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王桂枝不想让自己再想别的, 便坐起身来, “彩霞。”
“来了, 太太, 您有什么事?”
“我的陪嫁账本,还有私房钥匙是不是你收着的?”王桂枝要清点一下自己的财产。
彩霞点了下头, 从腰侧荷包里取出一串钥匙,“太太, 您要看看吗?”
“嗯, 刚才叫珠儿去办事,忘了要给他打点的银子了。”
原来是这样,不是有人偷偷在太太跟前告了黑状, 彩霞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虽然她从来没有对太太的东西动过手,可到底她是管着钥匙的,若是一时不防备就漏了一处半处, 她可不愿意跟王药家似的, 被赶到家庙那边去卖饺子。
“太太,您有现银子五百两,一千五百两银票,还有的都借出去了, 没到时候还呢。”彩霞让彩云帮着她把烫金酸红枝箱子搬出来, 这只放得是账本子。
王桂枝愣了一下, 眼下就在放高利贷了收利钱了?她仔细再一回想, 才发现她的银子并不是借给普通的什么佃户商户, 而是借给那些当官的,特别是新任或者外放出去的官员,他们本来就是把身家银子拿出来打点谋官,这差事派下来,一时银子不凑手,就跟别人拆借。对于王夫人来说,这算是一种政治投资。
这借出去一千两,就有两百两的利钱,而且人家还会感恩,又搭上了一门关系不说,还时不时有别的东西孝敬,就算是一时还不清,每一季的利钱银子是一分都不会少的。贾府在京城,没人敢不还他们的钱。
就连贾政的俸银,王夫人嫁过来的时候,就是一样这般运作,故此贾府根深蒂固,凭这祖宗的威名,还有这些个人情利益,才有如此的富贵。
看着那一串串的官员名称跟以后借银的数目,王桂枝暗自心惊,还好她行动还算是小心,不然这种利益网岂是她可以随便更改触碰的。她上辈子了不起参加个千万资产级别的商会,那还只是一起聚聚吃吃饭,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合同的项目。
这不是她熟悉能干的事,王桂枝决定还是另寻财路。
“彩霞,你先包两百两给珠大奶奶送去,就说是我给珠哥儿用的。”她好一个人好好用心看看她的资产。
彩霞不疑有它,细心拿帕子包了两百银,拿个小匣子装了才领着两个小丫头同去给太太办事。
原来叫贾政的不是别人,正是王夫人之兄王子腾。
他乃都太尉统制县伯王公之后裔,现任京营节度使,深得皇上信任,自有威风。难得收到妹妹王夫人的信,虽说是由侄儿代笔,好像只是说了些闲言杂事,但像王子腾这样的人,心如千千结,看什么都觉得有些阴谋诡计,毕竟处在他这个位置上,少不得有人暗中算计。
“内兄!”
贾政拱手与王子腾见礼。
“政兄不必客气。”王子腾对贾政很有好感,觉得他一表人才,才学不差,只可惜任职于工部,但四大家族互相联姻却有皇上左右平衡,近期内都不太可能让贾政再升高位了,在官场上只能暗自相助。
“内兄可是有事?”
贾政与王子腾对坐,不太明白王子腾为何到访。
王子腾道,“妹子有书信给我,说有人把状告到珠哥儿跟前,才知道她的陪房私底下瞒下了二十亩田租,还提了一成的租子。”要不是说是他的妹子呢,这事本是小事儿,可巧妹妹一说,他就派人去查了,果真如此不说,王家其它的族人更是嚣张!还有些根本不是王家贾家的人,就敢借着他们的名头占别人的田租,王子腾便起了疑心。
原来是陪房办错了事,贾政心里记下,笑道,“噢,原来有这样的事儿。”多大点事儿,也值当如此。
“也不是什么事儿,政兄让她直管料理。”王子腾挥了下手,叫来两个男仆,“这是连生、勇生,手底下有把子力气,通些武艺,以后跟在珠哥儿跟前,让他使唤。”
“这个?”贾政觉得疑惑,不就是一房下人贪污罢了,用得着?
