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席爷爷?!”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席老爷子,紧张得差点缺氧的脑袋忽然缓过来,就是一阵空白。
席老爷子穿着身讲究正式的黑色西装,手里连拄拐都没有持,就那样双手负在身后,看起来精气神不错,体格还很硬朗。
他笑呵呵地看着依偎相拥的两个人,宽和的眼里都多了丝促狭,“你们能一起来这,云老头泉下有知,想必都要乐出声。”
云安安这才发觉自己和霍司擎的姿态实在是过于紧密,顿时窘迫地松开了抱着他劲腰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站好,“您、您也在这儿啊?”
被猝然推开的霍司擎也未有丝毫恼意,轻捻了两下冰冷指尖,旋即矜淡却不失礼貌地朝席老爷子点头致意。
席老爷子笑着点点头,答道,“我每隔一段时日都会过来瞧瞧,见这里好好的我便放心了。”
云安安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真的只有她不知道老屋被保留下来的事情……
察觉出她的低落,霍司擎不动声色地捏了捏她的手心,沉声道,,“爷爷房间书桌右脚下的地板,你去看看。”
“地板?我现在就去!”云安安双眸唰地一亮,急不可待地就往楼梯下跑去,哪儿还顾得上那点失落。
等她离开后,席老爷子才乐呵呵地笑出声,“这里重建得确实很完美,就连我都硬是挑不出半点错来。”
“您过奖了,之后的事情还须劳烦您。”霍司擎浅浅颔首道。
“小事一桩罢了。只是我不理解,你为何不直接把东西给她,反而费这么大周折和心思?结果不才是最重要的?”
闻言霍司擎薄唇淡淡勾起,没有半分觉得麻烦的意思,“若是直接给她,她会以为是我为了安慰她,故意为之。”
与她有关的任何事,纵使再麻烦,他也甘之如饴。
席老爷子虽有不解,瞧着他的眼神里也多了些喜爱,谁知瞧着瞧着,席老爷子脸色突然变了变,“你的嘴角……”
霍司擎神色未变,抬手随意地将嘴角那抹鲜红拭去,低声对席老爷子道,“无碍,还请您不要对她提及。”
“你……你……唉。”席老爷子不知该说什么好,唉了半天,甩手离去。
廊道里只余那抹颀长高大的身影半靠在墙侧,低声喘气,似在按耐着什么躁动不平的郁气。
那双狭长幽暗的墨眸,像极了某种危险可怖的兽类。
…
与此同时,云安安果然在书桌右脚压着的地板下面找到了一个木盒,打开后,里面并不是线索,而是一封信和一本相簿。
好在信和相簿都保存得很好,虽然老旧,却可以看清楚上面是什么。
云安安将那封信展开来,熟悉的字迹跃入眼帘。
看到这里,云安安鼻尖泛起了酸涩,视线也开始模糊,她赶忙稳住心神,仔细地往下看去。
啪嗒。
两滴液体落在泛黄的信纸上,很快晕染开了个两道深深的水痕。
原来,爷爷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是他的亲孙女。
云安安咬紧唇瓣,藏匿在心中每每午夜梦回都会涌上来的愧疚、害怕,像是浇上了一盆滚烫的水,淋得只剩下酸酸的热意。
“爷爷……”
“爷爷!”云安安再也忍不住,抱紧了怀里的信纸,情绪失控地哭出了声,像是要把这些天,这么多年来的委屈一哭而尽一样,怎么都无法停下来。
她从来都不知道爷爷对她的严厉里还藏着这么多担忧和期望,却不是担忧她无法坚守云医馆和他老人家的中医理念,期望她一定要发展到最好。
就只是……一个年迈苍苍的老人,对自己孙女未来的担忧和殷殷期盼。
为了她能过的好,为了她能一往无前地走下去,即使没有他老人家的陪伴。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想错了,理解错了。
等到云安安崩溃失控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席老爷子才叹着气走进房间里,对她道,“你父亲云佑和当年不肯静下心学习中医,只想要赚钱,而他用龙髓玉换来的钱,才有了第一笔创业资金,成立了后来的云氏。”
龙髓玉本就是罕有的至宝,当年那一块被云佑和卖出了百万天价,而现在更是千万都不止。
可以说,如果没有那块龙髓玉,就没有当初的云氏集团,和云佑和沈秋玉锦衣玉食的生活。
但他们除了挂有云安安父母的名义以外,却从未因为亏欠她而善待于她,甚至还打上了将云安安的心脏换给自己亲生女儿的主意。
说一句狼心狗肺都不为过。
这些事,席老爷子也是后来从霍司擎口中得知,才知晓云安安那些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席老爷子又是一声叹息,“云家那些亲戚为难你的事,我也听说了。其实你不必为那种小事烦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