,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皇上万岁才能造出来,所以微臣就把只能纺织八根纱线的新式纺纱机草图给了苏杭织商,那副能同时纺织八十根纱线的新式纺纱机草图……。”
“在那里?”明熹宗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问道。张大少爷苦笑从怀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珍妮纺纱机最终版草图,没等张大少爷说话,明熹宗已经急匆匆冲了过来,一把将草图给抢了过去,张大少爷乘机说道:“皇上,那七十三名言官御史参劾微臣的事……。”
“参什么参?张爱卿你这次为朝廷和百姓立下这么大的功劳,那些人竟然还在背后造谣中伤于你,朕绝饶不了他们!忠贤,即刻拟旨,这次弹劾张爱卿的七十三名官员,一律官降两级,罚俸一年!”
“皇上,那鲁王爷弹劾微臣的事呢?”
“朕那个叔父,真是越来越不象话了,纵容儿子调戏强抢民女在先,诬告钦差于后,即刻拟旨,鲁王朱寿镛罚俸三年,以示惩戒!他那个儿子朱以海从宗谱除名,贬为庶民!至于张好古的封赏,官升三级,具体什么职位忠贤你看着办吧。”
“微臣谢……。”
“谢什么谢,别罗嗦了——你这副草图果然复杂,朕很多地方都看不懂,还要向你请教。散朝,张好古,忠贤,你们别走,随朕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