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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开口问他,“廖定轩呢?”

他目光眯了眯,嘴角却慢慢弯着一抹笑意,“一出口就问的廖定轩,看来你真的很关心他。”

“别说这些废话了,既然我来了,把廖定轩放了吧。”她话说得冰冷又不客气。

他紧紧盯着她的脸,突然轻笑一声,他的眼角却泛红了,有几许晶莹在其中闪烁。

“如果我没有猜错,廖定轩现在已经安全回国了。”

“什么意思?”

他浅浅的笑着沉默片刻才道:“看样子你与廖定轩生活了这么久也还不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啊……我本来是想杀掉他的,不过这人很机敏,不仅成功躲掉了还让我折了不少人,所以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落入我的手中,你在手机里听到的那个声音也是我让人假扮的。”

白箐箐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慢慢收紧,眼中不由染上了一种刻骨的怨恨与愤怒。也就是说她再一次被言浩宇骗了吗?不过只是一场骗局她便再次跌入他的牢网之中。

“不过在他离开之前我让人破坏了他所在地区的信号,他没办法跟你联系,而我也趁此机会赌了一把,赌他能不能在我出手之前回国,赌你能不能回到我的身边。”他将他手上那双黑色的手套慢条斯理的取下来,话也说得漫不经心的,“看来我赌赢了,达斯拉加州赌王的称号也不是白叫的。”

白箐箐闭着眼睛慢慢平复自己的情绪,愤怒不甘是有,可另一方面她又很庆幸,最起码廖定轩是安然无恙的。

他没有被他抓走,没有被他伤害过,在她看来就是再好不过了。

“咣当!”

一阵清脆的声响突然拉回了她的思绪,她睁开眼来,却见言浩宇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一把匕首丢到地上。

她目光冷冷的向他看去,以此询问他想做什么。

他将脱下的手套随手扔在她身边的沙发上,话说得轻描淡写,“做你一直想做的事情。”

白箐箐目光微眯,满脸嘲讽,“什么?”

他突然笑起来,笑得很好看,满含晶莹的双眼中璀璨如洒了碎钻一般,“不是一直想杀了我吗?现在我给你机会,你杀了我吧。”

“……”

“把手套戴上,匕首上就不会留下你的指纹,我死了别人只会以为我是自杀的,外面守着的人也不会走漏风声。我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只要我一死,自有人立马将你送回国内,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的样子带着一份慵懒和漫不经心,似乎只是在跟她讨论某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可是白箐箐听着这些话却是惊呆了。

言浩宇让她杀了他?这个变态这又是在玩什么把戏?

见她久久没动,他的笑容中便多了几分促狭,“怎么了?不是恨不得杀掉我吗?现在把机会给你了你却又舍不得了?”

白箐箐在他脸上看了看,又在他扔到她跟前的匕首上看了看,她可真是一点都不相信言浩宇这种人会给她机会让她杀掉他。

她放眼在四周打量着,也不知道这屋中是不是有摄像头,如果她真将他杀了或许她也逃不掉。

他似乎看出了她在想什么,笑吟吟的冲她道:“放心吧,这里很干净什么都没有,你可以完全没有顾虑杀掉我。”

白箐箐面无表情的望着他,许久之后她嘲讽一笑,“你在开什么玩笑言浩宇?”

他慢慢收敛了笑意,回答得一本正经,“我现在没有开玩笑的兴致。”

“……”

“不要废话了,不是那么想杀我吗?我现在就站在你面前,赶快动手!”

想杀掉他吗?当然想,前世每每遭受屈辱的时候都恨不得跟他同归于尽,在今生每每在噩梦中被他纠缠的时候,她都恨不得他被天打雷劈而死。

这个给她留下满身伤痕和屈辱,这个亲手摧毁掉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的恶魔,她真的恨不得让他死一百遍。

她收回看向他的目光,将手套戴上再将匕首捡起来,她走到他跟前,面无表情的望着近在眼前的这张俊脸。

他是那般的淡然,嘴角凝着笑意,一点都没有面对死亡的恐慌。

经历过他的奸诈,望着他这模样她便不免深思起来,言浩宇为什么要给她机会杀掉他?这个自私又恶毒的变态怎么可能这么甘心去死?就因为知道她恨他,恨不得他死所以他就给她机会杀掉她?她有自知之明,自认她在他心目中还没有那样的分量!

他究竟要做什么?这一切会不会又是他的另一番阴谋?

“还在想什么?快动手啊!”

“……”

“好好想一想我曾经对你做过的事,想一想我是怎么将你锁在床上折磨你,想一想我是怎么看着你姑姑遭受病痛的折磨见死不救。”

白箐箐握着匕首的双手禁不住发抖,被他这么一提醒,前世那沉重又痛楚的回忆便尽数涌上,她满面怒容望着他,咬牙切齿的冲他道:“闭嘴!”

他一脸不以为意,面上依然是那种云淡风轻的笑意,“想想那个被人打掉的孩子,想想我是怎么一手摧毁你的梦想,想想……”

“你闭嘴!”

他话还没说完她便握着匕首往他身上重重一刺!

够了,真的是够了!如果能让这个魔鬼从这世界上消失,她也不介意跟他同归于尽!

