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涵道:“我相信你没打算害我……”
“真的?”碧湖满怀期颐道。
“真的……”
“那你原谅我了对不对?”碧湖又连忙追问道。
“你是公主,我是臣子,我怎么敢不原谅你?”
白涵话里带着些许的讥讽,这让碧湖刚刚好转了一点的心情又糟糕了起来。她眼巴巴地望着白涵道:“你怎么这样说话……我们是夫妻,不是什么公主臣子……”
“那好,我的妻子我问你,我病得要死的时候你在什么地方?”
“我……”
“少主,此事奴婢可以代公主解释……”
“你闭嘴!”白涵紧了紧牙龈,目光阴冷地扫了正想解释的隐娘一眼道,“这儿有你一个奴婢说话的份儿吗?别太当自己是回事儿了!再插嘴,扔出白府去!”
隐娘脸色一窘,尴尬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了!
“你说吧,”白涵又把目光挪回了碧湖脸上,“你人在哪儿?”
碧湖心虚道:“我……我是怕你不待见我,怕你恨我不愿意见我,所以……所以才回宫去的。我是……我是不想你看见我生气加重病情,那样就更不好了!这不,我一听说你好些了就急忙赶回来照顾你了呢!”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不是!不是这样的,白涵……”
“罢了,你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些年相处下来还不清楚吗?我本就没奢望你能有多贤良淑德,但求你安分老实点,可你连这点都做不到,我真不知道往后还怎么跟你相处下去。”
“我会安分守己的!我会的!”碧湖忙拉着白涵的胳膊一表忠诚道,“往后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我一定会跟其他女人一样做个贤淑的妻子,你相信我吧,白涵!”
白涵看了她两眼,抽回了胳膊。她满眼失望,委屈地要哭了似的说道:“说到底,你还是不肯原谅我,还是介怀我给你下符水的事情吧?”
白涵轻轻摇头道:“不,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始终不是贝螺。”
“什么?”碧湖眼里的泪水瞬间涌出,“原来还是因为那金贝螺对不对?她都走了,她舍弃你走了,你却还想着她,她有那么值得你留恋吗?”
“她舍弃了一个曾经抛过弃她娶你的男人,她的舍弃我并不生气,只是觉得,若是有来生,我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弃她娶你。”
“错误?在你看来娶我就是个错误吗?我从小到大是怎么对你的你不清楚吗?我打小就喜欢你,我一心只想着你,就算母后想让我嫁给其他身份比你更好的王子我也不愿意……”
“我打小是怎么对贝螺的你更清楚吧?”白涵咳嗽了一声,口气淡淡道,“可你还是强拆了鸳鸯,生生地把我和贝螺分开了。你现在心里有多痛,就可知当初我心里有多痛了。”
一旁一直垂着眉眼听着的惠儿忽然抬起了眼皮,眼神迟疑地在白涵脸上停留了几秒——他是当真后悔了吗?
碧湖痛哭了起来,扑上来在白涵胸口用力地捶了两下。旁边两个美姬连忙扶住了白涵,白涵勉强站稳后,喘了一口气道:“我要说的已经都说了。白家不是你撒泼的地方,要撒泼回你的王宫去。你若还想在白家待下去,那就最好安分些。去与留你自己决定,我不勉强你,现在,立刻,从这儿出去。”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处死这个女人?”碧湖指着惠儿哭喊道,“她才是罪魁祸首!你不处死罪魁祸首,却要这样对我,这是为什么?”
白涵冷冷地看着她道:“听不懂我的话吗?”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我一片真心,为什么却换来了你如此的决情!”
“真心?你有资格谈真心吗?你拿过真心来爱我吗?你只爱你自己罢了!”白涵失望地摇着头道,“你需要的只是一个你看得上眼,可以一辈子捧着你说你好说你美说你完好无缺的男人而已,碰巧,我就成了你看得顺眼的那个男人。而你的真心,永远只会想着你自己一个人,从来,也绝对不会,替别人设想过一点半点。因为你是公主,其实想想也并不奇怪,但贝螺就不会,她与你是有着天壤之别的人!你应该问,为何同为身份尊贵的公主,贝螺可以有个人为她一生倾心,而你却没有?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金碧湖!”
