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情景发生在电视剧里,又或者是什么耽美小说的段落,那季萦一定是那个十恶不赦的反派女二,阴险狡诈无恶不作。
倒也不是说她有多么刻薄心机,而是以米渔为对照,两人长相互为极端,一个天使般圣洁,另一个仿佛从地狱走来。
以貌取人这个词不无道理,样貌能限制很多东西,就像演员一般,你没办法让一个长相普通的人扮演祸国妖妃,而季萦的面容太过明艳勾人,没办法扮成小白花的模样。
此时的包间内,米渔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眉心微蹙,一双圆眼瑟缩着目光,不敢看过去,他的眼睛杏仁一般,望着别人的时候就像一头小鹿,不谙世事。
以男人的标准来看,米渔的样子不算出众,轮廓不够清晰,五官不够冷硬,可如果你要抛却掉性别这个概念,他能称得上漂亮二字。
其实季萦倒还比他小上两岁,称呼姐姐没有丝毫道理,她取了个倒扣的空杯,为自己沏了杯茶,静静看着他的表演。
米渔见她不搭理自己,终是觉得有些无趣,撇了撇嘴,重新开口:
“你来北京干嘛?”
茶水微烫,季萦轻轻吹了口气,抿上一口后才回答他,“你说呢?我能因为什么来北京?”
大概是她留下的心理阴影比较大,米渔闻言急了,“我又不搞直男!你来找我干嘛?”
“你脑子里能不能装一点儿除了男人之外的东西?”季萦皱了眉,骂完他口吻却又变得平和起来,“来找你是正事,我盘了个酒吧,需要重新装修,小可爱帮个忙?”
米渔一听就乐了,她也有找自己帮忙的时候?眉目间浮现起三分得意,“不帮。”
上海一米空间总部是国内南方最大的室内设计公司,米家的家族企业,大概是从小耳濡目染,米渔在这一行业内很有天赋,年纪轻轻就已是国内很出名的一位设计师了。
米家的当家人,米渔的父亲,私生活有些混乱,还保留着旧社会时期的想法,家里家外的有许多姨太太。
当然,这是不合法的,换到现在来说这叫情妇,他格外宠爱的女人都住进了主宅,共处一个屋檐下,米渔的母亲也赫然在列。
在她看来无上光荣的事其实对于孩子来说不算太好,有句不太好听的话,三个女人一台戏,米渔从小到大勾心斗角的事看得不少,烦透了女人,只对男人有兴趣。
但性取向问题就把他继承家业的道路斩断了,就算他再有天赋,也不可能成为米家的继承人,连作为设计师都是使用艺名,知道的人没多少,季萦算是其中一个。
不过也有些好处,他没了这个资格后反而乐得轻松,那些女人为了儿子铺路列出的暗杀名单上,没了米渔这两个字。
多一个儿子少一个儿子对他爸来说没什么区别,所以生活费还是一样的每月准时打到他卡上,钱嘛,够花就行,米渔没什么要求。
“你想好哦?”季萦的语气中有淡淡的威胁意味。
“想好了,就不帮!”米渔站起来,冲她做了个鬼脸,“拜拜了您嘞。”
季萦还是不紧不慢的喝着茶,在他打开门的前一刻开口了:
“拜拜小可爱,明天见。”
米渔的身型滞了一瞬,转回头,“你想干嘛?”
“你知道的。”季萦把茶杯放下,“我总有办法找到你,你尽管跑,现在是21世纪了,去哪儿都不过是一张机票的事。”
米渔气极,咬着牙指向她,“你!!!”
季萦站了起来把手包拿上往外走,“不是要走吗?一起吧。”
身后米渔在抓狂的尖叫,“我说了啊!我!就!不!帮!”
他的喊声并没有给季萦带来丝毫困扰,她还是向前袅袅婷婷的走着,每一步都是最妖娆的姿态。
门口还是刚才的那个服务生,见她出来便叫了泊车员将她的车开出来。
等待的时间,米渔终于气鼓鼓的出来了,看见她那张美艳的脸还是止不住的恨得牙痒痒,暗自瞪了一眼她,拿出手机叫车。
他之前为了勾引刚才那个男人去了别人公司做实习生,可看见了季萦之后忍不住露出了真面目只好跟人分了手。
来的时候是不会开车的清纯职场小白,需要老板的接送,可把人气走了之后自己只能打个车回家。
泊车员将车钥匙交还给了季萦,她勾住钥匙圈轻轻在手上转动,问那个跟她隔得老远的人:
“要我送你吗?”
米渔当然不会让她送,这样不就让她知道自己的住址了吗?恶狠狠的拒绝,“不用!”