只听得一阵细微的利刃划过**的声响,他一声闷哼过后,那说到一半的话就这般戛然而止。

他目光依然望着她,可是因为骤然出现的痛苦,原本张扬的眉梢微微拧着,带笑的面容之上也多了一抹扭曲。

眼角的红晕越漫越浓,那闪烁在他眼角处的晶莹也越发璀璨。

可他还是依然深深的望着她,将她锁进他的目光里,然而在他的目光深处,却有点点痛意弥漫。

他笑着,因为面色痛苦的扭曲那笑容竟带着几分苍凉。

“对了,就是这样……”他笑着对她说,复又握着她的手冲她道:“可是你这样刺得太轻了我是死不掉的,要这样……”

话落,他握着她的手重重往他身上一刺,尖利的匕首完全没入。

白箐箐简直惊呆了,她猛然挣开他的手重重后退一步,一脸不敢置信的望着他,这一切简直出乎她的意料,言浩宇竟然真的是想让她杀掉他。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个恶心的变态,他究竟在想什么?

言浩宇将身上的匕首费力的抽-出来再重重扔在地上,只见那匕首才一□□便有如注的鲜血自那伤口处涌出,不过一会儿他所站的地方已经凝聚了一摊血。

他捂着伤口慢慢向她走过来,因为重伤在身,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

他眉头拧得死紧,可是依然对她笑着,沙哑的嗓音轻轻的唤着她的名字,“天杨,天杨,天杨……”

面对他的逼近她却步步后退,白箐箐真的觉得她快要被他逼到奔溃了,她浑身戒备,不断冲他吼道:“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他却还是一步步的向她走来,那么执着,鲜血如注一般顺着伤口流下,不断的在他的脚底流下一条长长的血痕。

可是还没有走到她跟前他便重重的摔了下去,含血的一双手冲她伸过来,他想说什么,口中却不断有鲜血涌出来,他的声音含糊不清,怕她听不明白,他就用着含糊不清的声音一遍遍重复着他要说的话。

而最终她也听清楚了他在说什么。

他说:“如果我没有死,你就原谅我好吗?”

她没有回答,只是浑身颤抖着,目光复杂的望着他。而他终于用完了他最后的力气,再也支撑不住,闭上眼睛,不知是死了还是晕了过去。

守在门外的人或许听到了屋里的动静,立刻从外面闯进来,木年同着几个身着西装的保镖看到屋内的景象,却似乎早有预料,也没有惊愕没有慌张,只是走过去将倒在地上的言浩宇扶起来,架着他匆匆出了门。

白箐箐依然还呆呆站在屋中,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言浩宇就这样死了吗?她真的不敢相信!

“白小姐。”身旁突然响起一记略显苍老的女声。

正处于浑身紧绷状态的白箐箐被吓了一跳,她猛然转头看去,却见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女人,她的长发在脑后挽了一个圆圆的发髻,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大衣扣子一直扣到脖颈处,整个人都显出一种严谨刻板。

见她看过来,来人才恭敬的自我介绍:“我是白先生的管家,你可以叫我林嫂。”

五年前言浩宇的前管家已经被她杀掉了,这位应该是他新找,她并没有见过。

白箐箐极力稳着声音冲她道:“有什么事?”

她双手交握放在腹部,脑袋微微颔着,模样恭敬,说话却不紧不慢的,带着从容不迫,“先生交待了,在确认他死亡之前由我来照顾白小姐,如果他死了我便负责将白小姐送回国内,如果他还没死,那么就等他醒来再听候发落。”

也就是说在确定言浩宇死之前她都要被她们软禁起来吗?

林嫂恭敬的冲她比了个请的手势,“白小姐跟我来。”

白箐箐略思索了片刻便跟着她出了门,而她出了门之后那候在外面的几人便进去将屋子里的血迹打扫干净,不过片刻的功夫屋里便焕然一新,就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空气中还残留着血腥气味似乎在述说着什么。

白箐箐随着她乘电梯下楼,却见楼底下已经停了几辆车子。她刚一出公寓的大门便见从一辆车上跳下一个小女孩,她冲她甜甜的笑起来,语气中带着难言的兴奋冲她道:“白阿姨,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箐箐看到出现在这里的言斓雅眉头便下意识皱了皱,她转头向林嫂看过去,用眼神询问,她明白她要问什么,便凑到她耳边小声冲她道:“先生吩咐了,如果他死了小姐会交由您抚养,毕竟小姐也是您的孩子。”

白箐箐没回答,林嫂也不再多话,只冲她道:“白小姐上车吧。”

白箐箐走过去,言斓雅也迎上前来,笑呵呵的冲她道:“白阿姨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是来看我的吗?”

白箐箐冲她笑着点点头,“嗯,我来这边有点事情,顺便来看看你。”

“真的啊!”小女孩眼中带着亮闪闪的光芒,“林婆婆告诉我你会陪我去郊游是不是真的?”

白箐箐向林嫂看了一眼,却见她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显然并不打算解释的,白箐箐便冲她道:“对,阿姨会陪你郊游。”

小女孩兴奋的拍起手来,“那太好了。”

两人在这边说了一会儿话,林嫂便催促她们快上车,两人在车上坐下之后言斓雅便冲她道:“阿姨我这里有晕车药,如果阿姨等下难受的话就告诉我,我拿药给你。”她拍了拍怀中那个毛茸茸的小包包。

“好。”白箐箐只简单的应了一声便没再说话了。

小女孩似乎看出她心情不好,便又冲她道:“阿姨我讲故事给你听吧。”

“好啊。”她只敷衍的应了一句。

小女孩却开始认真的讲起来,小孩子的语言表达能力有限,说的故事也充满了童趣。

可是白箐箐明显心不在焉。

她不知道言浩宇会不会死,如果他真的死了,她真要抚养这个小孩么?

