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消失在了门卫的视线范围之内,裴毅立时抽开了手,掸了下自己衣袖上不存在的灰:
“走吧。”
他往前走了半步,一边领路一边说话:
“你们在这里待到半夜,趁着晚上把人抬走就行了,做仔细点,就让人以为她是喝醉了就行。”
裴毅解决这些事很有一套,只需要让人在完全不会怀疑的情况下将人带出去,再伪造一份去往国外的行程记录,尸体嘛,毁了便是,到时候是失踪还是什么,谁都查不出来。
王怀信还没来得及感触到屈辱,听了这话脑子里便神经一跳,抬走?什么人才会神智不清到需要被人抬走?除非是,没有了神智。
可他没有办法反抗,只能点点头应承下来:
“是。”
他是听说过郭先生会处理一些有钱人家的**事,却只以为是什么小三私生子之类的,最多就是来个商业间谍,私下里打折了手脚就是,可现在看来,这是出了人命啊。
王怀信抬头看了看天,有些恍惚,这可还是白天,光天化日之下,三十八度的气温,他硬生生打了个寒颤,再也没有心情去思考这人是不是跟裴珏有什么牵扯。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了,还没走近一栋建筑之时,躲在车库里的裴珏就慌不择路的跑了过来:
“哥,你终于来了!”
王怀信睁大了眼,他是裴珏的哥哥!
裴毅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看见了他满脸的伤,可此时已经是没有心情再去关心这个了,他面色冷厉的看了下四周:
“裴珏,冷静一点,有人看到你这样怎么办?”
裴珏此时自然是没有发现在场的还有那个把自己打成了脑震荡的男人,别说王怀信这会儿跟平常的穿着天差地别,就是按着他这样的心乱如麻,要不是满心就期盼着裴毅这根救命稻草,定是也要对面不识的。
他怎么冷静得下来,反握住兄长的手臂,慌乱的摇头:
“没,没人看到。”
裴毅拧了下眉,他攥得太用力了些,可终究还是因为这是自己的弟弟,容忍了下去,拍拍他的肩以做安抚:
“去,开门。”
房门缓缓开启,几人进了屋,裴毅陪着不敢进门的弟弟站在玄关,抬手向他们示意:
“请,麻烦把人先拖到地下室去。”
王怀信看向裴珏,心里坠了块石头,他究竟杀了谁?
可是他不敢问,既怕结果真如自己所想,也怕自己也葬身于此,他深吸了口气:
“去,把人找出来。”
一行人直奔屋内而去,在每个房间里寻找起来,数分钟后,大家又返了回来。
“没找到。”
“厨房没有。”
“客厅也没有。”
“二楼呢?去楼上找。”王怀信也顾不上要守什么规矩了,直接点上了烟,裴毅看了一眼,还是没说什么。
可裴珏此时却猛地把头抬了起来,睁大了眼:
“怎么会没有呢?她就在沙发上的!”
他不可置信的直奔了客厅而去,然后看见了空荡荡的屋子,之前的两个杯子还摆在桌上,她背的小布包还没拿走,可已经是人去楼空了。
裴珏慌张起来,开始四处找寻:
“阮榆秋?你在哪儿?阮榆——”
还没等他喊出第二声,便被人狠狠拖住了后衣领一把扯了回去,王怀信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
“阮榆秋人呢?”
“二毛,你干嘛?快松手!”光头第一个站了出来,死命的想将裴珏解救出来,他也是知道的,这个人不是他们这种小角色能招惹得起的。
二毛?裴珏慢慢转过了头,眼神茫然:
“王二毛?”
冷眼看着屋内这一片乱象,裴毅抱臂旁观。
王怀信如同一只被激怒的狮子,几个人都没将他拉住,只又问了一遍:
“我问你,我妹妹人呢?”
一群穿着光鲜的小混混面面相觑,渐渐松开了手,这已经不是他们能阻止的事了,江湖规矩,血债血偿。
二楼,慢慢传来了脚步声,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孩儿嘶哑着声音开了口:
“你们……是在找我吗?”
【颠儿了】工作室。
练习完几轮的三人暂停休息,纷纷放下了手中乐器,祁朗第一个走了过来,神色温柔,似乎怕她不满意:
“这还没练好呢,等三儿他熟了词唱出来才好听。”
季萦绕了下耳边的一缕卷发:
“现在听起来也很好啊,特别是鼓,感觉敲进了人心里。”
这么温柔啊,可惜她最讨厌的就是温柔,真是迫不及待想看看他撕碎了脸上这一层表象后,真实而又跳动着的心脏是什么样子。
不笑宁收回贝斯,将之安置好,缓步走了过来:
“没烟了,给我一根。”
季萦递出去一根,另抽一支咬到了齿间,两个人都爱抽薄荷味的烟,口味一致,看着对方往外走,“啪”一声,她按下了打火机。
后到的张三儿往椅子上一瘫,翘起二郎腿:
“你就在这儿抽不行吗,还要出去,穷讲究。”
不笑宁抬眼,看了下屋内有些雾霭的空气:
“烟太大了。”
排练室里,上下左右都贴满了隔音泡沫,是没有窗的,摇滚的话,有时候动静还是太大了些。
季萦将手指松开,那一束火灭倏然熄灭,她收起烟站了起来,轻轻笑了下:
“我也出去抽吧。”
显然是对祁朗说的,他有心想要劝她少抽一点,却碍于其他人在场不好说话,有些无奈:
“去吧。”
剩下的张三儿可不管不顾,点燃了火:
“这一会儿就散了,也真是不嫌折腾。”
出了门,季萦脸上的笑霎那间便收了起来,坐在休息室的她坦然接受了不笑宁给自己点的火,听见他说:
“怎么?成了?”
她神色有些倦懒,轻轻靠上他的肩头,似乎是在自问自答:
“嗯,所以接下来该怎么逼疯他呢?”
不笑宁看着她目光里对祁朗的沉迷突然之间便笑了出来,她还想要逼疯他?按自己看来,她到怕是要先一步疯了。
季萦啊,可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