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傅毓年磨破了嘴皮子,霍司擎却始终无动于衷,面如寒霜的神情分毫未变,狭眸深如古潭,将所有波澜起伏锁在眼底,一丝也透不出去。
谁知无法窥探他的想法。
回想着乔牧那条短信,傅毓年隐隐品出了点什么来。
“哥,嫂子现在毕竟失去了所有记忆,记不得你们曾经的一切,之所以鬼迷心窍利用你来达成目的,说不定也是情有可原的?”
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得了,自己一直放在心尖上宠爱的女人,到头来竟然一直在利用自己。
况且还是霍司擎这般身份的,什么千娇百艳、姹紫嫣红没有见过,却独独将云安安放在了心上。
如果是以前的云安安,自然不会利用霍司擎对她的宠爱,去达成某种目的。
可现在的云安安……到底和从前不一样了。
即便云安安对傅家有恩,傅毓年也愿意帮她说好话,但对于她利用霍司擎这点,心里多少是有些不赞同。
“你以为,我介意的是她利用我?”霍司擎薄唇冷掀,声线淡漠无温。
他这条命都能给她,区区利用,又有几斤几两,值得他为此动怒?
傅毓年头顶冒出一串问号,“那不然……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连被心爱的女人欺骗利用都不在乎……天,他哥这境界,他恐怕一辈子都学不来。
霍司擎神色冷峻,犹如身处暴风雪中心,周身温度直降,很是消暑。
不知怎的,傅毓年忽然福至心灵,小心翼翼地问:“该不会是因为……嫂子说早就厌烦了待在你身边,你吃味了吧??”
话一说完,傅毓年就觉得不可能。
他哥怎么可能会是这么幼稚的人?
闻言,霍司擎狭眸倏地眯紧,冷声道:“你若是太闲,F洲那边最近有个生态项目,明天就派你过去负责。”
傅毓年:!!!
他顿时就想起前几年被霍司擎派去F洲,美名其曰让他积累工作经验,锻炼独当一面的办事能力,等时机成熟,再接他回国。
当时可把他说得热血沸腾,志气满满,恨不得立刻在F洲干出一番事业来证明自己。
结果他去那里挖了几个月的井,人都黑成了碳,灯一关除了那口白牙连人都看不见。
别说事业了,小命都快玩完了,都没等到霍司擎派去接他的直升机……
那段经历,傅毓年简直永生难忘!
这回说得好听是生态项目,但保不齐就是让他过去种地……
“别别别!我嘴贱!我嘴贱还不行吗!”生怕霍司擎下一秒就让人下发命令,傅毓年赶紧转移话题:“怎么没看到小景宝?这小家伙平时不是最黏他妈咪的吗?”
霍司擎轻缓地将云安安的两只手放在枕边,淡声应了一句:“送去老爷子那儿了。”
否则让他看见这副场面,得翻天。
“小孩子心灵脆弱,要是知道父母吵架,心里不定有多难受,送过去也好。”傅毓年点点头,心里松了口气。
人太机智了,也不好啊。
差点就要被发配出去了。
叩叩叩——
敲门声引得两人向门口看去,萧易站在门边,一手举着手机,脸色看着有些沉凝。
“司擎,那边有线索了,对方说要见到你,才肯配合我们。”
…
霍氏本家。
霍司擎出现在地下禁室的刹那,极具压迫行性的气场便自周身蔓延开来,让偌大的空间登时变得狭窄逼仄。
暗卫们眼观鼻鼻观心,如同一座座护佑在主身旁的雕塑,恭敬地立在一旁。
“家主,”胥七停下审问,走上前对霍司擎汇报:“我们的手段都对他用尽了,他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这块硬骨头,怕是有点难咬。
霍司擎俊美的脸庞上如覆薄霜,闻言冷嗯了声,举步走到躺在血泊中的男人面前,目光居高临下。
男人浑身上下皮开肉绽,几乎没有一处好肉,混杂着黑红的鲜血从伤口流下,汇聚到身下的血泊中,滴答滴答地响,格外考验人的意志。
然而就到了此刻,他依旧没开口说过一个字。
“你就是霍司擎?”男人喘着粗气,细听却能发现气息很弱,“我跟你谈趣÷阁交易,你放了我,我告诉你们想知道的,怎么样?”
“哦?”霍司擎在长椅上落座,修长双腿优雅交叠,神情却是慵懒,“没这个必要。”
“你不用跟我玩心理战术这套,”男人短促地吸了口气,冷笑着说,“你们抓我过来,不就是为了那个基地的秘密?要是我不开口,凭你们本事再大,这辈子也不会知道那里面有什么。”
男人并不是盲目自信,而是有足够的底气,否则也不会硬撑到霍司擎到来,才开口说话。
傅毓年和萧易慢一步进来,听到这话哼笑了一声。
“好大的口气。”
“我是不是在大放厥词,你们心里再清楚不过。”男人被喉间的血呛得咳嗽连连,声音都断断续续的,“你们应该清楚……错过了我咳咳……我这个村,就没下个店了。”
那个基地的存在,外界没有一人知道。
要不是男人外出办事,正好被霍司擎的人抓了个正着,也不会暴露出来。
霍司擎狭眸轻阖,长指轻点着长椅扶手,似在思考男人话中的真实性。
“咳咳咳……我只要你们放我离开,给我一趣÷阁钱让我远走高飞,不会被基地抓回去,我就把一切都说出来。”男人目光闪烁,“这趣÷阁买卖,你们不会吃亏的。”
“哥,你怎么看?”傅毓年看向霍司擎。
“何必如此麻烦。”霍司擎掀眸看去,看着男人志在必得的眼神,淡声开口:“你是芜城楠溪镇人?”
萧易愣了愣,他记得这个人的身份资料,他们还没查出来。
趴在血泊里的男人身体一僵,“……什么芜什么溪,我现在不是在跟你谈论这个!”
“你八岁时出过一场车祸,虽不致死,右腿却受了重伤,落了个疤。”霍司擎斜支着下颚,语态漫不经心,“十一岁贪玩摔伤头部,导致神经受损,记忆力奇差。后来十五岁辍学,加入了红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