可是她一点都不想抚养她,这是言浩宇自己遗留下来的错误,为什么要她来承受这种错误,孩子是无辜的,可是她也是无辜的。

还有廖定轩,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不知道他会不会来找她。

小女孩或许是讲累了,便靠在她身上睡着了,坐在前面的林嫂将毯子递过来,白箐箐便帮她盖上。

她睡得很熟,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在眼睑处投落下浓浓的一片阴影,就像一只栖息在上面的小蝴蝶,她的脸肉嘟嘟粉嫩嫩的,嘴唇也是粉嘟嘟的。

她是个可爱的孩子,却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车子一直开到一个偏远的小镇上才停下,在确定言浩宇死亡之前她和言斓雅都要住在这里。

两人一住就是好几天,这边有专门的厨师为她们做饭,屋子周围有四五个保镖巡逻,林嫂为了她的“安全”不允许她踏出门一步。

言斓雅的课业却不能落下,每天都有专人护送着老师过来给她上课。偶尔白箐箐也会教她写写中文字。

不同于别的小孩喜欢动来动去,这个小女孩却一直都很乖,学得也很认真。两人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白箐箐也逐渐摸熟了她的习性,偶尔也会学着林嫂帮她洗洗澡什么的。

这天晚上白箐箐给她讲完了睡前故事,她却并没有任何睡意,睁着大眼睛眼巴巴的望着她,许久之后才冲她问道:“白阿姨,我爹地什么时候才能来看我?”

这是她第一次在她跟前问起言浩宇,实际上白箐箐知道她一直都惦记着她的爹地,因为每每听到门外有响动她都会兴冲冲的跑出去看,可是每每看到来人她都会满脸失落。

而现在,这个懂事的小姑娘恐怕是真的很想念爹地了,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白箐箐叹了口气,帮她掖了掖被子,“你爹地很忙,等他忙完了会来看你的。”

她微垂着眼帘,露在被子外面的双手相互绞扭着,“我爹地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透着一股低气压,而白箐箐也清楚的看到她的大眼睛里有泪花在闪烁。

小孩子实际上很敏感的,她们看上去似乎什么都不懂,可是心里却明白着。

白箐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想了许久她问她,“你很喜欢你爹地吗?”

小女孩几乎是想也不想就点点头,“我爹地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最好的人?言浩宇吗?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听上去都像是一种反讽,可是小女孩却说得那么认真,她目光坚定,她的爹地是好人,她认定了。

看来这个手段残忍的大魔头活得也不算失败,最起码还有他的女儿信任他,依赖他,爱他。

白箐箐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慰道:“你爹地不会有事的,他忙完了就来看你,你好好睡觉好吗?”

她真的无法想象,如果言浩宇真的死了她会有多伤心,真的,这么好的孩子,为什么偏偏是言浩宇的呢?

小女孩却突然抓住她的大手,面上带着恳求冲她道:“阿姨你陪我睡觉好不好?我很想爹地,我现在有点难过。”

“……”

白箐箐沉思了片刻最终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她脱下鞋子慢慢在她身边躺下,小女孩又一脸眼巴巴的问她:“阿姨我可以抱着你睡吗?”

白箐箐冲她张开手,“来吧。”

小女孩便乖乖的靠在她的怀中,小手紧紧的抱着她,将脑袋靠在她的胸口,她闭着眼睛突然笑起来,“阿姨我觉得你好像我妈咪。”

白箐箐浑身一僵,随即便放松下来故作淡然问道:“怎么这样说?我跟你妈咪可是长得一点都不像的。”

小女孩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阿姨很像我的妈咪。”

“……”

白箐箐摸摸她的头,“好了快睡吧。”

小女孩点点头,果然没过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白箐箐迷迷糊糊似醒非醒间看到有个人坐在床边上,从这人的身形来看倒是很像言浩宇。

言浩宇?白箐箐猛然惊醒过来,却见那坐在床边的人还真的就是言浩宇,她从床上坐起来,下意识往后挪了挪,目光戒备望着他,说话的语气带着不敢置信,“怎么是你?”

言浩宇面色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显然是失血过多的缘故。他似笑非笑的望着她,良久才道:“看样子,我没死让你很失望。”

说真的,白箐箐真的是很希望他死的,这个魔鬼,留在世上也是一个祸害,所以此刻看到他出现在这里,她有多不甘心是可想而知的。

两人的交谈声将还在熟睡中的言斓雅吵醒了,小家伙迷迷糊糊的从被窝中爬起来,一看到来人她顿时眼前一亮,想也不想便扑过去兴奋的叫道:“爹地!”

言浩宇急忙将她接过,他的大掌温柔的帮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又在她的头顶吻了一下道:“小雅有没有乖乖听阿姨的话?”

看得出来他的到来让小女孩很开心,他勾着他的脖子,就像一只树袋熊一般吊在他的身上道:“小雅很听话的,阿姨对我也很好,还教我写字。”

言浩宇转头看了白箐箐一眼,整张脸都洋溢着温和的笑容,他轻柔的在女儿的后背上拍了拍,柔声道:“那就好,小雅乖乖的爹地才能安心。”

门并没有关上,却见林嫂突然出现在门口,又在门上敲了敲,这才恭敬道:“先生,我带小姐下去梳洗。”

言浩宇便将小女孩放下来,又帮她将鞋子穿上才冲她道:“去跟林婆婆下去将小花脸收拾干净,爹地要跟阿姨说几句话。”

小女孩点点头,在离开前却还是不放心道:“爹地你这次要好好陪陪我才能走哦!”