王子腾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贾政不知道贾珠被下人们打了脸,便改口道,“珠儿都娶亲了,虽说我看你的意思是让他参加科考,可又有谁知道上头的是什么样的心思,万一又……”
贾政脸色一变,这是他平生一大憾事,但王子腾比他见皇上的机会多得多,也不无道理,叹了口气,“这也是内兄一番好意,我替珠哥儿道谢。”是得让珠儿也练习下武艺。
“自家亲戚,何必客气。”
王子腾与贾政促膝长谈,吃罢了晚饭才走。
回到王府,王子腾把信也给老妻看了,让她把那些布还有别的一些东西尽给王夫人送去。
王家四时蔬菜灯红银,冰敬炭敬不知道多少,平时也时常跟小姑子走动送些表礼,只是不见这么多罢了。只是多,并非是厚。
“这些东西,上不了什么台面,送给咱大姑子不嫌打脸。”王子腾之妻笑道,她也瞧了信,觉得王夫人有些眼浅,要那些个布做什么。
王子腾轻摇了下头,“她不过是借着这个问问咱们,她什么东西没见过。到底是我们王家陪过去的家人,她要罚,怕到时候咱们府里有他的亲人闹到你跟前,虽说是下人,也看重不想伤了咱们的情面,你倒是不明白了?”
“原来如此。”王子腾之妻这一细想便明白过来,“怪道说还问要多少银子呢。”她这才觉得王夫人极给她这个王家主母面子,“那王药家的不过是祖上跟着咱们家爷去办过几回差,胆子大到这份上,她怎么罚都是应当的。”
“我派人也去查了咱们家,也有不少呢。你也醒神起来,要知道这些人敢贪二十亩,有些人就敢借着咱们的名头贪四十亩,八十亩!污了王家的清名!”
王子腾之妻站起来应是,“我一定好好查办。”
“我会派几个人帮你,一定要仔细查清楚,从重处罚。这等欺上瞒下的奴才,我们用不起!”王子腾冷面肃然,“就怕不止是小人贪利。”
只恐有人故意设局!
王子腾之妻更加重视起来,翌日管家婆子把清单送上来,她念着王夫人细心体贴,便又加了一匣子别人刚送给她的宝石首饰,另外绫罗布匹也多送了一些。
贾政等王子腾一走,便叫人一问,就知道夫人去了庄户院,让珠哥儿发现了她陪房王药家办的错事,还有其它陪房对着他好是一顿欺瞒,把珠哥儿闹的是灰头土脸。
“原来如此。”她的陪房给了儿子没脸,所以对着自己就硬起不来了?是觉得对不起他了?
贾政让人下去,手里的书也放下了。这不能怪夫人,她素来把事都办得周到,规规矩矩,不妨下人给她落了面子,丢了架子,白便宜他了。
找到了夫人娇怯的由头,贾政乐了一会儿,想着到底不是她的错,她如今又是那般可人,那比以前别人都惹人爱些,便亲手提笔画了样子,让赖大去打一套珍珠镶玉的首饰,准备过两日给她。
赖婆子来了东府,贾母的吩咐,也只是要铁槛寺外面的两间房子,贾敬岂有不让的,至于下人贪污,他十分不耐烦让这样的琐事烦心,但老祖宗交待下来的话也不能不听。坐下喝了杯茶,才念一段经,转念一想正好有个焦大,素日里自势有功,让他去办这样的事最好。
“派焦大去查办这件事。”
焦大身背令箭,原就仗着有主子另眼相看,他本又是个梗直不怕得罪人的,只把宁国府闹个人仰马翻,就连荣国府这边不少人,也被连同闹出来,整整忙乱了一两个月,才渐渐消停下来,宁荣两府的下人们均暂不敢生什么偷懒耍滑的歪心思。
这时候,王夫人罚王药开的十文饺子铺,也开张十日了。
贾政贾珠见屋里静悄悄地,以为王桂枝在休息,便没有让听差的叫唤,只准备轻悄悄说一会儿话,就听见王桂枝的声音,贾珠有两日没见着母亲,便绕过穿屏一瞧,鼓掌赞叹道,“这衣裳确实不错,太太应该赏人家才是。”
他这段时间忙着跑去买山看林,又跟老农林长们一起钻过林子,瞧过耕田,亲眼看着培养出那些个菇覃来,还要管着罚那王药一家卖饺子有没有欺瞒,增长了不少见闻。一回到屋里,李纨除了给他吃补汤,就是让他写几张大字,接着便要拉着他走步,这是母亲交待下,两人互相督促着,倒别有一番情趣。
等母亲接了厨房,妻子说母亲有意锻炼她,她只怕担不起来,要让他帮忙,这里那里乱纷纷得还没个首尾,东府那边珍大嫂子又没了,别说跟丫环们调笑,他连书都快没时间看了。
可就是这样忙,贾珠心里有种格外的踏实,以前母亲自然也疼爱他,吃的喝的都是上好的,凡事他有所求无有不应,可他除了用心苦读之外,另无他计。其它友人偶尔凑在一起,也就是看看戏听听曲,一点儿意思也没有,哪里像如今,他可是知道覃子是怎么长出来,他还知道就是卖饺子,一个月也有一百多两的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