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今日是阴天,不见一丝日光,却也没有下雨。
但撑在他头顶的那柄黑伞,始终紧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
四周的黑衣男子更是个个把头低下,连眼角余光都不敢瞥到男人身上,只看着那双长靴踏过他们眼前,走向了云安安身边。
他俯下身去,将倒在地上的云安安抱了起来,丝毫不介意她身上沾染到的泥土和灰尘,弄脏了自己洁白的制服。
“爷,这怎么可以……”红衫男子大惊失色,连忙想要阻止。
男人轻飘飘一个眼神过来,红衫男子便立时止住了话音,低下头去问,“爷,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男人转身往柯尼塞格走去,轻笑着留下一句:“生而为人,乃是恩赐。
不惜性命,便为大错。”
红衫男子顿时了悟,“您的意思我明白。”
此类人往往都只有一个下场,沦为养料。
不多时,数十辆豪车随着白色柯尼塞格而离开此处。
但方才在这里意图行不轨之事的混混和司机,却从此了无声息地消失在了这个世间。
…繁冗的黑暗如潮水般渐渐褪去。
云安安艰难地睁开迷蒙的眸子,缓了缓头晕脑胀的不适感后,却发觉自己身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昏暗中。
“你醒了。”
随着这道透着无端的危险气息的声音落下,房间里瞬时亮起了烛光。
坐在床边高背椅上的男人斜支着下巴,桌上摇曳烛光映照出他的脸,肤色白得几近病态,五官精致,眼窝深邃,是一副绝顶的好模样。
最为吸人眼球的,却是他那双暗红色的瞳眸,说不出的妖异。
他手里总是拿着本不知名的书,微抬的手腕上似乎有东西在动。
云安安刚因为四周明亮而放松些的神经,顿时就紧绷了起来,纤指紧紧攥着裙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宫妄。”
“为什么呢?”
宫妄眯了眯眼,勾着抹笑看她,“自然是太想你了,亲爱的。”
“别叫我亲爱的!”
云安安被他肉麻的称呼弄得浑身一哆嗦,很是无力地吐槽:“你就不能盯着别人吗?
都几年了,你也该从童话里醒一醒了吧?”
他们一开始明明是很好的朋友,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这个问题云安安无法回答,更无从得知。
宫妄没答她的话,倒了两杯红酒,将一杯递给了她,“尝尝,我新酿的美味。
唔……自然是比不得你美味。”
云安安看着酒杯中鲜红的酒液,后脊阵阵发凉,直接避开了,“拜你所赐,我这辈子都不会想喝红酒了。”
“为什么?”
宫妄笑着看她,比酒液还红的唇扬起,“你不喜欢喝血,这我是知道的。
所以,不会让你喝。”
说罢,他便再度坐下,慢慢地品尝起杯中的红酒。
云安安见他脸色正常,却也没有放松对他的警惕。
毕竟这可是个……宫妄轻轻笑了声,抬起自己的右手,将缠在手腕上的东西大大方方地露出来给她看,“你也想小乖了是不是?”
一条通体透明的白曼蛇紧紧缠绕在他的手腕上,吐着鲜红的信子,前倾着好像想要靠近云安安。
这特么哪里乖了!云安安小脸煞白,“你把它收回去!!”
“你怕它?”
宫妄伸出手指点了点小乖的头,“她不喜欢你,自个玩去吧。”
小乖扭了扭身子,委屈地重新缠回了宫妄的手腕上,嘴巴对着尾巴。
云安安这才松了口气,转头一看,发现房间里的窗帘都被拉得紧紧的,就连天窗也被遮住了。
除了桌上的烛光,外面一点亮光都透不进来。
“你是吸血鬼吗?
这么怕见光。”
云安安嘴角抽了抽,或许是他并没有要对自己出手的意思,她心底的恐惧也稍稍松了些。
但对他的警惕,她却始终没放下过。
宫妄看向她,暗红色的眸子似乎另有深意,“我是啊,你怕吗?”
“那可真是太好了。”
听言云安安松快地拍拍胸口,“人鬼殊途,我们注定不能在一起的。”
她到现在还记得,当年宫妄是怎么攥着她的手,对她重复“你是属于我的,从一开始就是”莫名其妙荒唐话的。
她和他认识的时间才不过短短几年,他却说的好似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一样。
大概是妄想症患者,都有喜欢幻想的通病?
在云安安眼中,宫妄便是位妄想症患者。
“人鬼殊途?”
宫妄喝了口红酒,若有所思地道,“你们愿意和猫咪狗狗在一起,为什么你和我不能?”
云安安险些被他的话给呛到,“你要是能变成猫咪或者狗狗,我说不定还能养你。”
“你这是种族歧视。”
宫妄果断道。
“……我特么怎么就有种族歧视了?
我歧视谁了我?
?”
这货是不是天生缺根筋啊?
她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
宫妄不理她了,喝完那杯红酒,就站起了身,自言自语着:“我还不如猫狗?”
“你说什么?”
云安安没听清他刚才说了什么话,却又害怕他会突然让小乖对自己下手,没有往前靠近。
“没什么。”
宫妄瞥了眼她攥紧的手,暗红瞳眸里划过一抹受伤,“小心针尖伤到你自己。
我的刀刃指向天下人,都不会对着你。”
云安安微微怔忪,拿着金针的纤指越发收紧。
然后她试探着问:“那我能离开了吗?”
“不能。”
“……”要不是看在他这次帮了自己的份上,云安安真想跑过去把窗帘拉开,让他挨一顿月光的毒打。
或许太阳光更有用?
见云安安一脸不情愿,宫妄皱了皱眉,“你就这么不情愿和我待在一起?
我可以给你很多金银珠宝,鲜花首饰,城堡花园,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找来。”
云安安顿时扬起一抹不失礼貌的微笑来看着他,“我想要阳光,高达60摄氏度的那种阳光。”
“……”谈判失败,宫妄沉默地离开了房间里。
红衫男子立即走上前来,恭敬地低下头:“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