“好。”他轻声答应。

小女孩这才放心地跟着林嫂离开了,林嫂在出去时还帮两人将门拉上。寂静的房间中一时间就只剩下了言浩宇和白箐箐两人。

白箐箐对他依然很戒备,她后背紧紧的靠在床头上,双手也下意识抓紧了枕头。相对于她的紧张,言浩宇却显得很轻松,他含笑的目光深深的望了她一会儿这才站起身来。

他穿了一件休闲夹克,里面套了一件毛衣,却见他站起身来将那夹克脱掉,又将毛衣脱下,在他的腰上缠了一圈厚厚的纱布,那纱布上却不知何时浸上了一大滩血渍。

他走到那挂着一幅壁画的地方,将壁画移开再从里面拿出一个药箱,打开药箱之后便将腰上的纱布一圈圈理下来,望着腰上那一大滩血渍,他似乎很无奈,轻笑一声道:“这丫头的力气还真是大。”

将纱布取下,他拿过酒精在他的伤口上消毒,他的动作透着一种机械化的冷漠,仿佛根本感觉不到伤口被酒精刺激的痛苦,又仿若对待的并不是他的身体。

他所站的地方正好背对着她,从她的方向可以看到他□□的后背。

他的后背上有着一条条丑陋的伤痕,那是他年少时期被他父亲毒打留下的。

她的姑父在她八岁的时候就离世了,她对他的记忆很少,唯一记得的就是他很爱在那个阴暗的地下室里残暴的毒打言浩宇。

只要言浩宇某个地方有一点点不合他的心意立刻遭到他的毒打,一边打着还会一边用言语辱骂,类似于“蠢货”“败类”这些极具侮辱性的词。

她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在那一天,她来到后院玩,那底下室的窗户正好开到地面上,正和猫咪玩捉迷藏她路过那里,无意间向里面瞟了一眼,她看到那个一向和蔼可亲的姑父竟对着年少瘦弱的浩宇哥哥拳打脚踢。

他打得非常粗暴非常狠,似乎在发泄着什么,从他那粗暴的动作来看,仿若他对待的根本就不是一个活物。

那一次言浩宇被打成了重伤,肋骨被打断,折断的肋骨还□□了肺里,最后经过好几个小时的手术才取出来,而言浩宇也勉强保住了一命。

那被打断的肋骨还被他一直留着,最后他逼着她结婚的时候将那肋骨打磨成了珍珠的形状镶嵌在了他亲手为她做的新娘头冠上。

她有时候也会想,言浩宇之所以那么残暴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年少时期的遭遇。有什么样的因就种什么样的果,所以多年之后当言浩宇告诉他,实际上那一次他爸爸攀岩出了意外从高处跌落摔死就是他一手造成的她也没有觉得太惊奇,她惊奇的只是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下手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言浩宇消完了毒,又将止血药和消炎药创伤药这些一起倒在纱布上,做完了却转头看了她一眼道:“不过来帮帮我吗?”

白箐箐这才回过神来,却默然的转开头去,并不想多看他一眼。而他也没生气,很快将药上好,再将纱布缠上。

做完了这一切他又将毛衣套上这才走到这边来,他在床边坐下,笑着问她:“你刚刚在想什么?”

白箐箐没回答。

“是在想小时候你一边给我上药一边抱着我哭的事吗?”

被他这么一提醒,白箐箐还真就想起了这件事。

言浩宇每次挨打过后都会被姑父关在地下室里思过,他吩咐了人不许给他饭吃。

小小年纪的她依然天真善良,只觉得浩宇哥哥好可怜,她害怕他在地下室里饿着了,每次都会悄悄的拿着伤药和零食去找他。

她身体小,可以从窗户翻进去,而言浩宇就从里面接住她,这已经成为了他们之间的默契。

在他吃着她偷偷带给他的东西的时候她就会小心翼翼的帮他上着药,被毒打过的他全身伤痕累累,后背血肉模糊,消瘦的脸上也满是淤青。

那个时候的她真的是很心疼他啊,帮他上药的时候就不争气的哭了。

而他对他身上的伤却是那般的不在意,看到她哭他还不太高兴,嗔她:“你哭什么?”

小小的她握着拳头揉着眼睛,哭得稀里哗啦的对他说:“我就是看到浩宇哥哥受伤了好难过。”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笑得没心没肺的,“你可真是个傻瓜。”

如今想一想,那个时候的自己还真的就是个傻瓜,早知道他是这种人,小时候的她根本就不该浪费自己的善良去管他的死活。

就在她想着这些的时候坐在床边的他却突然伸手过去想要抓住她,白箐箐被他的举动吓了一大跳,整个人都往后缩了缩。

而他伸出去的手就这样停在了半空中,却也没收回来,只冲她笑道:“这么怕我吗?”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伤的原因,声音中竟含着沙哑。

白箐箐没回答,想也不想便要从床上爬下去,他却在她爬下床之前猛地拽着她的手腕将她往床上一拉,她惊呼一声,下意识便要用另一只打他,然而手掌还未落在他脸上便被他给拽住。

他拉住她的手腕举到头顶,整个人顺势倾轧下来,这个动作太过危险,白箐箐被吓得整个人都僵硬起来,她目光含着恐惧和戒备瞪着他,怒道:“言浩宇,你想做什么?”