碧湖被白涵那番话震慑住了,怔怔地看了白涵两眼后,忽然双腿一软,又晕过去了。隐娘大呼小叫了起来,连忙让使女将碧湖背出了院子,一路出府回王宫去了。这一回,她大概再没心思回白家来了。
隐娘等人那聒噪的声音远去后,白涵也转身打算回去了。这时,惠儿在他身后说了一句:“早知今日,当初又何必勉强娶她?与其骂她,不如想想你自己。”
“对,”白涵转过身来点头道,“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正因为是我的错,所以老天才会让贝螺对我死心,爱上獒蛮族那个野蛮子,这就是我该受的惩罚。”
“听起来好像你真的对那位贝螺公主痴心不已。”
“痴心错过,便是痴出命来也是枉然。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遍后,我算是想透彻了,与其一直以白家荣辱为借口来遮掩当初没敢带贝螺远去的那一丝丝胆怯,倒不如坦率认了,心里来得痛快。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我没白中你的毒。”
“这就是你把我关在这儿不杀的理由?”
白涵浅笑了笑:“不是,我只是觉得……杀了你会可惜。”
“为什么会可惜?”
“为什么?”白涵垂下眉眼想了想道,“或许,你让我有种错觉。你说话乃至骂人的语气和架势都有点像贝螺。我想老天派你到我身边来给我下毒,大概也是对我负心的惩罚,我若杀了你,岂不辜负了老天?我会派人把你送出城去。离开后,你赶紧出夷陵国国界,别再回来了。”
“因为燕姬吗?”
“燕姬不会放过你的,碧湖这回回宫肯定会告状,她一定会下令杀你的。”
“你就不怕燕姬找你麻烦吗?”
“怕也找,不怕也会找,我已经摊上这事儿了,是逃不掉的。只是你,没必要掺合到这里头来,走吧,夷都不适合你,另外去找个地方过日子。”
白涵转身后的那个背影让惠儿凝视了良久,说实话,听到白涵刚才痛斥碧湖那番话,她心里莫名地有了一些感动。可这男人的话还能再信吗?她不知道,只是心里一直坚守的那份恨意略有消减了。
半柱香后,白涵真的派人将她送出了城,给了她盘缠,让她离开。但面对无垠的田地,她有些茫然了。离开夷都,她还能去哪儿呢?这趟回夷都她是决心要将燕姬等人置于死地的,难道就这样灰溜溜的走了?
她没走,而是在城外躲了三天。三天后,她从别人口中得知了一个消息,说王上下令彻查白家,白家已经被监视起来了。听到这个消息,她并不惊讶,白涵那么羞辱碧湖,燕姬那种心肠狭窄容不下他人半句闲言碎语的必定会找借口报复。
当天,她化妆入了城,打算去金义府上走一趟。拐进一条小巷后,她忽感身后有人,转身一看,竟是两个权家的人。她不由地紧张了起来,刚想开口说话,这两人居然眼神一直,咚咚地倒在了地上。
原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这两人之后,还有一只狡猾的犬灵王。
“被人跟踪了还往金义府上跑,不跑人家把你们连根拔起啊?太不小心了啊!”獒战用脚踹了踹地上那两个人道。
“你怎么会……你不是已经离开了吗?怎么又会回来?”惠儿惊讶道。
“这破夷都本王子想回来便回来,想走便走,有何难的?”獒战不屑道。
“你也是找金义的?”
“看来我们是同路,不过我小逛了一圈,发现金义府邸附近都有权家人看守着,我们这样贸然进去,肯定会被权家抓个正着的。”
惠儿不解地问道:“权家为何要监视金义?”
“你没跟白家告密吗?”獒战靠在墙边抄手问道。
“我不会出卖金义的,这点你放心。”惠儿正色道。
“哦……”獒战点点头道,“那应该就是因为前几天有人跟权家告了密,说我人在都城内,还与金义以及燕胜如姐妹有勾结了。”
“有人告密?是什么人?”
“这也是我回来的缘由之一。行了,你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让金义在府外见我们?”
“有。”
晌午时分,天道馆里的旅客人来人往,这儿是夷都最大的驿站,旅客最多了。金义乔装成了一名行脚商人,混进客栈后,找到了惠儿和獒战所在的那间客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