季萦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微笑起来报出了他小区的名字,“首创天禧?”
“你怎么知道?”米渔一下急了,直接炸了毛。
“我说过啊,我总有办法找到你,小可爱。”季萦歪头示意他上车,“上来。”
米渔在原地万分纠结的站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走了过去,每一步对于他来说都是痛苦,就好像美人鱼用尾巴交换了双腿,步步都踩在刀尖上。
他径直走向了后排,拉车门,没拉开,“你!!!”
“不好意思哦。”季萦冲他晃了晃车钥匙,“锁了。”
米渔再不甘心都只能咬牙切齿的上了副驾驶,等她坐上来之后便拿车当出气筒,一脚蹬在了空调上,留下一个脚印,“你这哪儿买的破车!”
其实他说的倒也不错,这车两百多万,是配不上季萦的身价。
她也没生气,笑眯眯的伸手揉了一把他的头,“不是买的哦,是抢的,抢的开起来才好玩呢。”
她这分明是在阴阳怪气自己被她抢了男人,米渔快气疯了,猛地转过头去就要撒泼,“你——”
刚说了一个字他就不敢再开口了,因为他从季萦眼里察觉到了危险的气味。
她把头转了回去,发动了车,“擦干净。”
米渔咽了咽口水,乖乖拿袖子把那个脚印擦掉了,在衣袖上就下一处灰黑的脏痕,之后一路上大气都不敢喘。
他是知道真认真起来自己在季萦手上是讨不了好的,平时小打小闹她不会计较,可要是触到了她的逆鳞,自己一定会死得很惨。
沉默如鸡的米渔被送到了小区外,几乎是一停下车他就迫不及待拉开车门跑了出去,看着他头也不回远去的背影季萦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手机铃声在米渔的裤兜里响起,应该是安全距离了,他停住脚步按下接听。
“呼…呼…呼…谁啊?”从不运动的人跑个几十米就喘得厉害。
季萦将车窗降下,轻飘飘的开口:
“记得,明天再见哦。”
米渔瞪大眼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电话,转回头,车里的人正把手机从脸边拿下来,冲着自己笑着摇了摇手。
他倒吸一口冷气,季萦开口,无声的说了句再见,然后便见他一溜烟的跑远了。
“啧……”她笑着摇了摇头,“小可爱还是这么不经逗啊。”
深夜,被季萦吓到失眠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米渔“噌”一下坐了起来。
不行,还是得跑!
他从储物柜将行李箱拖了出来,看也不看的往里塞衣服,要跑必须得快了,不能迟疑。
收拾到一半,丢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微微震动了两下,他愣住,慢慢将手机拿了过来,解锁,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小可爱,别跑哦,i'mwatchingyou。】
会这样叫自己的只有季萦,他哀嚎一声瘫坐在地上捂住脸,放弃了跑路的想法。
被季萦盯上的男人怎么可能跑得掉?这是米渔作为一个纯0第一次尝到了这种滋味。
别管你是直男还是gay,被那个女人盯上了,你!都!跑!不!掉!
他在心底无声的呐喊,欲哭无泪。
第二天,把他吵醒的是屋内若有若无的喊声。
“小可爱,起床咯。”
米渔一脸惊恐的坐了起来,做噩梦了,睡着了季萦都不放过他。
三秒后,他就体会到了什么是人间炼狱,季萦真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门把手被拧开就是她的身影。
这是什么恐怖片的场景啊!米渔一下扯住被子把自己裹上,抱起了自己的双胸。
“你又不是女人挡什么胸?”季萦被他逗乐了。
“我……”米渔正想要争辩突然发觉自己被她带了节奏,将被子一掀站在了床上,“你怎么进来的?”
季萦挑了下眉,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丢到他脚边,“小可爱还是没改掉在消防箱藏备用钥匙的习惯啊。”
“你这是私闯民宅!你犯法了!”米渔一下找到了底气,好像他真能把这人送进监狱一样。
“哦?”季萦轻轻笑起来,走近过去抬头看他,“那你去告我啊。”
米渔语塞,她爸要不是季柏自己一定要让她吃牢饭吃到死,可问题就出在这上面,谁能拿季萦怎么样?
他一下颓丧起来,低头下了床,“你随便干嘛吧,我上班去了。”
季萦退了一步让他往外走,开口:
“你不是跟那个人分手了吗?怎么还要上班。”
她还真是把自己查了个透彻,米渔又急起来,“还不都怪你!我死也不会帮你的!”
“小可爱别急啊。”季萦动作随意的慢慢将手机掏了出来,“帮个忙,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