就这般禁锢着她他却没有动作,他的表情慢慢的带着一种凝重感,看向她的眼神也很奇怪,太过复杂,像是有许多感情糅杂在里面。

“真的是你,真的没想到是你。”

他的声音很轻,不再是那种如毒蛇一般冰冷含笑的声音,很温柔,带着一种浓浓的眷念,是那种千回百转之后的呢喃细语。

“真的没有想到此生我还能再见到你。”

不管怎么说,我想把言浩宇这个人物写好。

(我是防盗章,不用管我,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正版,谢谢!)

在酒店的更衣室换了衣服出来,夏安安已折腾出了一身汗,没办法,身高只有165体重却有两百斤的她可是个结结实实的大胖子,对于她这种吨位的胖子来说,即便是大冬天的随便折腾几下那汗水也能流成河,更何况是七八月这种闷热的天气里!

她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拖着一身波澜壮阔(?)的肥肉向酒店大门口走去,却不想刚走到大门口竟碰到两个熟人。

如果要她选择,夏安安宁愿死也不愿在满脸油腻,腋窝周围已被汗水打湿了大片的状态下碰到这两个人。

“安安?”

叫她的是一个容颜娇美的女子,女子穿着一件一字领的超短裙,这短裙做得极为修身,衬得她□□的格外性感。在她这娇小玲珑的身材衬托下,夏安安那存在感极强的身体便显得极为惨不忍睹。

女子身边还站着个身材挺拔,面容俊朗的男子,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夏安安已经平静了许多年的心不可抑制的紧了紧。

有那么一刻,她真的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遇到姜晓琪和白熠宸,她曾经的好朋友和她青梅竹马的初恋男友。

夏安安暗中调整呼吸,可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无法抑制自己越来越慌乱的眼神和因为自卑而起的局促,她甚至都不敢正眼看这两人。

“安安,你怎么会在这里?”问话的是白熠宸,他的语气中带着一股疏离之感,好似跟她这种已经胖到抽象的胖子多亲近一点都会自减了身份。

“我……”夏安安控制着语气,好让它听起来正常一些,“我在……”

“唉,夏师傅,你还没走啊?”

学徒远远的跟她打招呼,这孩子待人较为热情,不过有时候有些热情过头了就让人讨厌,比如现在。

她明显看到姜晓琪听到这句话之后那越来越丰富多彩的表情。

师傅……夏师傅……

而且学徒穿着的那身高帽厨师制服还没有换下来……

学徒见这边的氛围不大对劲,本来要上前请教师傅几个问题的,好歹还是激灵的刹住了脚,“夏师傅,明天见。”说完,挥挥手,脚步一拐一溜烟出了酒店的门。

姜晓琪掩嘴笑了笑,“安安,原来你现在是这酒店的厨子啊?唉……真没想到当年那个拿到‘未来之星’舞蹈冠军的舞蹈天才如今竟然沦落为一个厨子,真是可惜啊。不过也对啊,你如今这状况大概也只适合做厨子了。”

即便她说着惋惜的话,可夏安安还是看到了她眼中那掩藏不住的嘲讽和幸灾乐祸。

白熠宸面上的表情有些难看,眼看着夏安安越来越局促,他目光微沉,阻止了姜晓琪还要出口的话,“好了,你忘了我们还有正事么?”转眼看向夏安安,“安安,以后有空一起吃个饭吧。”

姜晓琪目光转了转,伸手挽住白熠宸的胳膊,她将脸颊亲热的靠在白熠宸的肩膀上,故意放软了声音道:“那就再见了安安,要好好工作哟!”

夏安安低垂着脑袋,微不可查的点点头,直到确定这两人已经走远之后,她才快步向大门口走去。

夏安安觉得她今天真倒霉,居然遇到白熠宸和姜晓琪,还让她们知道她现在是个厨子。

不过转念一想,被她们知道就知道吧,也没什么好丢脸的,自从成为一个胖子之后丢脸的事情也没少有,她已经习惯丢脸了。

挤公交回家之后衣服已经湿透了。

夏安安在房间洗了个澡,身上终于好受了一些。

她穿着最大码的睡衣站在梳妆镜前,望着镜子里那张惨不忍睹的胖脸无奈的叹息一声。

其实她曾经也是个又白又美的瘦子,不过那是十年之前的事情了,那时候的她是舞台上的精灵,围绕在她身边的都是鲜花和掌声,在二十岁的年纪便拿下‘未来之星’舞蹈大赛的冠军,成为舞蹈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可也就是在那一年,在她人生走上巅峰的时刻,她却意外的出了车祸,虽然最后康复出院,但因为注射激素过度,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的体重整整翻了一倍,而且因为当初车祸伤到了筋骨,虽然日常生活不受影响却再也不能跳舞。

而她的人生也是在那一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那些曾经在舞蹈上志同道合的朋友因为各人的境遇不同相继从她生命中离开,就连曾经承诺过她要照顾她一辈子的初恋也离她而去。

直到成为一只名副其实的胖子之后她才惊觉,原来胖子是这世界上最可怜的物种,不管做什么都有人看不顺眼,即便只是单纯的走在路上也会被人扯着嗓门侮辱,“喂,死胖子,长这么胖就不要出来瞎晃了,很占地方的好吗?”

长得胖又不是我的错,我不出门难道还要我在家里等死么?

夏安安闷闷的想。

躺在床上夏安安发现她失眠了,脑海中总是盘旋着今天看到的那两个人,白熠宸对她的疏离,姜晓琪对她的鄙夷。

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在酒店干嘛?要呆几天?会不会明天上班又碰到?

