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样的射击对他们其实没有起到任何实质的伤害,由于太贴近地面,我很难准确射中目标。
一般来说,当距离稍远时,射出的箭需要前方有一个较为开阔的空间,这样利箭才能在被射出后划出完美的抛物线,然后准确击中目标。
可惜狭窄的山道中到处是斜卧的楠竹及挂在半空的身体,我射出的箭只不过给了那些躲藏的士兵更多心理上的恐惧。
好在这些恐惧终于让他们做出了反应,他们不敢往前攻击,不知道前面是不是有更多的陷阱,也不敢往后退,生怕出现刚才的一幕,于是他们选择了进入楠竹林。
这下好了,没过多久我就听到不时从楠竹林中传出他们的惨叫声,他们很快又退回到山道上,往峡谷口方向退却。他们中有几人被竹刺刺穿了脚,被另外的士兵搀扶着,蹦跳着往前跑,我看到符成奎也被士兵搀扶着跛着脚在逃命。
然而,这时从峡谷口传来貌似羯胡军官的大声问话,连声追问何以至此。我知道,完全消灭这帮羯胡前锋的愿望破灭了,只得爬出陷阱,往南面山坡上跑去。
还没跑出多远,只听见一阵竹竿舞动的簌簌声以及那些羯胡士兵的惨叫声,看来他们是触发了机关,再一次有了伤亡,就是不知那罪大恶极的符成奎有没有就此被射杀,或者,后面的羯胡大队人马也进入那些机关的打击范围,增加更多的伤亡,那我以后就会更省心些。
我并没有跑太远,而是在半山腰的山坡爬上大树,站在树枝上查看两队羯胡士兵现在在做些什么,顺便还可以看看那排锈箭射出后的杀伤效果。
透过依稀的枝叶,我能大致看清峡谷山道上的情形。第二队的羯胡士兵并没有一窝蜂冲过山口进入峡谷,那羯胡军官只派了上十人过去一探究竟,其他全部在峡谷口外列阵,做出随时准备厮杀的阵势。
进入峡谷口不远的这上十人,大部分被还在峡谷内山道上残存的前锋士兵大叫声阻止,只有三个士兵上前去打算搀扶被锈箭袭击而生还的伤患。
由于楠竹的遮挡,我看不清已被吓破了胆而弯腰掩蔽在楠竹林后面,被锈箭袭击后还剩下多少羯胡的前锋,但当这三个上前准备救助前锋伤患的羯胡士兵消失在我的视线后没多久,又传来楠竹弹出的声响以及大声的呼救,看来他们又触动了机关,只一小会功夫,竹林间再没有了人声,第二队剩下的人急忙跑出峡谷。
站在峡谷口的羯胡军官眼看前面山道上的士兵被箭偷袭,也以为是遭到晋军的伏击,他手持一只漆黑油光的木棍吩咐士兵做好应敌准备,一面命人强占山口东面的山顶,以查探对方虚实。
想来这家伙就是断臂羯人临死前所说的贾槎了,这个黝黑壮硕的羯胡恶魔,在全都是白皮肤的羯胡人中,无疑算是异类,可他就是杀害我父母和大伯的凶手。
我知道不能再在这里停留,弄不好那些羯胡人的探马会绕过那山口,从东面的山顶下到南面的山脚,把我围困在这里,到时候我自己也不好逃出去,连忙下了大树,越过山头,往南边的山峰跑去。
杨雄看到我时,眼里满是崇拜。他笑着接过我身上的强弓箭蘘以及用剩的长绳,递过来盛水的皮瓤和干粮,满怀敬意地对我说:“公子,还是你料事如神啊,我在这里都听得见那些羯胡人的惨叫声。”
我对他笑了笑,心里却想,要是那山谷里的设置也被触发,岂不是更快哉。
吃饱喝足后,杨雄两眼盯着我,跃跃欲试地问道:“公子,咱下一步该怎么做?”看来一次胜利换来了他的信心,的确是个意外的收获。
其实我也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因为据我所了解的这一带,除了那片楠竹林是布置陷阱的绝好地段,其他地方并没有这么好利用的地形。只是消灭那群羯胡士兵和救人是我们最主要的任务,既然利用陷阱能让羯胡士兵损失甚大,那也不妨多做几次,只要吸取今天的教训,不再留下让他们停留的空档,依地形地貌再布下些陷阱,并让他们难以发觉,的确是以少胜多的妙招。
想到这里,我站起身来,打算跑在羯胡军队的前面,找个合适的地方,再次做些陷阱,专等这些恶魔自投罗网。不过转念一想,这羯胡士兵吃了这么大的亏,很有可能改变原有行军路线,如果我还是按照他们原来的路线来确定陷阱设置的地点,很大可能是白费劲。如此看来,我们还得等个一两天,等摸清他们的情况后,再做决定。
在这等待的时间里,我们并没打算空闲下来,而是准备转头往东,返回昨晚我看到的那个村庄。羯胡人从没想过要把被他们杀害的无辜人们的尸体掩埋起来,而我,不想让这些人逝去后身体还要被猛兽给啃食。
因为担心被羯胡殿后的斥候发现,我和杨雄只能在更南面沿着山脚向东走,刚走过半座山的路程,隐约听到西北面传来杀猪般的嚎叫声。我想,应该是那些羯胡士兵侦察出西面的山上并没有埋伏,可他们也不敢冒险进入两旁都是楠竹林的山道,打算通过山谷在南面的山脚继续行军,没想到再次中了我设下的陷阱。
虽然这里离丘陵地带还隔着几座山的距离,但这里的山比起更西南方向的大山要小得多,这嚎叫声也显然不可能像在深山里那般回响,只不过这声音听起来仍能让人感受到他们痛苦中的绝望。
杨雄应该也听到了这嚎叫声,他抬眼看了看我,没有说话。
我对他说:“你听,杨雄,这些羯胡人也是**,也会怕痛,当死亡来临,他们也会绝望,也会发出惨叫,所以,我们不用怕他们,只有我们比他们更强大,也会给他们带来死亡,他们会怕我们。”
杨雄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羞愧地笑着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