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叔是从事了这一行十多年的资深纹身师,他的技术顶好,各种风格都掌握的极好,就是为人老派,不愿意搞什么现在的网上宣传,生意只能说是过得去。
他收的价又高,可不明白的人看他这店就觉得不值那么多,久而久之的,便只有回头客,靠着他们口口相传的,吸引些新客人。
卓叔具体叫什么没人知道,以前都喊他小卓,时间过着过着,就变成了老卓,再到现在,新来的客人都开始叫他卓叔了。
他认出了祁朗,既然与张三儿关系不错,没理由不知道【颠儿了】,之前没反应过来是因为祁朗剪掉了长发,现在这个发型,都还没登过台。
卓叔记得,祁朗这个人,应该是有老婆的,并且不是身边这位。
他深深看了一眼两人站得极近的身位,可最终也没说什么。
做过这么多年的纹身师,他听过的狗血故事数不胜数,也许是因为职业的特殊性,他给人带来痛苦,所以心里的痛苦都愿意跟他诉说。
他听过相恋十年的男朋友结婚了,但新娘不是自己,所以要在身上留下一个图案的爱情故事,也为人纹上过去世亲人的容颜和死期。
大概是对于这些故事感到厌倦了,他连探听的兴趣都没有,闻言只是伸了手:
“拿来我看看。”
卓叔对于客人们的自备图案没什么信心,估计又是什么网上随便找的,而且她是昨晚上临时以高价约的,他也不能跟钱过不去,便推了今天的客人让她来,想来估计就是富二代一时头脑发热之下的冲动。
“我发给你吧。”季萦微微笑了下,给他发过去一张图片。
他打开,图上是一枝玫瑰,盛放在黑色的荆棘上。
玫瑰大概是被纹身师纹过最多花朵的图案,纹过玫瑰的人多到都数不清了,但这次,有些不一样。
每一个优秀的纹身师,都拥有良好的美术功底,并且有一定的艺术鉴赏能力,卓叔很清楚,这幅画有多精妙。
诡异的黑色荆棘上面毒刺竖立着,每一处的弯折都陡峭,暗红色的花开上去,却又巧妙遮掩住了它的凌厉,留下一种诡异的美感。
他被这幅画惊了下,脑海中开始浮现起这个作品做后呈现出来的画面,应当会是惊心动魄的美感。
卓叔终于认真了起来,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行,我准备一下吧,十分钟过后就开始。”
纹身前需要将图案拓到纸上,再转印到皮肤上,留下图案的轮廓好下针。
可做过这么多年了,他早就舍弃了这种麻烦的方式,一般就提笔随手画下去、跟原来的图案到底有些偏差,会留下他个人的强烈风格。
可看着今天这幅画,他却觉得自己再继续那样的话,多少会破坏了它的美丽,只能乖乖坐下拿笔在纸上勾画图案了。
此刻,闲下来的季萦终于摸出了烟盒,点燃了一根。
烟雾在从她嘴唇里缓缓吐了出来,祁朗终于闻到了,她今天的烟,是哈密瓜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