一想到很有可能再碰到这两人夏安安就觉得烦躁。

睡不着觉她索性起来看电视。

房子只有六七十平米,是她攒钱好不容易才买下的,虽然这房间就足够她一个人住,可是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却难免有种被世界遗弃的感觉。

对于已经三十岁的女人来说,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侵入骨髓的孤独感,更何况夏安安还是一只已经被剥夺了一切恋爱和结婚可能的大胖子,这种好像世界毁灭的孤独感简直比惊悚片还让人恐惧。

夏安安几乎是逃也似的关上了电视,立刻龟缩到她的小房间里,抱着她的小熊,不断的给自己催眠。

睡觉睡觉睡觉。

要是遇到白熠宸和姜晓琪怎么办?

学徒凉菜的手艺实在是太差了,怎么教都教不会,以为她是软包子好忽悠是吧?明天得给她点颜色看看。

厨师长今天交待了几件事,是什么来着?

明天上班的时候还是换件衣服吧,换件透气的,不然太难受了。

……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迷迷糊糊的竟睡着了。

每天早晨七点半是夏安安的生物钟,时间一到不用闹钟她都可以自然醒来。

一睁眼,夏安安总会下意识的向窗口瞟上一眼,看看是不是已经天亮,然后再去摸手机看看具体的时间。

不过,今天夏安安下意识瞟向窗口的时候惊愕的发现她们家原本灰色的窗帘居然变成了淡蓝色。

不对!!

夏安安惊恐的从床上坐起来,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大得不可思议却显得有些空旷的房间,大概有五十平米的房间却只简单的摆放了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一个梳妆台,房间装饰简单却隐隐透着一股奢华,这哪里是她那个堆满了东西的小蜗居?

有那么一刻,夏安安觉得她还没有睡醒,她用双手拍了拍脸,猛地发现不对劲,她将双手拿到眼前一看。

她肥厚的熊掌和波澜壮阔的麒麟臂哪里去了?

这白嫩得如莲藕一般纤细修长的手臂他妈是谁的啊?

夏安安将被子拉开,望着那一双纤长笔直又紧绷的双腿时她只觉得好像脑袋被个重锤给砸了一下似的。

她的大象腿呢?她的水桶腰呢?都去哪儿啦?

身上这质地柔软的丝绸睡衣又是谁的?她记得她明明穿的就是那件小花猫睡衣啊!

夏安安惊愕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猛然发现那衣柜上镶嵌了一面镜子,她急忙从床上跳下去,凑到镜中打量。

镜子里的人有一头黑段般柔顺的长发,如瀑布般流泻肩头,给人一种神秘的魅惑之感。圆圆的脸蛋白皙细腻,虽不是非常出众的一张脸,却胜在耐看,五官小巧精致,恰到好处的组合在一起,却也给人一种清新明丽的美,越看越能品出其中的韵味。她的额头上包着纱布,隐隐透出血迹,看上去像是受伤了。

再看看自己的身体,虽然被一件宽松的丝绸睡衣包裹着,可是却也能看出睡衣遮挡下的玲珑身段。

镜子里的这个人分明就是她还没长胖之前的样子嘛。

她没有做梦吧,她怎么突然之间瘦了这么多?

夏安安在手臂上掐了一把,很快便有清晰的痛感传来,证明她根本没有做梦啊。

可是,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好吗?

还有……这个地方是哪里?这房间如此陌生,她敢肯定之前根本没有来过。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夏安安呆坐在地上思索了许久却也未能想出个所以然,带着一个个的疑问,她小心翼翼的起身拉开门走了出去,不管怎么说,她决定先找个人问一问。

一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通往下面的楼梯,夏安安四处打量了一眼,发现她的房间左侧和右侧都是一条走廊,走廊一侧是欧洲仿古设计的护栏,另一侧则是不同的房间,她犹豫了片刻,还是从楼梯走了下去。

楼梯一侧的墙壁上装点着欧洲古画和壁灯,看得出来主人非常注重物质和精神上的享受,楼梯上铺着一层地毯,踩在上面静静的,竟没一点声音。

从楼梯上下来,入眼的视野非常开阔,房间与房间之间竟没有阻隔,看得出来主人非常喜欢这种空旷的空间带来的美感。

楼梯口的正面应该是客厅,摆放着几个欧式田园风格的沙发,而右边则是餐厅,当夏安安将视线扫到餐厅之时,正好看到那宽大的餐桌边上坐着两个人。

正对着她的是一个小男孩,大概有三四岁的样子,她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好也抬头向这边看。

他长了一张瓷娃娃一般的包子脸,一双浓密的眉毛下面是一双水润的大眼睛,他那粉嫩的嘴唇上还粘着牛奶,奶白色和粉嫩的脸色相互辉映,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团用最嫩最软的白面揉成的团子。

当他看到她出现在楼梯口时,那一双晶润的大眼亮瞬间得不像话,就像两簇被点燃的小火苗,吃到一半的早餐也不吃了,小身板从椅子上挤下来,撒着小短腿哒哒哒跑到她跟前。

可是在距离她一定的距离却又怯生生的顿住,目光中带着些小心翼翼和担忧向她看过来,他的双手局促的捏成了两个小拳头,软糯糯的声音问她:“妈妈,你醒了?伤口还疼不疼?”

妈妈?他叫她妈妈?

“!!!!!!!!!!!!!”

什么情况啊这是?!

婚都没有结她那里蹦出来这么大一个儿子啊?

今天发生的一切简直太匪夷所思了好吗?一觉醒来竟然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身材突然恢复到十年之前不说如今竟然还有个小男孩叫她妈妈?!

夏安安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此刻的感受了。

就在夏安安疑惑之时,那坐在餐厅的男子突然站起身向这边看过来。

刚刚他背对着她坐着她并未看到他的模样,如今他转过身她才发现这男子长得格外英俊。

他的个子很高,起码在一米八五以上,他穿了一件白衬衣,底下是一条修身的黑色西裤,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简洁干练,从他身上那低调却隐隐透着奢华的衣着和他将自己收拾的一丝不苟的情况来看,这个人即便不是出生名门也绝对也是一个业界精英。

他五官轮廓分明,略显深邃的眉眼给他那张英俊的脸平添了几许凌厉;那高挺的鼻子让他整张脸看上去更加立体;他嘴唇紧抿,不苟言笑的模样让人猜测这人平时定然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

在看到她的一霎那,他深沉的目光闪了闪,目光中透着几许不可思议,可很快便又恢复如常。

他挪开椅子,迈开长腿向她走过来,走到小男孩身边停下,他的目光在她额头上逡巡了片刻,薄唇轻启,“感觉如何?伤口还痛么?”

他的声音非常好听,带着一种独属于男人的磁性。

夏安安望着面前这张不算陌生的脸,惊得后退一步,就好似看到鬼一般,“霍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男子目光一紧,那和小男孩如出一辙的浓密眉头微微皱了皱,“安安,你怎么了?”

小男子也是一脸诧异的望着夏安安,他觉得今天的妈妈有些奇怪,他将求助的目光望向身材伟岸的男子,软软的声音道:“爸爸,妈妈她没事吧?”

爸爸?!!!

夏安安觉得她快被眼前的景象给搞疯了。

小男孩叫她妈妈,叫这个男人爸爸,那么她跟这个男人是什么关系?!!

天啊,这究竟是在开什么玩笑?!

她怎么可能跟霍明轩扯上关系?!

霍明轩是她大学同学霍明姗的哥哥,拥有超高颜值和无敌的智商,在上学时就是学校里出了名的高冷学霸,受到无数少女的青睐,毕业之后便成立了一家自己的软件公司,凭借出色的头脑和商业天赋,他所带领的“蓝曜”公司如今已超百亿资产,据说他38岁了还没有结婚,是泸市有名的钻石王老五,许多名门闺秀都等着要嫁给他呢!!

她以前跟霍明姗一起去过她家,跟霍明轩只见过几次面,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她怎么可能嫁给霍明轩,还有这么大一个儿子?!!

这他妈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霍……霍大哥,明姗呢?我想见她。”

能把她和霍明轩联系到一起的人只有霍明姗,更何况霍明姗是她最好的朋友,两人已经有十多年的交情了,眼前的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她能信任的人只有霍明姗,所以她觉得还是从霍明姗口中听到事情的来龙去脉比较可靠。

霍明轩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复杂。

以前每次去霍明姗家里的之前她总会先打听一下霍明轩在不在,如果霍明轩在的话她是铁定不去的,原因无他,只因为霍明姗这个哥哥气场实在是太强大,他往那里一坐,总给人一种帝王临幸的压迫感。

所以,一向畏惧霍明轩的夏安安实在顶不住他这样看她,她局促的低下头,紧张不安的揉着手心。

“好,我给她打电话。”也不知道为什么,夏安安总觉得霍明轩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宠溺(?)

不管怎么说,夏安安终于松了一口气,便见霍明轩向小男孩看了一眼,大手在他的脑袋上揉了揉,那原本深沉的目光竟带着几分慈爱,“千煜,等下我让李叔叔送你上学。”

这种完全不会属于霍明轩这种严肃刻板之人的温柔动作让夏安安结结实实的吃了一惊,真没想到这个总是不苟言笑的男人还有如此温柔的一面,看得出他应该非常疼爱他的孩子。

叫千煜的小男孩一脸纠结的看看夏安安又看看霍明轩,他小嘴微微嘟起来,抓着霍明轩的裤腿摇啊摇,“我想要留下来。”

霍明轩又揉了揉他的脑袋,“听话,等你放学了爸爸就去接你,千煜是懂事的孩子不是么?”

千煜小朋友依依不舍的望着夏安安,含着水珠的大眼睛闪烁了几下,嘴唇纠结的咬了许久才泄气的道:“好吧,那你要快点来接我哦。”

霍明轩点点头。

话音刚落,便见门口走进一个西装笔挺的青年男子,男子走到跟前毕恭毕敬的唤了一声:“霍先生,霍太太。”这才向千煜小朋友道:“走吧小千煜,叔叔送你上学。”

千煜小朋友又向夏安安看了一眼,目光中充满了期待,好似在等着她的挽留,又好似在走之前想争取时间多看她一眼。

“妈妈要记得吃早餐哦。”在和青年男子一起出门之前他不忘软软的向她道。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这么说,夏安安一颗心都快化了,如果说这个孩子真的是她儿子的话,那可真上天眷顾,长得那么可爱又这么懂事,她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才有这么一个儿子。

“我现在给明姗打电话,你先过来吃点东西吧。”

霍明轩的话将她的思绪拉回,她向他看去,果然看他拿出手机来按下号码,电话没过一会儿便被接通了。

她局促不安的看着他打完电话,直到他将电话重新放进包中她才向他道:“我……还没有洗漱,也没有换衣服,我先上去收拾一下吧,明姗会来的对么?”

他点了点头。

夏安安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便急忙转身向楼上跑去,就好似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追赶,生怕跑慢了一步就会被追上。

她原路返回刚刚的房间,在她出来之前已经发现那房间里有一个洗手间,她可以在里面洗漱。

回到房间里,夏安安依然无法平复这种被震撼到的心情,今天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过不可思议了,看样子,她等下只能等待明姗将一切都告诉她,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姗姗一定不会对她隐瞒的。

她在卫生间里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这才打开衣柜,准备换一件衣服。

衣柜里的衣服很多,每一件都是她喜欢的款式,设计简单,大方得体,她给衣服的主人道了个歉之后便随便挑了一件连衣裙换上,望着镜子里那被修身设计的连衣裙衬得□□的自己,夏安安差点激动的哭了出来。

究竟有多久没有穿过漂亮裙子了,自从十年前长胖了之后她买衣服再也不能按照喜好买,能买到适合她的尺码就谢天谢地了。

她有点担心现在的一切都是做梦,梦醒了之后她依然还在她那六七十平米的蜗居中,依然拥有一个两百斤的身体,依然要担心今天走在街上会不会被人骂成死胖子。

就在她心情复杂的纠结着这些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敲门,夏安安急忙收回心神,深呼吸几口调整了一下之后这才忐忑的开了门。

在这个时候见到霍明姗夏安安别提有多激动了,简直像是看到救星一般冲她兴奋的喊道:“明姗,你终于来了!”

却没想到霍明姗竟然比她还激动,她一把抱住她,热泪盈眶道:“安安,你终于肯见我了么?我以为这辈子你都不会原谅我了。”

“……”夏安安一头雾水!前几天才一起逛过街的好么?

“安安,对不起,是我不好,当年是我好心办了坏事,可是我发誓,我对你并没有存任何的坏心思,你要知道五年前你被选中参见‘未来之星’舞蹈大赛我真的是为你高兴,所以才将我哥哥的房子借给你训练,我也不知道我哥哥会提前从国外回来,更想不到我哥哥回来之后会被洛美珠给下了药,却没想到阴差阳错,洛美珠那个贱人的计谋没有得逞,竟害得你……”

“安安,我哥哥平时不是那样的人,他是被洛美珠下了药才变成那样的,一个人难免会犯错,更何况这个错误又不是我哥哥有意为之,安安,这么多年了你惩罚他还不够么?对,我哥哥是罪大恶极,是他做了错事,是他让你怀了身孕,害得你失去了参加舞蹈大赛的机会,即便如此,可是千煜呢,他只是个孩子,他是无辜的啊,安安,你不要再这样折磨大家也折磨自己了好么?我知道我们霍家欠了你太多,我知道是我们霍家将你的未来给毁了,可是我们也一直在弥补对你的亏欠不是么?”

“安安,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不能放下么?这次你跳楼自杀,你知道我哥哥多担心你么?你知道千煜哭得有多伤心么?我求求你,你不要这样作践自己了好不好?我不求你能原谅我哥哥,但是我求求你好歹还是为千煜想一想,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孩子啊。”

“……”

谁能告诉她霍明姗究竟在说什么鬼?为毛她一句话也听不懂?!!

怎么这话听起来,好像她对她们霍家苦大仇深似的,还寻死觅活?她夏安安若是想找死,十年前的时候分分钟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明……明姗,你……”

霍明姗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慢慢将夏安安放开,却见面前这人一脸惊异的看着她,就好像她刚刚说的那一通是在讲天方夜谭。

不应该是这个表情啊!在她看来要么夏安安还是跟以前一样冷着脸让她滚,要么就是跟她抱头痛哭,可是面前这人一脸呆滞的看着她是怎么回事?

“安安?”她不确定的叫了一句。

夏安安呆呆的,“啊?”

她原本还指望着能从霍明姗这里搞清楚事情的原委,却没想到霍明姗告诉她的这些事情却越来越扯。

不对,等等!

霍明姗刚刚说她借了她哥哥的房子给她练习跳舞。

她记得,当年,在距离比赛的前几个月的某一天,霍明姗的确是这么说过,她说他哥哥到国外去了,可能要去好几个月,他的房子大,正好可以让她安安静静的练习跳舞。

可她明明记得当时她是拒绝了的啊,怎么听霍明姗的口气,她竟是同意了?

霍明姗这个人她非常了解,她是不会跟她开这种过分的玩笑的,而且她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也不像是作假,也就是说她刚刚对她说的这些并不是她瞎扯淡。

如果顺着霍明姗的话想下去,她接受了霍明姗的好意,来到她哥哥的房子练习跳舞,可是本应该好几个月之后才回来的霍明轩却突然回来了,而且还被一个叫做洛美珠的女人下了药。

至于这药……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

也就是说,被下了药的霍明轩对她……然后她怀孕了,不能再参加比赛,然后就被霍明轩给娶回了家,生下了那个叫做千煜的小朋友,可是因为跟舞蹈大赛的机会失之交臂,她变得郁郁寡欢,她憎恨霍家所有人,最后竟然还跳楼自杀?

可是她当时明明拒绝了霍明姗的好意,最后也参加了舞蹈大赛,只是在得到了最高荣誉之后却出了车祸,最后成了那个惨不忍睹的胖子。

难道说这是她的另一种人生,转折点就在她究竟有没有接受霍明姗的好意?

她接受了霍明姗的好意去了她哥哥的房子,那么事情就是按照霍明姗口中所说的发展,她并没有接受霍明姗的好意,那么事情就是按照她所知道的发展……

也就是说,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就造就了自己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而现在,她另一个人生中的灵魂竟然附着到了这一个人生的身体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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